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我身上的血光已經肆無忌憚的朝着二叔的房間蔓延而去,而我已經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屋子裡面的二叔似乎看到這血光了。隨後,屋子裡面,二叔的咳嗽聲戛然而止。
瞬間,我的心如刀絞。因爲曾幾何時,我跟二叔相依爲命,我從心底裡尊重他,無論他說什麼我都會照做。可是今天,我卻不得不面對現實。
父母很快追了上來,見到我站在二叔的門前一臉殺氣的模樣,她們一把就朝我撲了過來。我父親二話不說,死勁的就給了我一巴掌,怒喝道:“你,你這是想做什麼?你真是反了是吧?我看你殺氣騰騰的模樣,莫非是還想殺你二叔不成?”
父親怒不可遏,氣得滿臉發白。我此時看在眼裡,同樣是心如刀絞。不過,想向他們解釋,只怕卻是解釋不清楚了。
母親聽我父親這麼大罵,也跟着罵了起來:“小木,你實在是太讓我們失望了。你無論對誰這樣都可以,包括你老爹老媽,可是你絕對不能對你二叔不敬,你不知道這十年來是你二叔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的?你今天居然做出這麼忤逆的行爲來,實在是讓我們失望了,我……”
母親揚起手來,準備一巴掌打下來,但最終卻沒捨得,她老人家捂着臉瞬間哭的不成樣子。這一下子,似乎把事情徹底的鬧大了。我看到父母這般生氣,心裡頭也快沒底了。
到底是親情重要,還是復仇重要?我心中糾結萬分。
“你小兔子崽子你倒是說話啊,你啞巴了?”父親在旁邊怒不可遏,但見我一聲不吭,此時更是惱怒不已,伸出手來居然想來摘我臉上的面具。
“小兔崽子,我看你真是反了天了是吧?你眼裡到底還有沒有我們這個父母?老子今天就看看,你會不會對我們也動手?你戴着個面具嚇唬人是吧,老子把你摘了。”
父親怒喝,伸手就來摘我臉上的面具。我猝不及防,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卻已經晚了。父親一手抓住了血面具,一把就準備扯掉。可結果,就在他手上發力的瞬間,血面具血光猛的暴漲,我就看到父親身上的血氣咻的一聲幾乎被抽了個乾淨。
臉色一變,我忙一把將父親推開,口中怒喝了起來:“謝紅蓮,你想幹什麼?這是我爸。”
“你,你,你這個小兔崽子,你今天真的是反了是吧?這時,我母親看到父親倒下,臉色也白了,大叫一聲就朝着父親撲了過去。而此時此刻,父親已經緊閉眼睛,出氣比進氣多了。
父親畢竟是普通人,這可是血面具,其實他一個普通人可以觸碰的?
這一瞬間,我一下子也徹底的慌了,連忙將血面具摘了下來,朝着父親就猛撲了過去。可誰知,母親卻一耳光把我給打了回來:“今天你父親要是出了事,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兒子,咱們從此恩斷義絕。”
我兩眼瞬間開始模糊了,聲音也嘶啞了起來:“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有些事情,我真的跟你們說不清楚。你趕緊送爸去醫院吧,無論如何,今天有些事情我一定要跟二叔問個清楚,發生任何事都阻止不了我。”
“反了反了,生了你這麼個兒子,真叫我們寒心啊,你是不是連你爸的死活都不想管了?”母親這一下子臉色徹底的絕望了起來,扶着父親抹了兩把淚就朝着門口走去。
我見此一幕,我心疼的撕心裂肺,但我咬緊了牙關,將臉轉向了二叔的門口,並且嘭一聲跪在了地上,接着對着二叔的房門不停的磕頭。
“二叔,你也聽到了。你再不出來,就真的要出事了。我覺得您還是出來吧,這些年來,我感謝你的養育之恩,但有些事我必須要問個清楚。”我死勁的磕頭,腦門漸漸的出血了。
然後過了好久,屋子裡終於傳來二叔有些發顫的聲音:“你都知道了吧?”
我接着磕頭:“這個不用你管,無論我知不知道,我要的是你親口告訴我,親口跟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無論看到什麼,我都不會相信的,我要你親口說。”
二叔突然又沉默了,但我聽到屋子裡面二叔穿衣服的聲音。不多時,二叔開始穿鞋。聽着聲音,二叔的速度仍舊是無比的緩慢。顯而易見,這十年來,二叔身體虛弱並不是裝出來的。
那是因爲在十年之前,他身體消耗實在是太大了,已經不可能恢復的過來了。這十年以來,又跟我生活在一起,操碎了心。所以變向的說,其實他已經受到了懲罰,而且這懲罰甚至比殺了他更令他痛苦。
但哪怕是這樣,我不親自讓他給個交代,怎能過得去心裡頭這個坎?
正當我沉思的時候,突然,二叔的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二叔的身體從屋裡探了出來,同樣還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樣。並且,此時他眼睛有點紅,總給人一種流過淚的感覺。
一看到二叔這模樣,我心裡頭瞬間又軟了。不過我咬緊牙關,強制着讓自己充滿恨意。
二叔靜靜的看着我,咳嗽了一聲又朝我手裡的血面具看去,便沉聲道:“你爺爺肯定在血面具裡給你留了什麼對吧?你放心,二叔不會逃,也逃不掉,你還是先去看看你父親吧。別被衝很衝昏了頭,落得我現在的下場,看看你父親,回來我告訴你一切。”
二叔說話間,緩緩朝我走來,然後費力的將我提了起來。我此時仍舊狠狠的看着二叔,站在原地不動。二叔又道:“所有的一切,我都告訴你,行了吧?我如今已經是個廢人,你擔心我會逃?或者,你認爲我現在會爲了這苟延饞喘的命,而逃走?”
二叔一邊說,一邊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終於狠狠一咬牙關,轉身朝門外跑去。到了門外,卻發現母親抱着父親坐在一塊石頭上,此時父親一個勁的咳嗽,似乎已經醒了過來。見此一幕,我總算是長舒了一口氣。
然後就在這時,身上披着一件大衣的二叔也從屋裡走了出來,目光中瞬間閃過一抹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