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灣仔一向我大曬,我玩曬!和興掌菅一帶。天籟小說
波樓雞竇與大檔,都睇曬。‘陀’地至高境界。
論背景至強大。論劈友,我不言敗。
刀光劍影,讓我闖爲社團顯本領。
一心振家聲,就算死也不會驚。
讓我的血可流下來。”
大亨夜總會,在八十年代的香港,無論裝修之豪華,服務之周到,消費水平之昂貴……等各種方面,它都毫無疑問地,屬於檔次最高的夜店之一。出入大亨夜總會者,可謂非富則貴。普通人的話,根本就沒那個資格進去。
古惑仔,在香港社會之中,絕不屬於什麼高級階層。別看電影上那些什麼江湖大哥,出入都前呼後擁,隨便出手便一擲千金,似乎十分風光的模樣。但事實上,全香港幾十萬古惑仔裡面,像這樣的大哥,數量絕不過三十人。名副其實,萬中無一。
絕大部分古惑仔,都不過領一份微薄的薪水,用以勉強養家餬口而已。在這個時代,他們的收入甚至比司機和建築工人,都有所不如。
即使那些在社團中有了一定身份地位,不再是“藍燈籠”或“四九仔”,已經晉升爲“大底”的高級成員,也絕沒有旁人想象中的風光。所以江湖人一般都自我調侃道:“古惑仔,三更窮五更富,半邊身在天堂,半邊身在地獄。一隻腳踩在監房,一隻腳踩着棺木。”
像這樣的古惑仔,在通常情況下說來,當然沒有資格進入大亨夜總會,享受這裡豪華奢靡的一切。不過,凡事總有例外。就比方說,現在。
七彩繽紛的燈光不斷閃爍,把大亨夜總會足有上千平方米的寬敞大廳,照耀得一片夢幻迷離。來自世界各國,擁有不同的膚色與色,風情各異的整整三百七十五名舞小姐,身穿各式各樣的性感衣衫,打扮得無比嫵媚動人,正笑語殷殷地陪伴在大廳中這些客人身邊。
桌面上,擺滿了各式酒水和佐酒小食。其中,82年的拉菲已經是檔次最低,最便宜的那種,故此簡直無限量供應。真正有身份的客人,他們喝的是路易十六,是百年干邑,是人頭馬xo。
至於小食,赫然是溏心鮑魚切片再加上黑海魚子醬,又有紅燒魚翅、穿山甲、金環蛇、蟲草花膠、瑤柱魚脣……簡直比一般酒家的所謂滿漢全席,還要更加豐盛。至於味道,那簡直不用多說了。這些平時最多就是在街頭吃咖喱魚蛋的古惑仔,霎時間品嚐到如此美食,簡直驚爲天人,幾乎連自己舌頭都吞了下去。
美酒佳餚,佳人在懷。一切一切,都是平時他們甚至連做夢,都不敢想象的頂級享受。極度亢奮之下,這羣古惑仔們不禁得意忘形起來。
也不知道是誰先開頭,舉起酒杯當作麥克風,醉意熏熏地就扯開喉嚨,唱起歌來。名爲“劍影刀光”的歌,歌詞俚俗,韻律也非常簡單。但毫無疑問,這歌恰好撓中了古惑仔們的癢點。充分闡述了一名普通古惑仔所企圖達到的最高成就,究竟是什麼模樣的。
江湖兄弟,向來宣揚義氣爲先。實際上能否做得到,那屬於另一回事,至少明面上總要這樣說的。但義氣歸義氣,尊卑要分明。在社團內部,不同職級之間的待遇,可說極爲明顯。
社團中人,對外人往往不會說“我是什麼社團”,反而會說“我是什麼公司”。而社團的權力架構,和一般公司相比,也確實頗有相似之處。
一所公司,由上而下,就是總經理、高級經理助理、部門經理、普通員工、試用期實習員工。在社團這裡,由上而下,則是坐館、二路元帥、大底(紅棍、白紙扇、草鞋)、四九仔、藍燈籠。每個層級之間的待遇,都有明顯分別。所以……
雖然是慶功宴,但現如今坐在大廳裡面,肆意縱酒狂歡的這些古惑仔,無一例外,全是藍燈籠和四九仔。社團的大底,只會在夜總會的貴賓房裡安坐。無論酒水、小食、抑或身邊陪伴的舞小姐,其素質也絕對比大廳的待遇更勝一籌。
至於社團裡真正的核心人物,如今正坐在夜總會的1號包廂之中。而且,陪伴在他們身邊的,也絕非普通歡場女子。而是香港小姐,亞洲小姐。仔細看看的話,便可以現,1985和1986兩年,除去冠軍不在之外,其餘的亞軍、季軍,以及什麼最上鏡小姐、最佳幽默談吐小姐、最受佳麗歡迎小姐、友誼小姐之類,全部都到場了。
至於說在場地位最高的一位,卻並非什麼亞姐或港姐出身,而是小有名氣的電視明星。
須知道,即使成功當選港姐或者亞姐,到最後無非也就是投身娛樂圈,去拍電視或者電影。而無論拍電影抑或拍電視,三色臺的藝員訓練班,都是香港娛樂史上,地位極其重要的一個造星工廠。
比方說,前幾年那部風靡一時,講述舊上海黑幫故事的電視劇,其中一二號男主角,都是藝員訓練班出身。還有三色臺最當時得令的“五虎將”,同樣也畢業於藝員訓練班。
眼下這位女明星,她出身於蘇州。曾經在1984年的《鹿鼎記》裡面,飾演主角七個老婆之一,一位曾經口蜜腹劍,哄騙主角入蛇坑的女子。然後又在一部講新晉警員的電視劇中飾演女二號。那部戲的男一號,是五虎將之一,曾經在《鹿鼎記》裡面扮演男一號。女一號則是港姐出身,83年的亞軍。
去年,這位蘇州女明星又進軍影壇。所拍的第一部戲,雖然還是配角,但由於那部電影的監製,是現在紅得紫,獨力開創了動作喜劇類型片的一位男明星。而那位男明星對這位蘇州女明星,則頗有好評,已經預訂讓她參演自己下一部講述探險奪寶故事的電影。
衆所周知,這位動作男明星,雖然向來有點好色的小毛病,但他所拍出來的電影,卻無一例外,統統都能大賣。和他合作過的女明星,往往也能很快走紅。所以這位蘇州女明星,實在可以說前途無量。
然而她再怎麼前途無量也罷,此時此刻,也只能乖乖坐在這大亨夜總會的1號貴賓室裡,滿面堆笑地坐在一個男人身邊,充當花瓶的角色。
雖說這個花瓶,身價與衆不同。若說其餘那些陪客的女子,都是普通瓷窯裡燒製出來的大路貨。那麼這位蘇州女明星,肯定就是景德鎮官窯裡燒製出來的高檔貨色。但無論如何,花瓶始終還是花瓶。不過一件玩物而已。
話又說回來,並不是隨便什麼人,都有資格充當這個花瓶角色的。因爲眼下蘇州女明星所陪的客人,地位可絕對不一般。
這名客人,被稱呼爲“龍先生”。他年紀很輕,約莫才二十幾歲,肯定能夠不到三十。身上的衣着打扮,乍看之下似乎十分簡單平凡。但假如對時尚界深有研究的話,就可以看得出來。他這套白色西裝,赫然出自英國王室專用的那傢俬人服裝店,屬於純手工量身定製。假如沒有相對應的關係,即使你再怎麼有錢,也根本休想買得到手。
“龍先生”靜靜坐在這裡,並沒有和在場某些社團成員一樣,看見來陪客的,居然是港姐或者亞姐,就滿腔興奮,甚至有些誠惶誠恐的模樣。也沒有像另外某些社團成員那樣,急不及待地動手動腳。他就那樣風輕雲淡,說話不多,甚至連酒也很少沾脣。但事實上,在場沒有任何人,能夠忽略了他的存在。
蘇州女明星妙目流盼,隱隱約約地覺得,似乎一個空前絕後的好機會,已經掉到了自己頭上。雖然,她並不認識這位“龍先生”,也從未在任何報紙雜誌上,看到過這張面孔。然而,他身上那股氣質,絕對是屬於大人物特有的!
在蘇州女明星看來,即使三色臺的大老闆,外號“六叔”的傳奇大亨和他相比,竟似乎也遠遠不及。更不用說,連“姜先生”這樣一位江湖巨人,居然也要對這這位年輕客人滿面堆笑,一副討好巴結的模樣。足見他大有來頭。
年少多金,相貌又英俊瀟灑,那股獨特的氣質對於女性而言,更加好比催晴藥一樣強烈。這樣的男人,假如能夠委身於他的話,即使不能被明媒正娶,只是被金屋藏嬌的話,也是求之不得的天大好事,可以從中得到做夢也難以想象的巨大好處吧?
必須說,這位蘇州女明星外表固然溫婉,但事實上,她卻是頗有決斷,頗爲大膽的性格。即使還不知道這位“龍先生”的真實身份,卻已經下定決心,一定要在有限的時間裡,吸引到“龍先生”的注意。唯有如此,她纔有機會再更進一步,讓自己成爲“龍先生”金屋藏嬌的對象。
想到這裡,蘇州女明星便深深吸一口氣,用某個不經意的小動作,把自己胸口的衣領,稍微再向下拉低了一點。然後她趁着“龍先生”和姜先生說話告一段落的空檔,拿起桌子上那支價值上千英鎊的限量版蘇格蘭皇家禮炮,在酒杯裡斟滿了一杯,嫣然媚笑着捧到“龍先生”面前,柔聲道:“龍先生,說了這麼久的話,您嗓子一定渴了吧?來潤潤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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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強迫症的人真是傷不起……爲了找出個符合時代的女明星,找資料也招了兩個多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