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遇春不知道該怎麼好,藍玉卻不會像他一樣笨蛋。眼看情況不妙,藍玉立刻向下面跟隨常遇春一起來的那幾名軍士,打了個手勢。那幾名軍士當即如夢初醒。各自低聲嘀咕幾句,然後便就有人撥轉馬頭,向後飛奔而回。
其實,這種情況下,哪怕諸葛再世,卻又能有什麼好主意了?無非搬救兵而已。十四皇子對這一切,全部心知肚明,卻也並不說穿。恰恰相反,他更很想看看,究竟這應天城之內,究竟還有什麼救兵可搬。
片刻之後,忽然間,十四皇子神色一動。舉目望向廢園正門。蘇、張、趙、孫等四名傀儡,同時撤去對常遇春的包圍,一字排開,形成人牆,嚴陣以待。
緊接着,但見一道挺拔人影,緩緩走進大門之內。此人也是二十多歲年紀,貌相威壯,額頭奇闊。行走之間,顯得氣宇軒昂。身後斜揹着一口又重又闊的兵器,也看不出是刀是劍。
在場衆軍士看見這年輕漢子到來,不由得紛紛爲之大喜,脫口叫道:“徐將軍!”常遇春則叫道:“老徐!”
這青年漢子點點頭,舉目向場中環顧。目光看見蘇、張、趙、孫等四名傀儡時,不由得就是一怔。再到看見十四皇子,神情更是凝重。他皺皺眉頭,姑且不忙着動手。凝聲向常遇春問道:“老常,究竟怎麼回事?”
常遇春連忙走到這年輕漢子身邊,刻意壓低聲音,嘀嘀咕咕地說了幾句。那年輕漢子點點頭。向前走上一步,對十四皇子拱手行禮,道:“在下徐達。未請教尊駕高姓大名。和白蓮教韓教主,又是什麼關係?”
這年輕漢子打量十四皇子的同時,十四皇子也在打量着他。他不知十四皇子的底細,但十四皇子對他的底細,卻是清清楚楚。
徐達和常遇春一樣,都是朱元璋麾下的將領。假如說常遇春是大將之才,那麼毫無疑問,徐達就是元帥之才。他用兵如神,戰無不勝。南征北討,立下赫赫功勳。
後來明朝開國,徐達功勞最大,被冊封爲國公。死後又追封爲王,子孫世襲國公。可謂享盡榮寵了。
現在這個時候,徐達當然還不是日後那位威震中外,天下知名的大將軍。但他氣度沉穩,已經很有了一些千軍萬馬也指揮若定的大將風範。十四皇子看在眼裡,也不禁爲之喝彩。
十四皇子淡然一笑,道:“在下蕭元亨。和白蓮教主素未謀面,並沒有關係。”
徐達點點頭,道:“原來如此。看尊駕風采氣度,想必來歷不凡。什麼蒙古人的奸細云云,多半誤會而已。先前有所得罪,還請閣下不要見怪。在下這裡,替常兄弟和藍兄弟兩位向閣下道歉了。”
十四皇子笑道:“他們也沒怎麼得罪我。或者說,他們還沒這個得罪我的資格。道歉什麼的,也就不必了。”
徐達愕然一怔。心道這個蕭元亨,口氣怎麼大得這樣出奇?藍玉是武當弟子,武功在都元帥府裡面,也是數得着的。常遇春天生神力,更得日陽君傳功。武功之高,在整個都元帥府內,絕對排名前三位之列。而蕭元亨竟然說,藍玉和常遇春,連得罪他的資格都沒有?
不過,徐達心思細密,向來謹言慎行。所以即使覺得對方有些說大話了,卻也不肯輕易得罪人。
當下,徐達拱了拱手,道:“既然尊駕未被得罪,那麼再好不過了。嗯,蘇十七、趙二八,孫十五、張初一他們四人,都是都元帥府麾下得用的人,還請尊駕放過他們吧。”
即使以徐達的眼光,也看不出十四皇子操縱這四名軍士的方法,究竟和神遊物外大/法有什麼區別。徐達只知道,神遊物外大/法雖然威力驚人,但卻會把被依附者的一身血氣精元,都徹底掏空。
假如元神依附在別人身上的時候,只說話不動手。那麼施法者的元神離開被依附者以後,只是大病一場而已。好好休養幾個月,還能康復如常。但假如動手出招的話,那麼被依附者就肯定要耗盡精元,衰老而死。從來沒有例外的。
蘇十七、趙二八,孫十五、張初一他們四人,都是都元帥府的人,對朱元璋忠心耿耿。徐達又是素來最有名的愛兵如子。所以無論如何,都非要救他們一命不可。
十四皇子笑道:“你擔心他們四個的性命嗎?放心好了。我用的不是什麼神遊物外大/法,不會傷害他們性命的。恰恰相反,我反而傳授了一門厲害絕學給他們。等他們清醒之後,必定武功大進。將來都元帥府內,可又多四員猛將了。”
這話並未說謊。十四皇子雖然把四人當成傀儡般使用,但也替他們開發了念能力。這種力量,也是一個非常完整的體系,和武道真氣相比,可說春蘭秋菊,各擅勝場。
尤其特質系、操作系、變化系等幾種能力,相比普通武學,更添了幾分神奇玄妙之處。蘇趙孫張四人,這次完全可以說,就是因禍得福呢。
徐達對於這番說話,自然將信將疑。十四皇子看見他這副模樣,早已對他內心所想了然於胸。當下又是一笑,淡然道:“徐將軍既然不信,不如這樣,咱們來打個賭如何?三招爲限,假如你能讓我移動半步,就算我輸。這四名軍士,自然立刻放還,絕不食言。”
徐達思慮慎密,未慮勝,先慮敗。凝聲問道:“假如尊駕勝了,那又如何?”
十四皇子笑道:“也沒有如何。只是聽聞都元帥朱元璋,乃明教教主。身負明教鎮教絕學‘明神武典’。在下也很想開開眼界。還請徐將軍引見。”
徐達仔細想了想,覺得這樣的條件,也不算過分。何況自從當初大都的皇城血戰以來,四年中自己不斷勤修苦練,修爲突飛猛進。自信當今天下,能夠勝得過自己的人,絕不出雙手之數。他可不信,十四皇子竟然就會是其中之一。
當下徐達點點頭,道:“這樣也好。咱們只是比武切磋,但決勝負,不涉生死。無論誰勝誰敗,也不會傷了和氣。既然如此……那麼尊駕請小心了。”
話聲才落,徐達面色陡然一變,神情變得無比專注嚴肅,他擺開功架,凝神集氣。剎那間,赫然渾身氣勢大盛,儼然一派高手風範。
十四皇子微微一笑。神念輕動,蘇張孫趙等四人馬上自動散開,讓出一大片空地,方便十四皇子和徐達交手。
情知十四皇子絕不肯採取主動,頃刻間,徐達放聲長嘯,縱身飛躍,居高臨下一掌擊出。凌厲掌勁透體爆發,當即凝聚成一個“乾”卦圖案,向十四皇子當頭壓下。正是八卦掌——乾天殛。
同樣是八卦掌,但這一招在徐達手上使來,赫然顯得神元氣足。非但把掌法的精微之處,盡數發揮得淋漓盡致。兼且勁力雄渾,可見內力之深厚,還在常遇春之上。
白駒過隙之際,十四皇子點了點頭,讚一聲:“不俗。”隨意擡起右手,以食指向徐達掌心輕輕一點。
武裝色波紋,半力疾走。海軍六式之指槍。
“當~”
一聲金鐵交鳴,鏘燃爆發。原來,千鈞一髮之際,徐達看出了“指槍”的厲害之處,心知單憑赤手,絕對抵擋不住。於是及時撤招,翻手拔出背後的長劍,擋住了這一擊。
可是徐達這口劍,也並非什麼神兵利器,哪裡承受得住武道仙天的攻擊?一拼之下,當場四分五裂,崩然粉碎。剎那間,無數金屬破片四方八面,到處亂飛亂濺。聲勢猛惡非常。其中更有好幾片,竟直接從徐達面頰邊劃過,留下了幾條血痕。
血痕只是小事。更重要的,佩劍破碎同時,徐達赫然感覺一股如同山崩海嘯似的磅礴巨力,轟然涌現。瞬間,徐達雙臂發麻,經脈內氣血紊亂,幾乎失去了所有感覺。
他駭然失色,卻也處變不驚。順着那股反震巨力騰空飛起,順勢消減來勁。片刻之間,餘勁被卸去了十之八、九。徐達打個空心筋斗,好不容易方纔踉蹌落地。甫一着陸,就覺雙膝發軟,竟情不自禁地,就要跪倒。
常遇春大驚失色,連忙上前攙扶。叫道:老徐,你怎麼了?”
徐達努力調勻呼吸,平復紊亂的血氣。勉強露出一個笑容,道:“不……不打緊。”
常遇春伸手一探,急聲叫道:“還不打緊?老徐,你傷勢不輕啊。要不要……動用那件戰器啊?”
徐達搖搖頭,凝聲道:“戰器事關重大,不可輕動。放心,我還扛得住。”
“當然扛得住。剛纔那一招,我可是十分遷就你了啊。”
十四皇子揚聲笑道:“徐將軍,把你身上那些束縛,都統統拿下來。然後動真功夫吧。咱們三招爲約,這還有兩招呢。”
徐達深深吸了口氣,情知眼前對手,實在是自己生平僅見的絕頂高手。假如再有保留,便只是拿自己性命開玩笑了。當下不再猶豫,反手一扯身上外袍,把它脫下。袍子跌落地面,赫然發出“叮噹”的聲音。原來……
袍子的內側,竟附着一條條沉重的鉛塊。看那分量,至少也有三、四個人左右的份量啊。常遇春見狀,不禁大吃一驚,叫道:“老徐,你一直都用這種方法來鍛鍊嗎?”
無暇回答常遇春的說話。徐達只是向他點點頭,隨即深深吸一口氣,舉起右手,喝道:“槍來!”
一名軍士應聲提起掛在馬鞍旁邊的長槍,用力擲出。徐達接槍在手,氣勢登時再度一變。電光石火之際,他手起一掌,劈斷槍頭。隨即猛然騰空高躍,一棍當頭劈下。速度之快,竟然名副其實,疾逾閃電。口中雖然厲聲大喝,卻是聲未入耳,殺招已經臨身。
“閣下請接招。四象玄功——無限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