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攻不受戮
與此同時,醫院中躺着的寧威卻在與煉獄般的痛苦作着鬥爭。()
儘管被疼痛和高燒折磨得昏昏沉沉的寧威完全沒有吃東西的**,但是寧靜還是逼着他勉強吃了一點——在手術前需要補充體力。
然而,不知道是密密麻麻地不斷注入寧威體內的止痛劑和消炎藥的副作用,還是重傷的身體暫時還無法對食物作出接納,半小時後,好不容易逼迫寧威吃下去的東西,被寧威全都吐了出來。
嘔吐牽動了傷處,令寧威疼得幾乎昏厥。而寧靜阻止了一直在病房中忙碌的護工,親自爲寧威小心地擦去身上的污物、替換了睡衣和牀單。她一邊用熱毛巾小心地擦拭着哥哥的身體,一邊深深地憎恨着將哥哥弄成這樣的陸青嵐。
“靜……”寧威虛弱地呼喚着妹妹的名字。
寧靜停下絞着毛巾的雙手,回過頭去,以眼神詢問哥哥的需求。
寧威抿了抿嘴脣,怔怔地望了寧靜兩秒鐘,卻只是淡淡地說:“算了……”
寧靜的心中,掠過一陣深深的心疼。他,還是在想着他吧……
失神地上課到放學,陸青嵐悶悶地離開了學校,可是還沒走到校門口,就看到校門口圍着一大堆學生,正在議論紛紛。
爲了寧威的車禍而心頭無比沉重的陸青嵐打算繞道而過,卻有一個聲音高聲叫住了他。略帶中性的嗓音,帶着讓人着迷的磁性。令人難以置信的穿透力,即使在放學時分嘈雜的校門口,也顯得無比清晰。
“嵐,陸青嵐,這邊。”
陸青嵐聽出這是林秀幸的聲音,怔了怔後,轉身向那輛帥得誇張的奔馳跑車走去。
圍觀的學生們,竟然自覺地爲陸青嵐讓開了一條道。
“這是不是林秀幸?”儘管帶着誇張的大墨鏡,林秀幸還是被學生們認了出來。
“對哦,好像是。”
“他開車來接陸青嵐?”
“好像是……”
林秀幸從車裡走出來,勉強穿過擁擠的人羣,爲陸青嵐打開了副駕駛座的門,接過陸青嵐沉甸甸的書包,攙扶陸青嵐坐進去,替陸青嵐關上車門以後,自己再回到駕駛室坐好,關上車門。
望着揚長而去的奔馳跑車,學生們還在不斷議論着。
“林秀幸對陸青嵐這麼好!”
“好誇張哦……第一次看到這麼紳士的男人……”
“可是他紳士的對象並不是淑女,而是陸青嵐耶……”
“他們不知道是什麼關係?”
“總之,大明星到我們學校門口來接人,還是亂誇張一把的。”
車內,林秀幸卻彷彿沒有注意到陸青嵐的失神一般的,淡淡地說:“你別亂想哦,今天我不是帶你去哈皮的,是帶你去練歌的。”
儘管沉浸在寧威的車禍引起的深深傷心之中,但是林秀幸竟然沒有發現陸青嵐的低落情緒,不知爲何,這令陸青嵐的心中,有一陣隱隱的失落。
默默點了點頭,迴應林秀幸的話,也不知林秀幸看到沒有。
“你昨天在牀上的表現,實在令我太吃驚了。是誰把你調教得那麼好?真讓我嫉妒。”
一邊開着車,林秀幸一邊用他那充滿誘惑力的嗓音說着甜言蜜語。
陸青嵐依然是沉默,這次對林秀幸索性來了個不理不睬。
林秀幸的嘴角揚起一絲微笑:“還是說,你現在又想要了?”
說着,無視交通安全地湊過來,在陸青嵐的耳垂上輕咬了一下:“如果你迫不及待地想要的話,你跟我說哦,我也可以考慮爲了你更換我們今晚的目的地。”
被林秀幸咬了的左耳一陣過電一般的感覺,讓陸青嵐本能地往右側一避。
“你少發春!”雖然面對林秀幸,忍住了粗口,但是語氣還是一樣的怒氣衝衝。
林秀幸舔了舔嘴脣說:“不管怎樣的你,都無比美味。借酒澆愁而把自己搞得無比狼狽的你也好,爲了夢想而自願獻身的你也好,因爲不知道什麼原因而傷心得幾乎要死掉的你也好……”
他注意到了。陸青嵐的難堪、尷尬、悲傷和消沉,他全都注意到了。陸青嵐的心中,瞬間涌起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如果眼前的男人,真的如傳聞中的那麼無情,緋聞滿天下,對情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話,怎麼會注意到陸青嵐細細變化着的心境?他假裝大大咧咧地開着色情玩笑,或許只是想讓陸青嵐的注意力從寧威的車禍事件上移開而已。他並不是粗線條,無視陸青嵐的悲傷而開玩笑的男人。相反,其實他心細如髮。
陸青嵐深深哀愁的心中,掠過一絲淡淡的暖意。
陸青嵐剛放學的時候的四點四十五分,雖然還沒到車流的最高峰,但是城市的大小街道上,已經被趕着下班的車流擠滿。在這樣密集的車流中,林秀幸以一種十分危險地方式在車流中穿梭着,完全視交通規則爲無物。陸青嵐坐在林秀幸身邊,這才隱約意識到林秀幸爲什麼一定要強迫自己繫上安全帶。奔馳跑車的強大動力帶來的超高加速度,如果不繫上安全帶,一不小心就會被甩出去吧。
陸青嵐已經沒有時間爲寧威的事情感到悲傷了,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緊緊抓住座位旁的扶手,兩眼緊張地瞪着前方,生怕自己從車窗中看到的前車,會成爲人生最後的風景。
林秀幸不知道第幾次越過馬路中間的兩道黃線,從逆行道上超越前方車輛。陸青嵐緊張地看着前方迎面駛來的集裝箱卡車,那輛集裝箱卡車彷彿不知道該剎車好還是避讓好地左右扭動着。
在堪堪要裝上那輛橘紅色集裝箱卡車的瞬間,林秀幸又抓住右邊的一個空擋,以令人難以置信的敏捷插回了順行道上。超高的加速度讓陸青嵐覺得胸口一陣翻滾,煩悶欲嘔。他痛苦地抗議:“你昨天不是這樣開車的。”
林秀幸又從綠化隔離帶和一輛開得已經很快的摩托車中間穿過,這是兩邊都差點要擦到的狹窄間隙。那樣的超車,他還有力氣回過頭來跟陸青嵐說話。林秀幸眨了兩下左眼,微笑着說:“因爲我昨天沒有想讓你覺得我很帥。”
“很危險纔對吧……”陸青嵐本想吼回去,但是聲音到了嘴邊,卻變成了綿軟無力的綿羊音。
“不會啦。”林秀幸雙眼正視前方,自信滿滿地說,“因爲在成爲歌手之前,我曾經爲成爲賽車手而認真地努力,還參加過日本的F3比賽。”
對林秀幸不爲人知的過去,陸青嵐感到驚奇,但是探究**被超高加速度造成的暈頭轉向完全壓倒。林秀幸以那種炫技般地華麗駕駛直接開到了唱片公司的地下停車場,一個華麗的大甩尾之後,將車開入了停車位,並以緊急剎車般的大力剎車停好。
此時的陸青嵐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癱在副駕駛座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我竟然……活過來了……”陸青嵐呻吟。
林秀幸在陸青嵐微微張開的嘴脣上,印上一個溫柔的吻,熄了發動機,從駕駛座上離開,爲陸青嵐打開了副駕駛座的門。
林秀幸總是會禮貌地攙扶陸青嵐上下車,但那是出於禮貌的攙扶,其實並不會用力。而此時的陸青嵐,幾乎是完全軟倒在林秀幸的身上。林秀幸用力支撐着陸青嵐的身體,關上了車門。
“能自己站起來嗎?”林秀幸在陸青嵐的耳邊溫柔地問道。他幾乎是半扶半抱着陸青嵐。
陸青嵐的身上被一陣大汗浸溼了,說不清是驚嚇的冷汗還是因爲暈車而淌下的虛汗。
林秀幸從口袋裡掏出手帕,爲陸青嵐輕輕抹着額頭上的汗珠。一邊內疚地道歉:“對不起……我沒想到會嚇着你。”
陸青嵐沉默着搖着頭,在林秀幸的攙扶下大口大口喘息了好久,纔好不容易能自己站定。不可思議的,被林秀幸一鬧,寧威出車禍的陰影此時已經從陸青嵐的心裡漸漸淡去了。雖然還是隱隱地不安着,但是那種隨時要掉下眼淚的衝動卻已經消失了。或許林秀幸是故意這樣鬧,好讓自己沒時間煩惱的吧——陸青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