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自便。”我坐在桌子上,淡淡的說道。
於是,臣民仰慕的青後便像一個賭氣的姑娘一樣走了進來,坐在我的對面,爲各自倒了一杯茶後,她提議道:“下會兒棋吧。”
我站在樹下,喂完鳥後,應了一聲。坐在她的對面,我持的是寓意爲陽的白子,按照古人下棋,陽子先走,於是我捻了一子落下。
一盤棋就這樣緩緩成了。我又落了一子後,問道:“看過電影嗎。”
“看過。”青後隨即跟了一子。
“什麼感受。”我猶豫了一下才落子。
“沒什麼感受。”我們的談話影響不到落子,很快,棋子落了大半。
“我恢復了記憶,瞭解到了前世今生。”我平淡的說道。
“嗯?那你···”一直盯着棋盤的青後擡起頭,激動地看着我。
子落,我說道:“就跟看了一場很逼真的電影一樣,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感受。”
仙人經歷了那麼多,看透了許多,悟透了許多,內心自然強大無比,但囹獰仙的手此時卻忍不住顫抖了一下,手中的棋子都拿不穩,被落到了棋盤上,滾動到一旁安下了根。她重新拾起棋子,道:“是嗎。”
不知是問我,還是自問,這一聲“是嗎”很落寞。
下完一盤棋,青後就坐在了原地,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麼,我看着也無趣,於是起來把籠中的鳥放了出來,讓它自由一會。鳥兒歡快地飛向青天,用身體與叫聲享受來之不易的自由。
“你現在···”青後緩緩擡起了頭。每次見到都是貴氣逼人的青後,此時竟然有些頹廢。
我回道:“有些事還記得,但很多都記不清了,只剩下了很模糊的印象。”看着青後渴望的眼神,我道:“記憶裡有你。”
我沒有理會青後,自顧的說道:“所以,我根本不是你想的那個半年,放了我吧。”
“你也承認了你是他的轉世,所以我不會放你走的,我會用盡一切辦法,把你變回去的。”青後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面色便平淡了。
“那我前世還有好多呢,總不能都回去吧。忘了他吧,他已經死在你懷裡了。”
“即便如此,這一世你也說過要娶我爲妻的。”青後道。
“只是孩童的玩笑,何必當真。”我平淡的說道。
青後舉起她的手臂,衣服垂下,露出了藏在裡面的手鍊,她說:“這是你給我的定情物,我帶了二十餘年,等了二十餘年,如今你跟我說那只是玩笑,你拿我當什麼?”
“對你來說,不過是一夢而已。”我說道。
“難道,你的二十年就是時間,我的就不是了?如果我不是仙人,是不是你就覺得很重要了?”看着她眼中的決絕,我沉默了。
我只能搬出那套藉口:“你殺了她,第一次你問我的時候,我就說過,我恨你。”
“那個人要奪走我的愛人,難道要我看着你跟她夜夜笙歌嗎?”青後眼中充滿了憤怒。
我冷笑道:“那有人要殺你,是不是也要我在一旁看着,不去憤怒,不去悔恨,不去復仇?”
青後跟普通女子一樣,忍着淚水的時候,一樣緊緊咬住了下嘴脣,許久她才說道:“你要怎樣才能原諒我。”
“把她還給我。”我毫無表情的說道。
青後連說三聲“好”後,一甩袖子走了出去,同時說道:“她活了,你就要愛我。”
這算什麼?這樣的愛算得上愛嗎?
青後心中充滿了悲哀,難道你的愛要拿別人換嗎···
青後就這樣走了,獨留我一人在這裡。猛地,我把桌子上的棋子全都掃了下去,盯着橫豎線繼續發呆。白的黑的棋子“吧嗒”落地,散成了滿地的離愁。
我不知道她什麼意思,難道死去的人還能復活不成?
···
青後回去後,立刻頒佈了一個尋找那頭揹着陰界碑的食界獸的命令。一個國家下定決心要某個東西的時候,往往很簡單,但是這個東西也不是尋常物,是所有國家重點關注的對象,找起來很簡單,但是獲得卻很難。
同時,青後在藏書閣浸泡了一夜後,又私下頒佈了一個“三天之內,匯聚齊九十九陽童、九十九信女”的命令。知道這件事的人都很震驚,因爲陽童信女全是處子之身的十三歲兒童,雖然要在這麼短時間內彙集一百九十八個不難,但是隻有邪教才需要陽童信女,青後這是要幹什麼?結合起尋找陰界碑的命令,所有人都感覺陰風刺骨。
有不少知道事情的大臣自命令頒佈後,就晝夜跪在皇宮前面,祈求青後收回命令,但皇宮大門沒有開過一絲,任由老態龍鍾的大臣苦苦跪伏。甚至更有過激者的大臣,死諫要求青後收回命令,但是已經死三個大臣了,也不見青後開門,於是所有人都面如死灰,清楚的知道了青後的決心。
一百九十八個兒童不難,難的是背陰界碑的食界獸。兒童三天之內已經集齊了,但是揹着陰界碑的食界獸卻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兒童們被安排在一起,每個人都被照顧得舒舒服服的,都過得很快樂。青後看着他們,沒有一絲感情。
青後這幾天都沒有來我的這個地方,但我依舊靠着極其靈敏的耳朵聽到了此事,於是我第一次離開這裡,走了出去,第一次如此迫切的想找到囹獰仙,抓住她問個清楚,第一次怎麼也找不到她。
突然我被一個孩子撞了一下,隨後男孩被身後跟着的女僕人拉了回來,趕緊跪拜道:“大人,他不是有意的。”
我道:“放了他。”女僕擡起頭,疑惑的問道:“大人?”我也知道女僕沒有任何權利,對這件事也毫不知情,我直接拉過男孩,去尋找剩下的人。女僕求道:“大人,別這樣,您會讓我很爲難的。”
孩子直接被我嚇哭了,甩開我的手趕緊躲到了女僕的後面。
我想去解救他,但他卻畏懼的躲着我,看着他恐懼的眼神,我知道了,這樣做沒用,還得去尋找囹獰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