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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逾百年的上好青銅木被拋擲在地,相卿面無表情的站起身,一腳踩了過去。
跪在地上的小童大氣不敢喘一個,不明白仙尊突然這般發怒爲的什麼的。
相卿起身進了內室,門外的小童無人敢跟進去,只能在外面候着。
半響,相卿突然出聲問道:“巫隱現在何處?”
“回仙尊,少尊現在北貢!”信童急忙應道。
“北貢?”相卿難得笑了一聲,“想必北貢那邊就是他鬧起來的。傳話過去,既然要鬧,那便鬧的大些。若是叫本尊滿意了,暫時便不必回來,否則叫他即刻滾回來,若是敢不回來,本尊便會叫他死在外頭。”
信童急忙應道:“謹遵仙尊之命。”言畢趕緊退下,前去傳話。
遠在北貢的巫隱正過的逍遙自在,只是模樣兒不大好看。
畢竟是在外生事的人,巫隱那模樣實在像個豪門公子仙家小童,太過顯眼反倒容易壞事,且容易讓人記着模樣,是以高湛建議,還是低調些好,比如像他這樣的。
結果,巫隱小公子的心特別大,直接把自己易容成了一個歪鼻斜眼面容醜陋的瘸子。
高湛真心覺着這位公子易容術是一等一的高,腦子也是一等一的不同尋常。
他易容什麼不好,非要把自己易容成那樣,弄一張醜臉也就算了,爲何還非要是瘸子?他一瘸一拐的走路,難不成不覺得累?
最可憐是跟着他的四名小童,不是獨眼就是半張臉,反正他自己不正常,後面跟着人也不準正常,全被他倒騰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開始高湛還說,巫隱公子太過顯眼,以致他們這行人到哪明顯,不利於行事,結果巫隱公子把他自己和小童打扮成那樣,醜的驚天地泣鬼神,還是比以前一樣引人注目。
高湛真是服了,巫隱小公子果真是天生吸人眼球啊。
不過,巫隱小公子有個本事叫高湛十分佩服,那就是他的易容術,真正能以假亂真的本事,他親眼瞧見巫隱把他自己從一個風姿俊雅舉世無雙的仙家公子,倒騰成了這副模樣。
當然,這副模樣也有是優點的,比如到哪人家一看他們這行人的模樣,吃東西也不敢要錢,還有兩個小童一定要用人家竈房,親自動手做膳食。
巫隱身邊跟着的四個小童,分別爲食童藥童信童和武童,等於是他把出門在外的衣食住行都能照顧的面面俱到。
這一點也讓高湛歎爲觀止,覺得太牛了。
其實高湛一直覺得這四個小童的感覺,和當年他在天禹都城金州看到的仙尊身邊跟着的那羣小童相似。
都是雙生,都是力大無窮,都是無所不能。
只是巫隱平時是個連話都懶的說的人,叫他們二人聊天是完全不可能的,四個小童對他又是戒備,以致他完全不知道這位易容術精湛的貴族公子氣派的巫隱來自何處。
若是以前的高湛,他必然是像打破砂鍋問到底,而如今在外遊歷這麼多年,倒是讓他的性子沉靜下來,既然人家不說,那自然是有人家的理由,他便不打聽便是。
出門在外,知道的越少,越容易保命。
現如今,跟着巫隱小公子,高湛完全成了巫隱的狗頭軍師。
巫隱這幾天一直唸叨要當皇帝,發現這個不能實現以後表示很不高興,悶悶不樂了好幾天,最後叫他找到了樂子,跑到一個山寨,以換的一張好臉的本事,挑撥大小寨主內鬥,結果那兩人兩敗俱傷以後,他就趁機上去。
當不成皇帝不打緊,如今大小是個山大王,手下跟着一羣小嘍囉,呼風喚雨到處生事。
開始的時候高湛還會勸,後來也懶的勸,鬧吧,鬧成兩國戰事纔好,叫陛下過來把北貢拿下。
其實高湛讓人送過一封信到金州,只是,送信的信使還在路上罷了。
相比官府的信差,這種託人送信的自然要慢的多。
走南闖北的人,不會無緣無故的出去送信,都是做生意順道前往。
“姓高!”山大王喊高湛,“本大王問你,你剛剛乾嘛去了?讓你去找幾個好看姑娘,你怎麼盡找些醜的?”
高湛看着自己從青樓千挑萬選的幾個美貌姑娘,不明白哪裡醜了,明明很好看啊,而且,爲了配合易容前巫隱公子的身份氣度,他還專門挑了些清新雅緻的類型,看着都賞心悅目,哪裡醜了?
山大王很生氣:“你看看她們一個個長的,一點特色都沒有,醜!醜到家了!”
高湛目瞪口呆,啊?小公子的眼光這麼高啊!還要怎麼漂亮啊?
於是,高湛下山,先把那些山大王眼裡醜的送回去,再去挑選漂亮的,結果第二批來了,還是被山大王說醜。
高湛怒了:“寨主,小人覺得這些姑娘很漂亮了,這周邊的姑娘都找遍了,再沒有更好看的了。”再這樣他不幹了,還是自己遠遊更爲自在些。
“醜,醜到本大王吃不下東西,哪裡好看了?”山大王大怒:“再找不到好看的,本大王就收拾你!”
終於,一個小童提醒了高湛:“我們家寨主喜歡衣裳鮮豔的,只要衣裳好看的,他都喜歡!”
高湛傻眼,這什麼嗜好?他喜歡的是衣裳還是人啊?
於是,高湛下山專門挑那些容貌一般,但是衣裳豔麗的女人,帶到山上來:“寨主,小人又重新挑了這些。”
果然,山大王見了這些花花綠綠穿的跟八哥鳥似得女人時,頓時誇道:“這纔像話嘛!”
高湛:“噗——”
山大王扔下一錠銀子:“姓高,這是賞你的。”
高湛急忙把音質揣懷裡,“謝寨主!您老人家玩的高興……”
趕緊離開讓山大王高興去了,身後就聽那羣女人嘰嘰喳喳的說:“寨主,奴家叫瑩瑩。”
“寨主,奴家叫雙雙……”
一羣女人介紹下來,山大王一個都分不清,反正穿花衣裳的,就一定是美人兒。
高湛在山頭跟山寨裡的其他山賊吹牛的時候,看到那個信童急匆匆的朝着裡面跑去,他趕緊跑過去:“哎哎,你現在去,寨主肯定要罵你。他現在樂呵着呢,一羣女人。”
信童的臉上染着焦急的神色,“啊?這怎麼行?這裡有金州來的急報!”
話剛說完,信童就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急忙應道:“說了你也不懂,還是要去找寨主……”
說着,直接朝着裡面奔去。
高湛回頭,看着小童的背影,轉身快速的從另一側朝着前面奔去,悄聲無息的隱到被山石堆起的牆外,透過山石堆砌時搭起的縫隙聽着裡面的動靜。
“寨主,有急報!”
山大王果然勃然大怒:“瞎了狗眼的東西,沒看到本大王正忙着?”
“急報!”信童急的要死。
山大王不爲所動,“本大王的話你聽不到是不是?”
信童一掃周圍,高湛趕緊躲避開,然後他聽到信童壓低聲音說了幾個字:“金州……”
果然是金州。
高湛這才確信自己未曾聽錯,他們果真是從金州來的,且和金州那邊有密切聯繫,只是不知一主四僕是何目的。
但看他們那位小主子,分明是個整天做着皇帝夢的癡兒,只是,這兒癡兒似乎不是那般愚癡,在聽到金州二字後,山大王伸手挖了挖耳朵,哼哧了兩聲,打了個滾,直接從院子中間的長椅上下來,“你們都在外面等着。”
然後他轉身進屋,那信童也跟着進了屋。
這分明就是個十分謹慎的謀事之人的舉措。
看似癡癡傻傻做白日夢,可有正事的時候,分明能擔得起大事。
高湛看了院內一眼,然後從那裡立刻,慢慢悠悠的晃到了山頭,重新加入到那些人的黃段子當中去。
現在來看,高湛倒是覺得那巫隱第一眼瞧見的時候,還真有幾份當年仙尊的風姿,只不過略少了仙尊的仙氣和仙尊那種寵辱不驚的態度,而且,他還玩女人。
仙尊好似沒這愛好。
但是,他和仙尊神似,且身邊又有仙尊身邊一樣的孿生小童,這怎麼看,都能跟仙尊搭上關係。
想起仙尊,高湛的記憶中,仙尊好似是陛下的人。
而如今,仙尊更是陛下的臣子,那這一主四僕是替陛下效命,還是隻聽從仙尊之意的?
高湛不確實,是以他也只能繼續裝傻,本來他是打算繼續獨子前行,如今發現了這個秘密之後,他反倒是不想走了,若是這些人不是陛下身邊的人,豈不是錯失了替陛下通風報信的時機?
高湛確信,自己和陛下的情誼,是旁人不能比的,就連付錚都不能比,不過,他也承認其實是付錚比他更親近陛下。
聽說陛下替付錚產下了龍鳳胎,這真是天大的喜事,只可惜愛他不能當面跟陛下和付大哥道賀,但是希望他們能感受到其實他也是真心祝福的。
想起曾經跟陛下在一塊的日子,高湛還是覺得十分欣慰,這也算是他的福氣吧。
但望有朝一日,他還能有機會回金州,見一見陛下和付大哥的兩位小公主和小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