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皇子啞然輕哂,連連搖頭。天籟小說過了好半晌,這纔開口道:“趙君好意,在下心領。不過,滅地一刀,雖然已經是我所能掌握的最強刀法,卻還不是我的最強本領啊。此刻就說封王,似乎言之尚早吧?”
宋帝昺神色微變,凝聲道:“這樣說來,你還有更高絕學,尚未施展?”
十四皇子微微輕笑,並不答話。他回手挽個刀花,忽然學着宋帝昺先前的動作一樣,隨手把虎魄向天空擲出。兇刀幻化出圈圈紅光,上衝下墜,同樣也是不偏不倚,恰好被十四皇子提掌合什的雙臂架住。
如此動作,被宋帝昺看在眼內,禁不住登時生出了萬分驚疑。他倒抽一口氣,失聲道:“你……難道你……不,不可能!怎麼可能了!?”
確實不可能。大唐天子那四式法器版本如來神掌,早在唐朝安史之亂的時候,便已經失傳。之後歷代的大唐李氏皇室,雖然也有習武之人,但所修煉的,都是後來玄奘法師從天竺處取回之佛兵版神掌。久而久之,甚至連李唐皇室自己,也混淆了神掌的兩個版本,以至於李唐後世子孫,皆誤以爲太宗皇帝李世民,就是以佛兵神掌打天下。
事實上,當初李世民駕崩之前,曾經把四式法器神掌的心法口訣記錄下來,交給李淳風秘密保管。李淳風則把神掌心法帶回正一道,妥善收藏。
沒想到年深日久,正一道也逐漸沒落。最後這份神掌心法,就混雜着其他舊書古籍,一起放在正一道藏經閣裡,根本無人知曉其存在。
直至南宋末年,文天祥和正一道的傳人搭上關係,爲了煉製天翔五靈,於是進入藏經閣修習各種道門玄術,這纔在無意中。現了這份已經被塵封了幾百年的心法秘籍。
所以,宋帝昺絕對可以肯定。當今世上,除去自己之外,絕對沒有其他人,會有可能懂得大唐天子的如來神掌。可是宋帝昺千算萬算,卻無論如何也算不到,十四皇子竟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天外來客。而且,他更從其他的世界裡,同樣得到了另一套神掌心法。
雙掌合什,盤膝結跏跌坐。十四皇子低眉斂目,喃喃唸誦道:“唵,摩尼摩尼,釋迦摩尼耶,嚩訶~唵,摩尼摩尼,釋迦摩尼耶,嚩訶~”正是所謂的“釋迦牟尼佛心咒”。
宋帝昺博聞強記,對於佛典也頗有涉獵。所以他自然聽得明白十四皇子究竟在念誦什麼。可是這佛心咒只是尋常佛門陀羅尼,根本和武功沒有任何關係的。大敵當前,這姓蕭的居然閉上眼睛唸咒?究竟搞什麼鬼?
宋帝昺滿腹疑惑,一時間也搞不清楚對方到底弄何玄虛,當下更不願貿然出手,打定主意,謀定後動。可是不知不覺之間,那陣陣低沉的頌唱之聲,已然充塞上下八方。隨着頌聲漸響,陣陣祥和寧靜的浩然之氣,正不斷傳播開去,充塞於整片天地。
如來神掌,屬於佛門至高神通,乃爲救世渡生而創,擁有毀天滅地之威。要駕馭這驚世大能,便需要深具無上慈悲之心,再輔以無盡祥和正氣。如此,才能盡得其利,不受其害。
否則的話,妄動神掌,必然會滋生出霸道無匹的戾氣惡念,不斷侵蝕臟腑經脈。哪怕修爲再高,也無從化解。天長日久,定會折損壽元。
當年大唐天子李世民,曾經被惡念控制,以至於走火入魔。雖然後來,他終於也能脫邪歸正。但戾氣惡念已經對他的身體,造成了嚴重傷害。以至於李世民天下無敵的修爲,居然也只活到區區五十歲,便已駕崩歸天。
此刻,十四皇子雙掌合什,喃喃唸誦。不但眉宇之間,彷彿籠罩有層層聖光。甚至渾身上下,都呈現出一派**寶相,眼眸深處,似憫似嘆。當真唯有“大慈大悲”四字,方足以形容他現今模樣。恰好與神掌真意相合。
曼聲吟誦之間,忽見十四皇子騰空迴旋,盤膝浮坐。霎時,聖印天開,但見一團璀璨光芒,在他雙掌間凝聚。隨即,卻又凝成巨大的卐字佛印。
佛印金光萬丈,燦如旭日驕陽。卻又顯得熙而不烈。和剛纔宋帝昺那強烈得足以令人目盲的強光,可謂截然不同。但其中所蘊藏的佛門禪意,卻又彷彿一脈相承。
霎那間,宋帝昺即使再怎麼覺得不可能,也不能不承認事實了。他彷彿**一樣,低聲叫道:“如來神掌!當真是如來神掌!爲什麼……爲什麼你竟然也會?”
沒有答案。因爲十四皇子依舊唸誦不休。卐字佛印在他掌中閃耀,氣勢越來越強,光芒越來越盛。但那光芒灑在身上,卻只教人感覺暖洋洋的,完全沒有半分難受。
越是這樣,越教宋帝昺爲之心驚。他深深吸一口氣,喝道:“好!既然你也懂得神掌,那就再好不過了。來吧,且看你我的神掌,誰更厲害,誰稱正宗!”
厲聲一喝,宋帝昺提起天龍刀,猛地一振。灼熱火勁當即從天龍刀之上燃起,聚火成球,形若神龍吐珠。火勁更繞身成圈,焚土而走,蠢蠢欲動,一觸即。如此威勢,無需多言,儼然便是法器神掌第二式:金頂佛燈。
隨着火球成型,四周空氣溫度,也因此迅提升。不過眨眼工夫,方圓百步範圍內,地面土石盡被燒成熔岩,翻滾沸騰,上下卷涌。熾烈炎火當中,儼然浮現出一尊**巨佛。
佛相衣飾華貴,神態凜然有威。乍看之下,不像脫塵俗的出家,反倒似人間帝皇,高高在上,生殺予奪,神聖不可侵犯。一怒可伏屍百萬,流血千里。
如來神掌,意使身,身使掌。出招時所顯現的佛相形態,其實就是自己內心心態的真實反應宋帝昺一心復國稱帝,雖然修煉瞭如來神掌,但其本意並非在於救世渡人。
故此,宋帝昺的如來神掌和十四皇子相比,顯得更加霸道凌厲。卻又與神掌本來的救世之念背道而馳。雖然所受傷害,還不如當日李世民所受之深重。但長此以往,遲早他也會走上李世民的老路,前景定然不樂觀。
當然,宋帝昺早已然壽過百歲。只因爲在太極玄棺裡潛修,所以才顯得年輕而已。作爲大宋朝的最後一任國君,復興大宋,就是他的畢生志願。只要能夠達成目標,不管要付出任何代價,他也絕對在所不惜。
氣運周天,宋帝昺迅聚勁圓滿,渾身力量充盈,不吐不快。他再不猶豫,縱聲龍吟,舉刀朝天,沖天直上,搶先向十四皇子動進攻。金頂佛燈的火球體積也猛然膨脹,彷彿一顆巨大的天外隕星,竟逆反倒衝,激射雲霄。氣勢之強,簡直像要把蒼天,也狠狠轟出個大窟窿一樣。
但面對這氣勢無匹的霸道極招,十四皇子竟似乎視若無睹。他不嗔不怒,依舊低目垂眉。輕聲念道:“無垢清淨觀,慧日破諸暗;念彼菩薩心,普明照世間。”
聲猶在耳,剎那,巨大佛相應聲顯現天際,梵音陣陣,天花亂墜,地涌金蓮。懸於佛相胸前的十四皇子提起右手,緩緩一掌打出。
天地之間的五行金氣,猶如長鯨吸水,盡數灌注於十四皇子體內。璀璨金光猛然透掌暴射,照耀萬丈雲霄。如來神掌:佛光初現。
五行版如來神掌之佛光初現,決戰法器版如來神掌之金頂佛燈!剎那生滅,極招相沖。那磅礴威能,令天地失色,鬼神動容。方圓百里山河,盡被神掌所震動。
神掌對決,勝敗未分。到處飛沙走石,遮天蔽日。一片混亂之間,戰場陡生意外劇變。
須知道,蓬萊洞天就是神州龍脈出世的地方。雖然龍脈所在,位於洞天內更深處的“雙龍爭珠”地帶。與兩大仙天交戰的“星羅石林”,尚有一段距離。但這段距離,卻絕無百里之遠。兩大仙天交戰,影響力無遠弗屆,龍脈也不能避免,大受震動。
瞬間,地面再度激烈抖動。“雙龍爭珠”所在地域,原本靜靜匍匐的土石巨龍,忽然活像受驚一樣,瘋狂蠕動掙扎起來。地面迸裂爆射,不斷震出一條條裂縫巨坑,摧枯拉朽,毀滅一切生機。
土石巨龍原本仰朝天,以方便它吞食由蒼狼星所吐出,蘊藏了大量精純靈氣的天外奇石。可現如今,龍卻緩緩沉降入土。驟眼看來,就似乎它已經吞食了足夠的靈氣,正要重新迴歸地心一樣。
然而就在此刻,意料之外的異變,接踵而生。龍脈的動作,陡然爲之一頓。緊接着,震盪九天十地,乾坤皆驚的一下轟鳴巨響,瘋狂炸裂。整道龍脈從龍開始,片片爆碎,不過眨眼工夫,龍脈完全被破壞殆盡,只剩餘一個巨大的漏斗狀沙土漩渦,依舊殘留地面。
“呼呼呼~”
狂風呼嘯,猶如鬼哭神嚎。一道氣勢磅礴的龍捲颶風,咆哮着破土而出,直衝雲霄。但這道龍捲風來得快,去得也快。不消片刻,風勢泯滅,卻又有幾道身影,從風沙中顯現。飄飄蕩蕩,當空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