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雅將膝蓋頂在寧威的背上,一隻手牽制着寧威的手臂,看着眼前的陸青嵐,眼中的恨意越來越濃,森冷的眼眸中透出了濃濃的殺意。
不過,他不想當着寧威的面殺人,雖然寧威不知道他是誰——應該不知道吧?不少字而且雖然他在美國的時候曾經有過過失殺人的案底,但是那個其實基本上可以算作是意外,而他,只是見死不救而已。真正的故意殺人,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下得去手。
更重要的是,阿雅更在乎他眼中的完美藝術品寧威,能夠恢復他一貫的冷傲驀然,視情愛如草芥。如果陸青嵐死在他面前,那他會被悲傷擊潰?會一輩子記得陸青嵐的好?這種哀哀悽悽的男人,可不是他要的。
嗯——就讓他看到陸青嵐的背叛,如何?
阿雅輕輕眯起了眼睛,將身邊遺落在地上的野戰刀踢向陸青嵐,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悶悶地道:”跟你做個交易。你如果殺掉寧威,我就放你走。”
陸青嵐的臉上,一瞬間露出驚訝的神情,但是須臾後,他抿緊了脣,眼神變得決絕。他撿起了自己腳邊的野戰刀,勉力支撐着,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一步步向阿雅和寧威挪去。
阿雅有些驚愕地看着向他走來的陸青嵐。他以爲陸青嵐至少會猶豫一下的,沒想到他會這麼聽話。但是他還是全身戒備了起來——不能讓陸青嵐真的殺了寧威啊,否則這戲還怎麼演?他的目的是讓寧威絕望,心死,然後就一輩子是他的完美冰雕,可不是讓寧威死去啊。不要以爲每個變態都是戀屍癖
陸青嵐走到寧威面前,半跪下來,深深地看了一眼寧威的眼睛。
寧威注視着陸青嵐,他不明白陸青嵐的用意,但是直覺地感覺到危險。於是他用力皺了皺眉,希望陸青嵐能夠讀懂他的暗示。
不過陸青嵐顯然沒有讀懂,他甚至沒有讀到,因爲他只是看了一眼寧威,就移開了視線,一咬牙,猛地將刀推向阿雅的胸口。
寧威在心中長嘆一聲。他知道陸青嵐不但不可能成功,而且可能激怒阿雅。而他,還沒有積蓄到足以反擊的力量。
果然,阿雅輕巧地繞過陸青嵐的刀,單手用力一推,不費吹灰之力的將陸青嵐推了開去。陸青嵐滑到牆邊,後腦重重撞在牆上,讓他一時之間頭昏眼花。而且那把刀在陸青嵐的大腿上劃出一道長長的傷口,頓時血流如注。
寧威看到陸青嵐受傷,心痛欲狂,用力咬着脣,幾乎要喊出阿雅的名字。用力深呼吸幾次之後,他才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陸青嵐好不容易從地上坐起來,靠着牆齜牙咧嘴地喘氣兒,看來傷口痛得不輕。
阿雅冷冷地看着陸青嵐,還是那句話:”你殺了寧威我就放了你。”
陸青嵐呼哧夠了,才大聲道:”絕不”接着,看着阿雅的目光越來越冷,眼睛幾乎眯成了一條線,更重要的是他制住寧威的手也因爲憤怒加重了力道,痛得寧威咬緊了牙關,臉色難看得嚇人。
陸青嵐連忙放軟了聲線央求道:”要不,我們打個商量好不好?你把寧威放了,要我怎樣都行。”
阿雅微微駁起了眉:”哦?你想一命換一命?”
寧威在心中嘆息,他知道阿雅不會拿自己怎麼樣,雖然阿雅這個人多少有點變態,而且似乎很有虐待狂的傾向。但是除死無大事,要虐就虐一下好了。但是陸青嵐,就難說了,逼急了萬一阿雅真的殺人,那事情就無法挽回了。於是他拼命向陸青嵐使眼色,示意他不能答應。見陸青嵐沒有注意到,情急之下喊了出來:”不可以”
“哦。看來你還很有力氣嘛。”阿雅這句話是對寧威說的。寧威嘆息自己功虧一簣。事實上剛纔自阿雅制服他開始,他就放棄掙扎,一來爲了麻痹阿雅,二來爲了積蓄力量。事實上,剛纔阿雅加在他身上的力道已經漸漸輕了。可是他這一喊,讓阿雅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他身上。
“呵呵……看來要用些手段,讓你沒有餘力抵抗才行。”一邊說着,阿雅一邊從口袋裡掏出一瓶辣椒汁,用牙齒咬開了瓶口。
寧威還在心裡想,爲什麼人一做了壞事,就喜歡把自己要做的事情全都先說一遍?是因爲潛意識裡良心不安,還是爲了怕計劃有漏洞,做之前再複習一遍呢?接着就感覺到背上一陣火辣辣的疼,那火辣辣的感覺還直往皮膚裡鑽,排山倒海般的痛覺讓他除了咬緊牙關不讓自己慘呼出聲之外,再沒有餘力想任何事情了。
原來阿雅一滴一滴地將辣椒汁滴在剛纔自己用鞭子抽出來的寧威的傷口上,沿着傷口仔細地滴着,彷彿不願放過任何一個皮開肉綻的角落。一瓶辣椒汁不一會兒就滴去了小半瓶。而且這種辣椒汁是經過濃縮的,急辣。寧威痛得渾身都痙攣了起來,嘴脣咬出了血也混不自知,血跡從脣邊流淌下來,看起來樣子煞是駭人。一雙清亮的眸子也變得迷亂而癲狂,額上背上瞬間佈滿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陸青嵐看到阿雅這樣對待寧威,痛極生怒,不知哪來的力氣,爬起來向阿雅一頭撞了過去。同時阿雅因爲給寧威下的藥太猛,讓寧威下意識地狠命掙扎起來,他壓制寧威也變得吃力,竟然一時沒有餘力來對付衝到他面前的陸青嵐,讓陸青嵐一口咬住了他壓在寧威背上的大腿。陸青嵐也清楚自己是沒有力氣掀翻阿雅的,打架本來就不是他的強項。但是俗話說兔子急了還會咬人,阿雅這麼對寧威,陸青嵐是真急了,於是不管不顧地咬了上去。
據說人類的咬合力只比鯊魚差一點,狠命地一口咬下去可是非常痛的。如果不是隔着一層褲子,或許能直接撕下一塊肉來。阿雅一哆嗦,不由放開了寧威。陸青嵐不但咬,還用雙手抱住阿雅的大腿,阿雅用拳頭猛擊陸青嵐的頭部,試圖讓陸青嵐放開,然而陸青嵐就是咬定青山不鬆口。他以前沒少被林秀幸毆打過,儘管林秀幸的拳力和阿雅不能比,但是堅持一陣子不暈過去還是可以的。
寧威雖然痛得全身痙攣,但是他意識並沒有消失,很清楚這是陸青嵐拼死在拖住阿雅。儘管他知道可能是白費力氣,但是他不能浪費這個陸青嵐拿命搏來的機會。他強忍着疼痛掙開了阿雅的鉗制,翻滾了一圈站起身來,從身後猛地扣住阿雅的脖子。
阿雅要害被制,停下毆打陸青嵐的拳頭,不知用了什麼手法,一個過肩摔,將寧威摔過自己的肩膀,狠狠摔在陸青嵐身上。陸青嵐被寧威猛烈撞擊,卻並沒有鬆開自己的嘴,因爲他明白這是他們唯一的機會。而且由於寧威墊在他身上,阿雅的拳頭沒有再落下來,讓他反而能夠更專心地咬。寧威被阿雅從肩頭翻過去的時候,順手抓住了阿雅的頭髮。阿雅的頭髮並不短,還帶點自然捲,很好着力,寧威抓住阿雅的頭髮就狠命拉扯。阿雅被一個咬住大腿,一個拉住頭髮,痛得大聲慘呼,拳頭用力砸在兩人身上。寧威和陸青嵐都明白這已經是他們唯一機會,所以死死咬着牙,拼着拳頭雨點般地落在他們身上,就是不放鬆。
此時這三人的樣子哪還像是綁架和被綁架?三個人扭成一團像極了潑婦打架。而章銘踏進這個倉庫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得知寧威和陸青嵐失蹤後,調了大半個章氏集團,幾千號人去找人,並且言明獲得線索的重賞,於是只過了大半天,阿雅在哪個車行租的車,哪個小巷聯繫的幫手,哪個地方租的倉庫,一切都調查的明明白白。於是章銘帶了一大羣的保鏢馬不停蹄地驅車趕到這裡。
雖然三個人如潑婦打架一般扭作一團,牆上還有一簇火苗莫名其妙地燒着。但是地上東一灘西一灘的血跡,寧威身上觸目驚心的道道傷痕,看上去還是很嚇人的,讓章銘知道這不是純粹的樂隊成員打架那麼簡單。
章銘一揮手,身後的保鏢連忙上前,將扭作一團的三人強拉開。
阿雅的面罩不知什麼時候掉了下來,露出了本來面目,雙目赤紅地瞪着章銘,在保鏢手中狠命掙扎,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不過章銘這邊人多勢衆,兩個人拉不住就四個人,總不可能讓阿雅掙脫了。
寧威見得救了,鬆開緊抓住阿雅頭髮的手,虛脫地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此時傷口的痛覺才強烈襲來,讓他幾乎痛呼出聲,除了將自己縮成一團之外,絲毫沒有餘力再應付周圍的事物。陸青嵐的情況更糟,因爲他的傷更重,頭上又被阿雅砸了許多重拳,其實早就是半昏迷狀態,卻依然咬着阿雅的大腿不放。
章銘看着兩人,特別是在地上苦苦掙扎的寧威,心痛不已,示意下屬儘量輕地將兩人抱進車子。由於陸青嵐咬着阿雅的大腿不放,他們又不能強拉,只能連阿雅一起裝進了車子裡。不過阿雅上車前被綁住了手腳,還有兩個保鏢守在他一左一右,應該是沒有辦法造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