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凌空而落,兩撥人齊齊轉頭而看。那些道士和尚們看見純陽子到來,頓時大喜。一名老道上前說道:“純陽子道兄到了,我等高枕無憂矣。”
衆人紛紛上前見禮,項彬發現這些人皆是各名山大川的煉氣士名門正派,什麼天山派、御劍門、菩提寺、五火門等等……項彬所知不多,但顯然身周諸人,包括鐵蛋和猿心在內,都對這些門派十分了解。
衆人最後詢問,得知項彬是一名武者,皆是臉露異色,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從這些人的閒言碎語中,項彬聽明白了,另一邊那些人,都是魔門的煉氣士,與這些正道煉氣士門派,向來勢不兩立。
而這正邪兩道的煉氣士齊聚於此,其目的,卻是爲了那陰煞窟。
兩百年前一魔門小派陰煞宗,出了一位掌門叫屠恨天。此人資質超卓,修爲絕頂,但卻心狠手辣,性情乖張。自創出一套魔門功法,叫做血海大法,乃是以吸食他人精血提升自身的手段。
爲了完善這血海大法,屠恨天無惡不作,不知道殺了多少人。更是對正魔兩道煉氣士接連下手,概因煉氣士的精血比凡人更有補益之效。更是曾經行刺數名天下聞名的修行高人,殺之並吸取精血。最後終於震怒正魔兩道煉氣士,合力殺上陰煞宗,將陰煞宗滿門皆滅。
但這血魔屠恨天修爲高絕,那一戰正魔兩道損失慘重,屠恨天身受重傷但卻並沒有死,更是被其成功脫逃。也不知道躲到了哪裡去,從此銷聲匿跡。
直到半年前,有一名年輕煉氣士,身負血海大法行走江湖,偶然被正道煉氣士發現。歷經輾轉將其擒獲之後,才知道他竟然是屠恨天的傳人。更是從此人那裡得知,這屠恨天百餘年來便躲在風雷山北側魔林深處養傷,他給這藏身之處取的名號,便叫做陰煞窟。
屠恨天當年的傷勢極深,用了一百餘年的時間也沒有恢復,反而越來越嚴重。而這人之所以能成爲屠恨天的傳人,便是因爲屠恨天察覺恢復無望,無奈之下外出擒獲十幾名孩童,躲進陰煞窟中傳授他們血海大法。經過殘酷的淘汰,最終倖存此人。
屠恨天已於十年前去世,而他一生收藏的財寶,皆存在這陰煞窟中。包括那血海大法,也被屠恨天抄錄之後,存於其間。還有其一生搶掠的丹藥、法寶、修行秘籍等等,也都在這陰煞窟之內。
這陰煞窟乃是一處天然的陰氣聚集之眼,平日間有天地陰氣匯聚於此,加上屠恨天祭煉的禁制陣法,根本難以進入。只有每年特定的時間,當此地陰氣匯聚到極點,陰極陽生之時纔有機會進去,是以正道門派們相約,到這個時間齊入陰煞窟,毀去血海大法,以免貽害人間。
但不知爲何,這消息竟然泄露了出去,鬧得天下煉氣士皆知,不止正道門派,就連魔門也得到消息趕來。
“我等匯聚於此,自然是爲了進入陰煞窟,毀掉那血海大法。當然同樣也要尋回當年屠恨天掠去的法寶秘籍,我五火門的無火心訣當年被屠恨天奪走,至今未有消息。這一次,我們一定要將其找回。”一名身穿紅色修士服的煉氣士說道,神情頗爲嚴肅。
“對,我御劍門曾有一件鎮山法器被屠恨天奪走,如今也該尋回來了。”
“是啊,我天山派的魚藏冰刺也是屠恨天當年所奪,我們也一定要拿回來。”
一衆煉氣士議論紛紛,皆是在說自己門派當年被奪走了什麼寶物或是秘籍。項彬看到,純陽子在聽到這些話後微微皺眉,就連梵青蓮和玄冥玄空三人,也是面有不豫之色。
“諸位!”純陽子說道:“我等來此的首要目的,是毀掉那血海大法,不讓此魔功再去禍害世人。這陰煞窟中的東西都是屠恨天當年所奪,歷經百餘年,想來已是無主之物,大家要取走一些也無可厚非。但還請諸位不要忘記我們的本來目的,莫要因取寶而耽誤正事。”
“哈哈哈!純陽子你說的道貌岸然,還不是帶着自己徒弟來了?若你不稀罕裡面的寶貝,你帶着徒弟來做什麼?難不成是讓他來送死?”純陽子話音剛落,天空中傳來一陣囂張的大笑,一名身穿紫袍,面色妖邪之人從天而降,站到了魔道那撥人之中。
看見此人出現,正派修士齊齊變色。純陽子眼神微凝,冷聲道:“歐陽月,看來十年前那一劍,還沒讓你感到痛,今日又來尋死麼?”
這名叫歐陽月的紫袍修士神情一冷,獰笑道:“純陽子,十年前一劍之賜,我日日不敢忘,今日正要尋個機會,雙倍奉還給你!”
純陽子淡笑一聲,跨前一步道:“既然如此,那我現在就來討教你的高招吧!”
歐陽月輕輕搖頭,臉露妖邪的笑意:“何必要急在一時?你我現在就打,豈不是被別人坐收漁人之利?等到進入陰煞窟,尋到那血海大法之後,我自然會好好的招呼你的。”
“歐陽月,既然純陽子道兄這麼有興趣,你何不和他打一場?也讓我等觀摩一下如何啊?哈哈哈……”
一個尖利的聲音響起,一名鶴髮童顏的老者從天而落,手中握着一根柺杖,雙眼微現金芒,環視衆人之後,站到了歐陽月身邊。
看見此人,正道煉氣士們神情越發難看,有幾人更是倒吸一口涼氣。
“嘿嘿,木百川,你要是想打大可以打個夠,可別想讓老子先下水。”歐陽月瞧瞧這老者,乾笑道。
“碧水幽魔木百川?這老傢伙不是隱居好多年了,怎麼又出現了?”有人小聲議論。
“聽說這老魔修爲已到嬰變期……極難對付啊,這下麻煩了。”另一名正道修士蹙眉搖頭,面有憂色。
“歐陽月,咱們哥倆這麼久沒見,今天可要給純陽子道友一份大禮才行。”木百川戲謔的看着純陽子,嘿嘿笑着道。
純陽子神色不變,淡然道:“木百川,聽說你的碧水寒煙乃天下第一奇毒,在下倒是早就想領教了。”
木百川獰笑道:“純陽子,久聞誅仙觀四絕劍天下無雙,我老魔真是不大信,希望你可別讓我失望啊。”
“那老傢伙!有膽上來,我師父一劍就能殺了你!”衆人正說話間,猿心忽然開口,瞪着木百川,面有不屑之色。
猿心此話一出,一衆正道煉氣士們齊齊臉露異色,詫異的望向他。純陽子頓時皺眉,低聲道:“閉嘴!”
木百川一怔,視線慢慢降低,定定的看向猿心。片刻後忽然展顏微笑,淡淡道:“有趣……純陽子,你這徒兒倒是真不知天高地厚啊。哈哈,小子,一會兒進了陰煞窟,你可要好好跟着你師父,千萬別走丟啊,呵呵呵。”
“木百川,你也算是前輩高人,小輩不懂事,莫要爲難他們。”純陽子陰沉着臉道。
“哈!你這小徒兒當着這麼多人罵我,我要是不稍微給他點顏色看看,豈不是讓人恥笑?純陽子,我看你這徒弟真不怎麼樣,我乾脆給你毒死,再換一個吧,如何?”木百川此時看着猿心的神情,就像是一隻貓兒看着爪下的耗子,充滿了玩耍戲謔意味。
純陽子神情更加陰沉,正要說話,猿心卻是再次冷哼一聲道:“大言不慚!邪魔歪道,不過跳樑小醜而已!”
“住口!”純陽子一聲厲喝,把猿心嚇了一跳。木百川一聲冷哼,陡然伸手前指,伴着一陣寒風呼嘯之音,一隻無形的大爪凌空便朝着猿心攝來,速度快逾閃電。
純陽子眼神一凝,擡手便召出一道劍氣,鏗的一聲將那大爪斬碎。但猿心卻是忽然發出一聲驚呼,身形就像是失控的風箏一般,竟瞬間脫離純陽子身邊,朝着木百川飛了過去。
諸人一聲驚呼,只見在猿心身下有一道黑影閃爍,竟然是他自己的影子。如同活了一般,伸出手扯住猿心急速前行。
純陽子一聲低喝,雙指併攏指向那黑影,卻聽木百川冷笑一聲,擡手發出漫天冰霧,化作一道旋風捲向純陽子。
純陽子無奈,只得擡手將劍氣擊向這冰霧。但他左手卻是拋出一面銅鏡,閃爍出七彩光華,對着那影子照去。
木百川身邊歐陽月低笑一聲,也隨之出手,祭出一隻銀色的鈴鐺,發出道道紫光,對着銅鏡照來。兩件法寶光華對射,那影子一時便無法阻止。
純陽子頓時大怒,厲聲道:“卑鄙……”話音未落,卻見一道身影猛然竄出,衆人只見眼前一花,伴着噗的一聲悶響,那縛着猿心的黑影被一道寒芒切斷。而後那人一把拉住猿心,瞬間又竄了回來。
這幾下兔起鶻落,快逾閃電,根本無人料到。正道煉氣士這邊雖然已經有人要出手,但魔道那邊衆人卻也打算幫忙。兩邊彼此忌憚,根本無人能來得及救援。這個時候此人迅猛而出,當真是出乎衆人意料,讓人措手不及。
而這出手之人,正是項彬。
因爲他年少,所以魔道衆人無人太關注他,以爲他只是修爲低微的下輩弟子而已。這一瞬間他全力施展天機步而行,速度完全不亞於駕馭法器疾飛。加之魔道中人更是無人知道他是武者,根本想不到他不使用術法而是自己跑了出來,是以毫無防備的被其將人救走。
純陽子鬆了一口氣,擡手數道劍氣將木百川和歐陽月的攻勢逼退,順手將那銅鏡召了回來。
木百川和歐陽月齊齊一愣,陰沉着臉望向項彬。半晌後,木百川淡淡說道:“這位又是誰?當真是英雄出少年,難不成我老魔,真的是不中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