幾日之後,晉陽城南門的城牆上
劉琨已經幾日幾夜沒有閤眼了,每天不僅要警戒匈奴人的偷襲,還要帶領將士們去射殺那些被匈奴人逼來衝擊城門的流民百姓......
萬幸的是......
他們之中已經沒有了孩童的身影......
可即使如此......
將士們的內心都已經到了快要崩潰的地步......
因爲每射殺一個流民百姓都會讓他們無比自責,無比痛苦......
可若是不阻止他們的攻擊......
一旦城門被破開......
那麼滿城的百姓都會慘遭屠戮......
同一時刻,晉陽城外
石虎極爲平靜地看着晉陽城門口的日常殺戮,絲毫沒有任何憐憫之心,反而還不斷讓人逼迫那些不斷苦苦哀求的流民百姓繼續去白白送死......
“少將軍......,這已經是最後一批流民了......”
“那就再去抓,附近沒有了,就去遠一點的地方去抓,越多越好,老子就不信這幫晉人還能堅持多久?!”
“小的聽說城裡的那幫守軍,天天晚上都在做噩夢......”
“哈哈,這幫廢物,自己的父老鄉親都保護不了,還要親手殺死他們,能不做噩夢嗎?!”
“不過那個劉琨倒是真的厲害,竟然下得了這麼狠的手......”
“哼哼!就算他劉琨再鐵石心腸,箭矢和石塊也會有耗盡的一天!等到了那個時候,他們應該也已經精疲力盡了!”
“少將軍真是英明啊!只要到了那個時候,咱們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拿下晉陽城了!”
“所以你們現在要好好養精蓄銳,等待時機的到來啊!”
“遵命!”
石虎滿意地點了點頭,思緒卻是直接飛到了那日在城頭上看見的小美人身上了......
片刻之後......
晉陽城內......
“喂,你聽說了沒有?!那些該死的匈奴人,其實不是正經的匈奴狗,而是匈奴人裡面最低劣的羯人!”
“羯人?!怪不得都說他們吃人......”
“你當值守城的時候沒發現嗎?!老百姓裡面都沒孩子了,你說他們都去哪了?!”
“反正老子是不信這幫羯人會收養他們!”
“總不見得都殺了吧?!”
“你傻呀?!他們要是要殺了他們,不會直接把那些娃娃和大人們一起送到城門口來送死?!那樣還能消耗掉一點咱們的箭矢!”
“那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小兵緊張地左右看了幾眼,確定身邊都是自己人後,這才大着膽子,神神秘秘地說道:“我聽那些被咱們收留的孤兒們說,這些羯人身邊都不帶乾糧,餓了就抓他們小孩去吃,而且是生吞活剝!”
“對對對!我也聽說了,他們還吃女人,就連已經死掉的,他們也不肯放過......”
“嗯?!你們都在幹什麼?!誰讓你們聚衆在這裡胡說八道的?!來人啊,把這些人全部以妖言惑衆之罪就地正法!”
冉瞻二話不說就拔出了戰刀,第一個殺向了這些敢擾亂軍心的士卒......
夜晚時分......
劉琨府邸的議事大廳內
“父親!再這樣下去,晉陽城真的快守不住了……”
劉琨臉色鐵青地瞪了一眼口無遮攔的劉羣,忍不住厲聲呵斥道:“怎麼就快守不住了?!不要再胡言亂語了!”
“父親!現在城裡已經是人心惶惶,冉瞻又在城裡當衆殺人,再這樣下去,都不用匈奴人來攻擊,咱們自己就先亂了陣腳了!”
“混賬!冉瞻這次殺得很好!那些混蛋到處胡說八道,根本就是擾亂軍心!冉瞻不僅沒錯,反而有功,不許你再這麼詆譭他了!”
劉羣憋屈地咬了咬牙,無話可說地退到了一邊......
“始仁!如今我們還有多少糧草?!”
劉演皺了皺眉頭,苦澀地回答道:“叔父,最近咱們不僅要供應軍需,還要分發給百姓們應急,所以糧草消耗極大,恐怕照這樣下去,最多隻能再堅持半月左右了......”
劉琨神情凝重地嘆了口氣,忍不住又朝着令狐盛看了一眼......
令狐盛也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道:“主公,城內的百姓雖然積極參軍,可比起不斷添加的傷員來說,實在是有些杯水車薪......”
“這些新兵還有多久才能投入戰鬥?!”
“最起碼還得有十天半月,才能勉強擁有一些自保的能力,若是立即讓他們投入戰鬥,恐怕只能是徒增傷亡罷了......”
劉琨忍不住長長地嘆了口氣,然後突然掃了一眼整個大廳,忍不住問了一句:“徐潤呢?!怎麼他今天沒來出席?!”
“哼!多半又不知道摟着哪個歌姬在哪裡醉生夢死呢!”
劉琨的眼角不自覺地抽搐了幾下,整個人都變得沉默了起來......
明月卻是忽然覺得有些恍惚,腦子裡全是小綠看着自己的那種奇怪的眼神,尤其一想到那小丫頭每天要給自己擦洗幾遍身子,更是莫名地俏臉一紅......
這傻丫頭不是一心都撲在冉瞻的身上了?!
怎麼就突然對他變得曖昧無比了起來呢?!
“月兒......”
明月微微一愣,趕緊收回了心神,紅着小臉看向了突然開口叫她的劉琨......
“師叔......”
“月兒,現在的局勢你也很清楚了,拓跋猗盧正在和王浚作戰,即使咱們派人突圍出去報信,想來他一時半會也無暇分兵前來襄助,所以現在能救咱們的也有自己了,你向來足智多謀,若是還有些什麼特別的想法,不妨說出來讓大傢伙都聽聽吧......”
明月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看向了同樣也在看她的令狐盛......
“令狐爺爺可有平陽方面的消息?!”
“聽說劉淵已經死了,現在是劉和做了漢國的皇帝......”
明月心中莫名一驚,前世的記憶裡分明是劉聰繼承了漢國的皇位,怎麼就成了劉和了?!
難不成漢國皇室即將迎來一場血腥政變?!
“師叔!既然漢國新皇已然登基,那麼漢國朝野必定還有一次激烈的動盪,畢竟劉和在漢國並無多少軍功,根本鎮不住那些對帝位虎視眈眈的諸侯王......”
劉演立即附和道:“這個劉和在漢國內的名聲並不好,據說本性還十分猜忌,待人也刻薄少恩,所以這次漢國各路諸侯齊聚一堂,說不定……”
劉琨卻是皺着眉頭,搖了搖頭道:“咱們現在只需要討論怎麼退敵,至於其他的就不用再去浪費時間討論了......”
劉演點了點頭,默默地退到了一邊......
可明月卻是忽然站起了身,然後慢步走到了劉琨的身邊......
“不知道師叔還記得四面楚歌嗎?!”
劉琨的目光立時一亮,就連看向明月的眼神也是異彩漣漣......
“羯人不過是隸屬於匈奴人的一支低劣族裔罷了,匈奴人甚至沒有把他們當人去看,所以他們又怎麼可能會捨生忘死地去爲匈奴人拼命?!而但凡是人,都會有思鄉之情,尤其是在這種漢國政局當動的時候,他們卻還要遠離家鄉在晉陽這裡拼命......”
“你是說用鄉音?!”
“正是鄉音!當年韓信佈下“十面埋伏”的時候,也是用得楚歌來動搖項羽的軍心,明月可是一直聽人說師叔是音律的行家,不知道是否可以屈駕爲這些背井離鄉的羯人也演繹幾天他們家鄉的樂曲呢?!”
“哈哈哈!你這小丫頭,竟然算計起你師叔來了?!好!只要能夠破敵,我劉琨願意獻醜一番!”
“只要多用鄉音吹奏幾天,等他們鬆懈下來,就是咱們夜襲破敵的最佳時機!”
五日之後的深夜......
徐潤帶着一羣上百人的樂師在晉陽南門的城牆上,如泣如訴地吹奏起了像哀樂一樣的曲調......
明月也在一旁幫忙,時不時還會看看手上這種用當地一種特殊的卷葉粗製而成的胡笳,真是有些佩服徐潤在藝術方面的造詣,竟然能想出這種辦法在一日之間弄出那麼多可以吹奏的樂器......
“嘿嘿,公主殿下,這玩意不錯吧?!你看看對面那幫羯人的營地裡,連放哨的人都少了,我聽回來的細作說,那幫羯人都在偷偷抹眼淚!”
“嘻嘻,那可真要恭喜徐大人了,若是今夜旗開得勝,那大人“這一曲胡笳救孤城”的英雄事蹟,可就要成爲世間美談了......”
“哈哈哈!哪裡都是我徐潤的功勞?!哈哈哈!過獎了過獎了!哈哈哈!”
明月附和着笑了幾聲,隨後目光就凝固在了不遠處的敵軍營寨內,心裡開始擔心起這次擔任突襲前鋒的冉瞻來了......
不久之後......
“夜襲!!!是夜襲!!!”
羯人士兵開始瘋狂逃竄!
冉瞻一馬當先,第一個衝進了羯人的營寨,並且一槍刺死了一個敢來阻擋他的羯人士兵!
劉琨帶着大軍緊隨其後,並且不斷地四處衝擊羯人們的零星抵抗......
令狐盛更是帶兵四處放火,恨不得把這些該死的畜生全部燒死在火海之中!
“弟兄們衝啊!活捉他們的主將!”
“殺啊!”
“殺光這幫畜生!”
石虎立時從一個民女的身上爬了起來,然後驚慌失措地套了幾件衣服......
可正當他準備逃命的時候,那個被他欺凌得遍體鱗傷的女子卻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並且狠狠地在他的屁股上咬了一口!
“啊!你這個瘋女人!”
石虎怒不可遏地揮出了拳頭,一下子就把她打得滿口吐血!
可這個女人就是不肯鬆口,直到狠狠地從他屁股上咬下了一塊鮮肉!
石虎痛得“哇哇”亂叫,立即擡起腿,一腳踢在了女人的脖子上!
這可憐的女人脖子被踢折了,整個人更是顯得奄奄一息......
可她還是用盡了最後的力氣把石虎的那塊鮮肉吞進了腹中......
“你一定會......,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