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你們不要看,你們不準看!本教主……本教主……是男人啊啊啊~”
悲憤狂叫,韓琳兒用蕭昇的外衣緊緊裹住自己身體,從土坑中一躍而出。不由分說,便是一掌打出。目標所指,赫然是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名蓮瓣侍女。毫無疑問,她情急之下,竟選擇了要殺人滅口這條路。
確實,只要把在場所有人都殺了,那麼韓林兒其實是韓琳兒的秘密,就能夠保得住了。可是,她在混亂之中,卻已經完全忘記了一件事。那就是……
在場的人,並不是只有白蓮教教衆啊。
電光石火之際,一隻強有力的手,陡然橫空過來,不偏不倚,恰好抓住了韓琳兒的脈門。她半身痠軟,意在殺人的一掌,當場便因此失去了所有威力。雙目滿含淚水,猛然回頭,韓琳兒立刻看見了,那麼可惡的,該殺千刀的男人——蕭昇。
“韓林兒,妳夠了。”
蕭昇緊抓着她的手,沉聲道:“想要殺人滅口嗎?是,我知道妳肯定有某種苦衷,有不得已之處,所以才女扮男裝的。但就爲了這個,妳竟要殺死那些忠心於自己的人?冷靜一點吧,根本沒有用的。即使妳能夠殺得了他們,難道還能殺掉我嗎?”
韓琳兒嬌軀劇震,面色隨即變得如紙一般的蒼白。雙眼之中,更因此喪失了所有的光芒。嘴脣無意識地蠕動着,發出猶如夢囈一樣的聲音。
“是,沒有用的。即使我殺光他們,也殺不了你。秘密已經曝光,再也守不住了。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我沒資格當白蓮教教主,我沒資格當小明王。我……我甚至沒有資格當爹孃的兒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完了,我什麼都不是,什麼都不是啊!”
放聲慘笑,韓林兒陡然活像發了瘋一樣拼命掙扎,想要擺脫蕭昇。十四皇子搖搖頭,主動放開她的手腕,勸道:“韓教主,妳……”
“嗚哇,嗚哇哇~~”
根本不等蕭昇把話說完,韓琳兒淚流滿面,猛然嘶聲痛哭着,豁盡全力施展輕功,奪路狂奔。不過剎那之間,已經走得無影無蹤了。
“教主,教主!你要去哪裡?等等我們啊!”
如夢初醒,白蓮小福和蓮瓣侍女們,紛紛失聲驚叫着,連那座“蓮轎”也不要了,動身從後緊追。要不了多久,現場便只剩餘一地狼藉。
蕭昇搖搖頭,正要嘆一口氣,卻忽然聽見,旁邊已經有人,同樣也在嘆氣了。循聲回首張望,赫然看見了手搖鵝毛扇的劉伯溫。
“終於……琳兒的秘密,終於還是曝光了。”劉伯溫眉宇間一派惆悵,道:“只是萬萬想不到,竟然會是在這個時候,以這種最極端的方式,暴露出這個秘密啊。”
“嗯?劉兄,聽你這樣說……”十四皇子頓了頓,凝聲問道:“韓教主是女兒身,這個秘密,你早就知道?”
“是的,我知道。”劉伯溫的語氣,同樣十分沉重。道:“她本名琳兒,韓琳兒。之所以女扮男裝,也是迫不得已啊。不過其中緣由,那就說來話長了。”
“不用多說,我大概也想得到是爲什麼的。”一剎那,蕭昇忽然想起了神兵世界的南宮鐵心。她的情形,豈非也和韓琳兒十分相似嗎?無非都是爲了繼承家業,所以纔不得不放棄女兒身,喬裝打扮,改爲以男人的身份,在世人面前出現而已。
想到這裡,蕭昇便覺得,自己不能對韓琳兒就此置之不理。他當即伸手出去,一拍劉伯溫肩膀。道:“韓琳兒這一走,相信不會再回來。我答應替你保住應天,這也算做到了。今後都元帥府究竟何去何從,你們自己商量着辦吧。後會有期。”
“蕭兄,請等一等。”眼看蕭昇就要轉身離開,劉伯溫用力一跺腳,咬牙下定決心,開口叫住了他。
蕭昇站住腳步,轉身過來,皺眉問道:“怎麼,劉先生還有事?”
劉伯溫嘆口氣,道:“關於都元帥府的未來,其實我們已經有打算了。只是……這當中還有些問題,非請蕭兄幫助不可的。”
“哦,非要請我幫忙?”蕭昇沉吟一下,問道:“究竟是什麼?先說來聽聽吧。假如不是太麻煩的話,那麼再幫你們一次,倒也沒關係。”
劉伯溫眉宇間露出欣慰笑容,轉身過去,向身後一揮鵝毛扇,叫道:“大家都出來吧。蕭先生已經答應幫助我們了。”
話音才落,腳步聲接踵響起。只見一大羣人從元帥府大門內,魚貫而出。爲首者,正是李善長和胡惟庸。緊跟其後的,就是徐達、常遇春、藍玉、湯和、胡大海等諸將。衆人來到十四皇子面前,更沒絲毫猶豫,忽然各自單膝跪下,異口同聲道:“參見都元帥!”
蕭昇愕然一怔,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劉伯溫,你要我幫的忙,難道就是……”
劉伯溫同樣單膝下跪,鄭重地一點頭,凝聲道:“不錯,就是請蕭兄繼重八之後,接任都元帥一職,率領我等應天的十萬將兵,繼續反元大業,光復漢家河山。”
蕭昇皺眉道:“我只是一名外人,在應天將兵心目中,既沒有軍功,也沒有威望。哪有什麼資格做你們的都元帥?劉兄,別說笑了。”
“劉軍師並沒有說笑。這是我們所有人商量過之後,一致同意的決定。”
李善長開口接道:“當今天下,雖然羣雄並起。但張士誠割據東南,只是守戶之犬。徐壽輝好高騖遠,不切實際,更兼老邁昏庸,無識人之明,久必禍起蕭牆,不是人君之相。方國珍不過一名打家劫舍的海盜,更不足論。
至於白蓮教,自古以來,歷朝歷代,未有因神道設教而能得天下者。劉福通自稱再世阿斗,更以此沾沾自喜,根本不知所謂。韓林兒……嘿嘿,韓琳兒只是個女人,武功雖高,見識才略卻差勁得狠,哪裡有資格坐龍椅,爭天下?
所以,舉目四顧,天下間能有資格掃平羣雄,一統天下,光復漢家河山者,本來就只有朱元帥一人。只可惜……唉,朱元帥畢竟並非真龍,終究過不了這命中註定的劫數啊。”
劉伯溫嘆道:“重八本來天生是至賤的乞丐命。但當年他誤闖明教月宗總壇,陰差陽錯之下,藉助移星聚月陰天祭,死而復生,逆天改運,成爲皇帝命。
可惜,這帝皇命格終究份屬人爲,只是假的。若想轉假爲真,必須經歷一場大劫。假如成功渡劫,重八稱帝成皇,就再沒有任何障礙了。但假如渡不過去……”
劉伯溫嘆了口氣,搖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當然,他也不必再說了。渡不過這場大劫的後果如何,現場所有人,都已經十分清楚明白。
頓了頓,劉伯溫又凝聲道:“重八雖然走了,他的真龍天子氣卻並沒有消失。不但如此,昨日我夜觀天象,但見沉寂隱匿多年的紫微帝星,赫然重現。星象顯示,人間的新一代帝皇……蕭兄,正應在你身上啊。“
這幾句話說出來,蕭昇禁不住暗暗吃了一驚。因爲朱元璋死後,他的真龍天子氣確實就是被蕭昇收走了。雖說,蕭昇還沒有把這些氣運進行煉化,然後再吸收入體,化爲己用。但那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從‘天道’的宏觀角度來看,要說這些氣運已經轉移到蕭昇身上,還真不算錯。但劉伯溫不過一介凡人,居然也能上窺天機,而且看得這樣準確,實在是一個異數。
旁邊徐達也凝聲道:“我只是一介武夫,說不出什麼大道理。但我總覺得,要說有誰可以在朱元帥之後,繼續帶領我們這些兄弟,在這亂世中闖出一條活路的話,那麼便非蕭兄莫屬了。”
常遇春同樣點頭道:“對啊對啊。我常遇春以前吹牛皮,說自己是什麼常十萬。其實以我這點本事,哪裡有資格做什麼十萬?只有蕭兄你這樣高明的武功,纔是真正的十萬啊。”
李善長膝行而前,託着那面代表都元帥府兵權的虎符,雙手高舉過頂,大聲道:“爲應天數十萬軍民,爲天下百姓,爲漢家江山,請蕭元帥休辭勞苦,應天順人,接掌都元帥府。”
包括劉伯溫在內,所有人都向蕭昇投以充滿了希冀的目光,以無比懇切的聲音,異口同聲道:“請蕭元帥休辭勞苦,應天順人,接掌都元帥府。”
蕭昇沉吟半晌,問道:“這件事,朱夫人是什麼意見?”
李善長微笑道:“朱夫人向來深明大義。這件對於元帥府衆兄弟,對於應天的數十萬軍民來說,都有百利而無一害。所以朱夫人自然大力贊成的。”
如果這話是從馬秀英口裡說來,蕭昇還會相信個七八成左右。但從你李善長口裡說來嘛,那可要打折再打折了。不過嘛……
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蕭昇在剎那之間,就想得十分清楚了。現在自己的當務之急,是趕快回去大昊世界。爲此,自己必須得到儘量多的時空能量點,對損壞的珈羅手串進行修復。要得到能量點,就要扭曲歷史。
雖然,朱元璋的死亡,已經讓歷史被大大改變了。但這種程度的扭曲,還不足夠。若然自己不接手這個局面的話,那麼接下來無論是蒙元朝廷、白蓮教、張士誠、徐壽輝、方國珍等任何人取得天下,和朱元璋得到天下相比,也不過換湯不換藥而已。
如此一來,蕭昇自己最後能到手的能量點,就不會太多。既然如此,那麼幹脆就做得徹底一點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