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神捕邁步走進大廳,停步站定,左右顧盼。如冷電般的目光,在全場所有人面上逐一掃過。隨即冷笑一聲,轉身面向大門,彎腰行禮,畢恭畢敬地道:“恭請上使。”
話聲才落,但見紅光乍閃,兩條身影快如鬼魅地從大門外飛掠入莊。只是眨眼工夫,赫然已經在大廳裡站定。如此輕功,比起那什麼天下四大惡人之末的窮兇極惡雲中鶴,還要更加高明數倍。江湖之上,更堪稱罕見罕聞。
霎時間,大廳裡的羣豪,都同時爲之凜然。衆人凝神相望,只見來者原來是一男一女。
男子身披暗紅長袍,高挑瘦削,面孔狹長,長着一對三角眼,神情陰森,令人不寒而慄。那女子則穿赤紅長裙,修長豐滿的大腿,從長裙的開叉處暴露出來,顯得十分火辣。相貌雖然甚美,雙目之中卻隱含煞氣,明顯是朵可以刺死人的玫瑰。
這兩人一入場,目光炯炯,立刻聚焦在喬峰身上。那男子陰惻惻問道:“你就是丐幫幫主,喬峰?”
這批官府人馬入場,雖然讓聚賢莊內所有人,都爲之始料不及。但也給了喬峰一個喘息的機會。他乘機連點自己身上幾處穴道,止住傷口繼續流血。又把衣襟撕成布條,緊緊包紮住傷口。至少,不用擔心會因爲流血過多而死了。
聽見這男子問話,喬峰微一猶豫,開口回答道:“不錯,我就是喬峰。閣下是?”
那男子陰笑道:“摩呼羅伽!”
話聲未落,自稱摩呼羅伽的男子陡然身形一動,施展詭奇步法,神出鬼沒地突然出現在喬峰左側的死角處。提元運勁,出掌如電,猛地擊向阿朱。掌勢如蛇吐信,既陰險,又狠毒。
電光石火之際,喬峰陡然一聲暴喝,帶同阿朱扭腰轉身,堪堪避開掌鋒。順勢一招神龍擺尾,連消帶打,悍然迎向摩呼羅伽。
只聽見“呯~”的一下震響,狠狠炸裂。掌力餘波所及,地陷三尺,土石紛飛。聲勢無比威猛驚人。緊接着,交拼的兩人,各自被對方掌力震開。
喬峰“噔噔噔~”接連退後三步,猛地一張口,噴出大蓬鮮血。膝蓋發軟,不由自主,單膝跪地。阿朱見狀,下意識脫口驚叫道:“大哥,喬大哥?”神情惶恐之極。
摩呼羅伽順勢向後飛退。只是輕輕巧巧一個轉折,他已經把降龍掌力化解殆盡,從容迴歸原地。只見他揹負雙手,傲然屹立,輕蔑地冷哼道:“降龍十八掌?嘿嘿,碎料而已。”
喬峰還沒說話,旁邊丐幫的吳長老已經忍耐不住,開口怒罵道:“鬼鬼祟祟的傢伙,趁喬幫主身上有傷出手偷襲,居然還好意思說什麼不過如此?有本事就等喬幫主養好傷勢,再堂堂正正交手。到時候,看降龍十八掌不把你拍成肉醬!”
摩呼羅伽冷笑一聲,道:“那麼,你這叫花子,身上總沒有受傷了吧?”語氣陰森森的,殺意逼人。喬峰聽了,馬上暗叫不好,也來不及運功調勻體內紊亂的血氣,竭力開口叫道:“吳長老小心!”
話聲未落,大廳內一陣陰風颳過,摩呼羅伽赫然現身吳長老身後,揮掌疾劈。
吳長老聽見喬峰提醒,早已經知道不好。這當口不假思索,立刻提起鬼頭大刀,旋身反斬,要來個圍魏救趙,逼迫摩呼羅伽撤招。
沒想到摩呼羅伽的手臂,陡然如毒蛇般一抖。竟變得柔若無骨,中途變了方向,反過來直接劈向鬼頭刀。彈指剎那,只聽得“乒乓~”破碎聲響起。百鍊精鋼的鬼頭大刀,竟被一掌劈成兩截。
摩呼羅伽乘勝追擊,手掌長驅直入,結結實實,拍在吳長老面龐上。吳長老嘶聲慘叫,當場被轟得離地飛起,在半空中劃出條不短的弧線,然後重重摔落地面。身體微微抽搐兩下,就此不動。
陣陣焦臭氣味,隨即傳來。只見吳長老面上皮肉焦爛,彷彿被燒紅的烙鐵,在他面龐上狠狠烙了一下的樣子。身受如此重傷,哪裡還能活得下去?赫然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誰也意料不到。這個自稱摩呼羅伽的人,竟然一出手就殺了吳長老。武功固然高絕,手段之殘忍,更加超乎想象以外。霎時間,在場衆人都感覺不寒而慄,誰也不敢開口說話。
“吳長老!”丐幫宋長老悲憤交加,嘶聲悲號。他猛然回頭,憤怒仇視着摩呼羅伽,舉起鋼杖,大喝道:“老子跟你拼了!”展開五臺山二十四路伏魔杖法,猛向摩呼羅伽打去。
喬峰和摩呼羅伽拼了一掌,早知對方武功深不可測。即使自己沒有受傷,平手相鬥,也頂多只有五成勝算。宋長老更加萬萬不是對手。
喬峰剛剛加入丐幫的時候,經常向宋長老討教的。雙方關係,可以說是半師半友。授業恩師玄苦大師已死,喬峰更不忍心見自己另一位師長也遭遇不測。當即咬緊牙關站起,喝道:“宋長老快退下,由我來。”放下阿朱縱身搶出,要豁盡餘力,和摩呼羅伽再拼高低。
可是人力有時而盡。喬峰激戰之後,氣力已經所剩無幾。再加上身受重傷,大量失血。雖然有心救人,事到臨頭,卻發現力不從心。剛剛走出兩步,喬峰已經感覺渾身發軟,再使不出力氣。一個踉蹌,終於頹然坐倒。一時之間,連半根手指頭都擡不起來了。
與此同時,只聽見“啊~”一聲痛呼,宋長老左右雙臂同時被劈了一掌,兩根臂骨被斬成四截。宋長老再也握不住鋼杖,只好任由兵器跌落腳邊。摩呼羅伽陰惻惻一聲長笑,右掌提起,當頭疾劈。出手狠辣,要取宋長老性命。
“不可傷人!”
眼看宋長老命在旦夕,少林玄寂大師再也看不過眼。他大聲叱喝,雙掌自外向裡轉了個圓圈,緩緩向摩呼羅伽推過來。正是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一:“一拍兩散”!
此招以極深厚內力爲根基,一掌打出,掌力如怒潮洶涌,排山倒海而來。拍在石上,石屑飛“散”,拍在人身,魂飛魄“散”。是玄寂畢生功力之所聚,凌厲絕倫,剛猛莫京。
這招掌力未到,淡淡是掌風所及之處,四周衆人已經面色劇變,同時感覺胸口呼吸不暢。摩呼羅伽假如不回手招架,肯定要被當場轟散,絕無倖免。
“少林絕技?好!姑奶奶領教!”嬌聲叱喝之中,紅光乍閃。和摩呼羅伽結伴同來的那名紅衣女子,展開身法如箭飛射,不由分說,出手就是一掌,竟然要和“一拍兩散”來個以硬碰硬。
迅雷不及掩耳之際,雙掌交拼,登時爆發出如晴天霹靂似的巨爆聲音。餘波所及,現場幾百名江湖豪客,同時感覺地面激烈顫抖,活像地震般,教他們連站都站不穩。整座大廳更加吱吱呀呀,東搖西晃,竟彷彿隨時也要塌下來。
驚魂未定,勝負已分。紅衣女子不動如山,玄寂卻如斷線風箏般,向後徑直飛出十七八步之遠,然後活像只軟塌塌的麻袋般墜落地上。這位龍樹院首座,七竅噴血,胸膛凹陷,腦袋一歪,就此昏死過去。
玄寂武功之高,衆人向來欽佩。尤其他身上並沒有受傷,至少還保存有全盛時七八成左右的戰鬥力。沒想到,在這紅衣女子面前,竟然竟一招都走不過,硬碰硬地被打了個一敗塗地。簡直令人感覺匪夷所思。
達摩院首座玄難,見師弟竟被打得生死不知,登時大驚失色。他唯恐紅衣女子繼續乘勝追擊,取了自己師弟性命,當即斷聲大喝道:“妖人,住手!”縱身撲出,催動少林七十二絕技中,最爲剛猛凌厲的大伏魔拳,向那紅衣女子猛擊。
紅衣女子冷笑一聲,陡然轉身。說時遲那時快,漫天紅光閃爍,血腥氣息瀰漫全場,中人慾嘔。血光當中,隱隱浮現出一尊三頭六臂,面目猙獰,口噴烈火的魔神。
魔神一出,威壓天下。玄難心神劇震,失聲叫道:“阿修羅?!”
“哼,禿驢。姑奶奶的名號,是你可以隨便亂叫的嗎?”得到魔威加持,紅衣女子氣勢暴漲。她冷笑一聲,不閃不避,厲聲嬌叱,猛然發掌疾推。再度和玄難正面硬拼。作風之悍勇,赫然比男子更勝三分。
彈指剎那,拳掌交拼。大伏魔拳在自稱阿修羅的紅衣女子掌下,赫然一觸即潰。無可抵禦的磅礴掌力,更隨之長驅直入,勢如破竹地摧破玄難身上的護體罡氣,肆意焚經毀脈,把他畢生修練的功力,盡數毀於一旦。
玄難驚駭欲絕,豁盡全力掙扎。然而,結果卻好似蚍蜉撼大樹,根本沒有半點效用,玄難雙拳彷彿被那女子無比恐怖的一對手掌,給牢牢吸住了,再也擺脫不了。
片刻之間,紅衣女子的掌力,已經深入玄難丹田氣海。她獰笑一聲,加勁一催。玄難當場嘶聲慘號,丹田被硬生生摧破,畢生苦修的功力,猶如江河決堤,消散得無影無蹤。
緊接着,“嘭~”的悶響聲傳來,玄難小腹之下,被紅衣女子的掌力,由內而外地狠狠炸開,當場被炸成血肉模糊的兩截,就此魂歸極樂。
與此同時,摩呼羅伽的手掌,也好整以暇地,從宋長老的天靈蓋上收了回來。宋長老整顆腦袋,已經被狠狠轟進他自己的胸腔之中。原本已經矮胖的身形,因此更矮了半尺。呆立半晌,屍體頹然倒下,再沒有絲毫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