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南王遠行前兩日,三公主魏靜思入宮去見皇太后。
其實皇太后一點都捨不得讓三公組離開金州,可沒辦法,嫁出去的公主,和宮裡的時候又是不一樣的。
陛下既然派了裴宸去南翼,那自然有她的用心,靜兒跟着一起過去,其實對夫妻二人的感情還是好的,要不然,在外頭那麼長時間,誰敢保證裴宸就會不找女人?
單單是爲了這一點,皇太后也是支持魏靜思跟着去的。
如今裴宸的身份好歹也是王,出門在外人家都得敬着,南翼那邊也是他治理,這點來說,皇太后倒是不擔心。
只要他們夫妻二人不出問題,別的問題就不大。
因着路途遙遠,裴宸又是拖家帶口,所以魏靜思和小賢兒乘坐的都是經過改良的馬車,防着小孩兒磕了撞了。
魏靜思帶着小賢兒入宮,老遠就看到皇太后等在門口,看到她過來,急忙往前走了兩步:“靜兒!”
“母后!”魏靜思急走兩步,“您站着別動,女兒過來就是了。賢兒,快叫皇奶奶好!”
小賢兒還小着呢,哪裡會叫,皇太后伸手,“來來來,叫皇奶奶抱抱,我們家賢兒真是越來越可愛了。”
抱着小賢兒,皇太后和魏靜思一起進殿,怕她摔了,魏靜思伸手扶着她,“母后小心些。”
在殿裡掃了一眼,奇怪道:“面兒怎不在?”
皇太后抱着孩子小心的坐下,笑着說:“帶着她弟弟好看兒出去玩了。”
“好看兒?”魏靜思撇嘴,“她弟弟長的好看?”
“還別說,”皇太后道:“好看兒長的,確實好看。”
魏靜思壞笑一句,“嘿嘿,就看面兒長那樣,也想不出來她弟弟好看成什麼樣。”
皇太后跟面兒可也是有感情的,聽到魏靜思不相信,瞅了她一眼,對身側的太監吩咐,“去,去把文靜郡主和她弟弟帶過來叫三公主瞧瞧。”
“是太后,奴才這就去!”太監領命,趕緊出去找人。
面兒正帶着好看兒在河邊捉魚呢。
小丫頭保護弟弟,讓他蹲在河邊,她自己挽褲腿,正站在河裡嘩啦嘩啦的捉,一會功夫以後,兩個小手裡就捉了兩條紅錦,抓起來跟好看兒說:“好看兒你看,我捉到魚了!”
好看兒立馬跳起來拍手:“姐姐厲害!”
“我們待會把這個魚拿去讓大廚師傅做成好吃的魚。”黑麪兒自己下了決定,好看兒堅決擁護,“好!”
“郡主!郡主!”幾個太監發現了她在這裡,急忙跑了過來,“郡主您快上來,這河邊危險着呢!”
“捉魚給弟弟吃呢!”黑麪兒嚷嚷,手裡捉了兩條魚,小心的朝着岸邊走。
太監也不敢催,只得說:“郡主,皇太后叫您帶小公子過去呢,您到時快點啊!”
小腿上都是泥巴,這怎麼見太后啊?肯定還得清洗換衣裳以後,才能去見啊。
“太后奶奶叫面兒啊?”黑麪兒聽到這話,便加快了腳步,結果小身體一歪,直接摔到了泥巴里,“哎呀!好髒啊!”說完,黑麪兒張開小嘴,閉着眼睛,朝着好看兒笑。
好看兒原本小臉上都是擔心,結果看到姐姐給你自己小笑了,當即也揚起漂亮的小臉,朝着姐姐傻笑起來。
太監沒辦法,趕緊脫了鞋襪,踩着泥巴過去,把黑麪兒抱到了岸邊:“郡主,奴才跟您說了多少次,這泥巴塘裡不能來,萬一陷進去就麻煩了。”
擡頭對其他人喊:“快快,一個個傻楞着幹什麼?還不快點帶郡主沐浴更衣!”
一羣人七手八腳的抱着黑麪兒朝着殿裡跑去,洗乾淨了換了乾淨的衣裳,才帶着去見皇太后:“太后,郡主和小公子到了。”
“太后奶奶!”黑曼兒輕車熟路的跑進來,跑了兩步又回頭,牽着好看兒的手重新走了進來,“咦?三公主殿下也在啊!”
魏靜思一看到她就樂,點頭:“對啊,三公主殿下也在,來來來,磕個頭。”
皇太后笑着說:“今兒不用磕頭,見個禮就行,我們面兒今兒可是姐姐,不能叫好看兒瞧見了。”
魏靜思撇嘴,“母后,您這就是偏心了,還今兒不用磕頭呢,哪有這話呀?好吧好吧,好在我大人大量,不計較這些,隨便吧。面兒,你旁邊的這個小姑娘,是誰啊?”
黑麪兒瞪大眼,急忙說:“好看兒是男孩子,不是小姑娘。”
魏靜思斜眼,“這分明就是女孩子嘛,你怎麼證明是男孩子啊?”
黑麪兒有點急了,“當然是男孩子啦,好看兒有小鳥的。”
這話一手,頓時把人都給逗樂了,她還知道這個呢。
魏靜思笑着說:“好好好,那就是男孩子吧。”
看到好看兒以後,果然發現這孩子長的太漂亮了,跟面兒比,那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完全麼有可比性的。
魏靜思看看這姐弟倆,咂咂嘴,道:“是一個爹孃生的?”
皇太后瞪她一眼,“怎麼說話呢?當然是了。”對黑麪兒和好看兒招手:“孩子們都過來。”
黑麪兒牽着弟弟走過去,皇太后伸手拿過身側的糖果和水果,往他們倆手裡塞:“坐下來吃東西,沒關係,太后奶奶這裡啊,就跟家裡一樣,不要怕,啊。” ▲ ttκā n▲ ¢ 〇
黑麪兒扭頭跟好看兒說:“太后奶奶可好了,弟弟你不要害怕,太后奶奶一點都不可怕。”
好看兒點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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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麪兒拿過一個糖果,剝開了往好看兒嘴裡塞,還說:“娘說了,不能吃的太多,牙齒會壞掉。”
魏靜思點頭:“面兒這話說的好,吃多了確實會壞牙齒。”
黑麪兒看着她懷裡抱着的小孩,好奇的問:“三公主殿下,這個弟弟是哪裡來的?”
魏靜思把小賢兒抱的朝着黑麪兒,問:“跟三公主長的像不像?”
黑麪兒看看小賢兒,又看看魏靜思,點點頭,說:“像!”突然想起來似得說:“哦,原來這個弟弟是三公主殿下肚子裡出來的!”
魏靜思大笑,“就是啊,你剛剛知道啊?”
黑麪兒說:“忘了。”
好看兒坐在皇太后腳底下的臺階上,小嘴裡還在吃着躺,老老實實安安靜靜的,非常文靜的一個小孩。黑麪兒坐在旁邊,攤着腿,跟好看兒比,她更放鬆一些,跟魏靜思說話的時候也不緊張,還時不時擡頭對着皇太后笑,小白牙可扎眼了。
“中午留下來用膳,待會去把陛下和王爺一起叫過來,你們自打出嫁以後,入宮時間久少了,我一個人呆着,多虧了面兒,要不然可就無趣死了。如今宮裡還熱鬧些,曦兒和墨兒都出生了,宮裡一下子就有了人氣。”皇太后感慨似得說,“以後你跟着定南王去南翼,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自己在外面的,不但要照顧孩子、夫君,還要照顧自己,知道嗎?”
魏靜思點頭:“母后放心,孩兒記得。”
皇太后應了:“記得就好,你在外頭好好的,母后在宮裡才能放心,要不然,母后愁都愁死了。”
魏靜思對皇太后笑着說:“母后,孩兒如今都是當孃的人,你就不能對我放心些?”
皇太后笑道:“老了老了,老糊塗了!”
“誰老糊塗了?”門外響起魏西溏的聲音,跟着纔是太監通傳的聲音:“陛下駕到!”
皇太后笑着說:“剛剛還說要叫人去請陛下,陛下和王爺竟然主動來了!”
魏西溏笑道:“朕剛剛知道三皇姐入宮,特地過來瞧瞧。”
魏靜思站起來,笑嘻嘻道:“給陛下請安。賢兒,來來,我們也給陛下請安。”
“行了行了,”魏西溏笑道:“賢兒這麼小,你就別折騰他了。”對着小賢兒伸手拍了拍,“賢兒,叫朕抱抱。”
小賢兒很給面子的伸出小手,睜着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乖乖任魏西溏抱到懷裡。
魏西溏笑道:“看看賢兒,還是很喜歡朕的!”
皇太后笑道:“可不是?這說明賢兒和陛下有緣呢。”
魏西溏笑着,伸手扯下腰上的玉佩,道:“這個送給賢兒,睡覺賢兒跟朕有緣?”
魏靜思一把搶了過去,“給他的就是跟我的,賢兒反正不會說話,我就帶賢兒跟陛下道個謝。”
魏西溏哭笑不得:“朕賞給賢兒的東西你都搶?”
付錚站在一旁一直淡笑,接話道:“他母子二人反正是一家人,給了賢兒他也不知那是何物,倒不如給三公主,讓她拿了那玉佩出現耍耍。”
魏靜思笑道:“還是王爺瞭解我。裴宸要是敢欺負我,我就拿着這個壓死他!”
皇太后氣的要擡手打她:“你瞧瞧你多大的人了?整天嘴裡就胡言亂語的,陛下以後可別再慣着她了,都是被寵壞的。”
魏西溏笑道:“朕可沒寵着她,定是母后給寵壞的。”
皇太后沒好氣道:“誰寵着她了?都是她自己寵着自己。”
魏靜思看看他們身後,問:“公主和小殿下怎麼沒過來?”
付錚應道:“剛鬧完人,吃了奶一起睡了。不愧是雙胞胎,大多時候都是一起睡一起醒。”
魏靜思一臉羨慕道:“我也想要雙胞胎,結果就生了這一個。”
魏西溏看她一眼,“再多生幾個不久行了?”
魏靜思努嘴,“一個就夠煩人了,還要生?”
皇太后拍了她一下,“還怕孩子多養不起?人丁興旺自然是好的。”
付錚瞅了她一眼,魏西溏瞪眼,“你瞅朕做什麼?”
付錚道:“陛下可聽到太后的話了?人丁興旺,還是好的。”
魏西溏怒道:“要生你生,反正,朕是不會再生的。”
皇太后真是哭笑不得,“若是錚兒能生孩子還得了?”
一句話說的幾人都笑了起來。
黑麪兒在旁邊突然說了句:“面兒以後的相公,要生孩子。”
“噗——”魏靜思噴了出來,笑道:“她還惦記這個呢?”
魏西溏點頭:“不但惦記,還直嚷嚷她都預定了一個相公呢。”
“誰啊?”魏靜思驚訝的問。
魏西溏逗着小賢兒,應道:“這個誰人知道?只她自己說的,說是還蓋了章,打了標記的。”
魏靜思笑的揉肚子,“我就等着看,面兒以後的相公到底是什麼樣的。”
黑麪兒說:“長的好看的。”
她自己長成那樣,還非要找長的好看的,真是服了她了。
午膳是在皇太后的宮裡用的,倒是難得的熱鬧,小賢兒被奶孃抱下去餵奶,姐妹倆和付錚陪着皇太后用的舒心,皇太后還難得的端杯喝了兩盅。
午膳後,魏西溏找了機會單獨跟魏靜思說了話,怕她心中介懷,傷了姐妹的感情。
要說魏靜思心裡一點想法都沒有,那也是不可能的事,又知道這樣的安排自然是有陛下的安排,她不能說什麼,但絕不是毫無怨言。
魏西溏跟她一起坐在走廊上,一如幼時一般。
魏西溏眼睛看着前方,道:“朕知你心中覺得朕此舉會叫你與定南王背井離鄉遠走南翼,不過,朕此舉,實在是無奈之舉。如今朝中主要官員都是朕登基之後選拔而出,這些人日後都是天禹的中流砥柱,只是現在,朕還不敢在他們身上壓賭注,特別是那些重要事務。而南翼本是小國,若是落入他人之手,或許哪天就成了別人的囊中之物。朕不敢擅動如今朝中格局,唯有在年輕臣子中盤算一二,出類拔萃的人才只有那幾人,裴宸便是叫朕放心的人之一。”
魏靜思看了她一眼,賭氣似得說:“陛下信任他,便欺負他?”
魏西溏笑了下,“欺負?不,皇姐以爲,那天下的才俊那麼多,爲何偏偏嫁了他?若朕不是瞧着他是可用之才,是個有本事有擔當之人,朕豈會同意皇姐下嫁?朕把皇家嫁給這樣的人,如何又能叫他荒廢在家?若是如此,朕不如叫皇姐嫁給一個無用之人,留着定南王重用,皇姐說是不是?”
魏靜思想想,覺得她說也有些道理,不能因爲她嫁了,就留在裴宸在家裡,那要是這樣一個廢物,她當初幹嘛要死要活的要嫁武藝高強之人?有本事的人,不就是應該爲國效力嗎?“陛下說的好似也是對的……”
魏西溏又笑:“朕這樣,想必三皇姐便能明白一二。再者,朕的三皇姐也女中豪傑,若不是三皇姐,朕也不敢對裴家委以重任。”
魏靜思挨誇了,但是她自己還稀裡糊塗的,“啊?我嗎?我是女中豪傑嗎?哪裡哪裡?”
魏西溏看着她,笑道:“三皇姐是朕的親姐姐,公主下嫁與他,是提升裴宸身份地位封王封爵的重要因素之一,否則,以裴宸的功績,達不到如今的地位。而三皇姐嫁入裴家之後,便成了制約裴家的重要把柄,朕若不是三皇姐,如何敢把南翼城這樣的重要之地交給定南王呢?”
魏靜思立馬挺直了腰桿,“如此說來,本公主也算是爲了天禹出了力?”
魏西溏笑:“三皇姐和二皇姐只要出嫁,便是替朕,替天禹出了力。”
韓曲如今雖不起眼,職位也不高,但是那人可塑性極強,只要加以雕琢,日後必有大用。
魏西溏當初挑的一文一武,除了配自己兩個性格迥異的姐姐外,也是經過深思熟慮千挑萬選的,若真是個廢物,她自然不會害自己的兩個親姐姐,她願意,皇太后也是不願意的。
和魏靜思一番談話後,她最後是抱着小賢兒,興高采烈的出宮回府的。
皇太后還奇怪呢,怎麼靜兒跟陛下說了一會話之後,這麼高興的就回去了?
回了公主府後,裴宸見她心情好,便問:“公主何事這麼開心?可是陛下賞了東西?”
魏靜思瞅他一眼,說:“陛下賞東西事小,本公主剛得知一件事才叫事大?”
裴宸好奇:“不知公主得知了什麼事?”
魏靜思擡頭挺胸,道:“本公主之前不是對陛下老是叫你出去領兵打仗有些小小的想法嘛?今兒我對陛下完全沒有想法了。”
裴宸“呃”了一聲,問:“爲何?”
於是,魏靜思把魏西溏誇她的話又誇大了一遍,最後拍拍裴宸的肩膀,說:“今日本公主才發現,原來本公主的用處這樣大。”
裴宸:“……”
這種沒心眼的事,她也敢原話對自己說。
其實本來這事就是十分明擺的,誰都知道天家的正統公主不是那麼好娶的,可凡事都是風險,他娶魏靜思也一樣。
誰都知道什麼原因,不過,從來沒人敢把這些話說的這般透徹,結果,他的小嬌妻竟然嗷嗷說了出來,還引以爲榮。
不過說起來,陛下忽悠人也確實有些本事。
原本去南翼魏靜思可是帶着情緒入宮的,一出來就完全好了,還巴不得快點出發。
可裴宸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南翼如今的境況不會好到哪裡,剛剛戰敗的國度,定然是百姓流離失所民不聊生,沒有三年,那自然是成不了事的。
陛下登基之後的天禹,她還花了三年多時間養國呢,更何況是原本朝政混亂國庫無銀的南翼?也就他的公主嬌妻以爲南翼是遍地黃金等着她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