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彤說,他現在在彈你的鋼琴。”艾豔豔接着道。
“哦?”寧威有些驚訝地轉過了身,這件事情齊彤沒跟他說過。而且這句話的信息量太大,讓他一時間抓不住重點,“什麼叫做我的鋼琴?”
“就是你賣掉的那架,他想方設法買了回來,據說現在已經彈得挺不錯了。”
寧威怔了怔,從喉中發出淡淡的嗤笑。他爲什麼這麼做?是爲了有一天能順利地在他的傷口撒鹽嗎?失去了彈鋼琴的手,他不後悔,可是不後悔,不代表有人可以隨意揭他的瘡疤。他的臉色瞬間青了下來,走進衛生間關上門,留下一句:“早點洗洗睡吧。”
艾豔豔有些慌亂地望着衛生間的門,明白可能寧威曲解了她的意思。的確,同一種行爲,可以有不同的解讀。可是,她是想幫陸青嵐說好話的。
她輕輕敲了敲衛生間的門,說:“你別誤會他,我想他沒有那個意思。”
寧威不語,衛生間傳來嘩嘩的水聲。
“我只是想告訴你,也許他已經不是過去那個她了。”艾豔豔提高聲調。
寧威關掉了水龍頭,拉開衛生間的門,俯視着艾豔豔道:“我知道。”可是,他也可能依然是過去那個他,不,他就是過去那個他,做事衝動不經大腦,他做任何事情都不一定有什麼特殊含義。可是正因如此,寧威才更害怕,怕他接近他只是一時興起。他,再沒有餘力去應付一次次的“一時興起”。
艾豔豔有些衝動地吼道:“你只是在逃避啊。不能再給自己一次機會嗎?或許這次他真的是真心的!”
寧威的臉色在衛生間的燈光下顯得異常蒼白,水滴順着他臉頰的輪廓流淌了下來。他緊抿着脣,沉默地凝視着艾豔豔,深黑色的瞳仁中,是無盡的倦意。那目光彷彿在哀求艾豔豔,不要在這件事情上再糾纏下去。
艾豔豔衝動地抱住了寧威,將臉埋在他日益單薄的胸口,囁嚅着道:“我只是不忍心看你這樣下去。你捫心自問,過去的四年,可曾有一刻感到過快樂?”
寧威沒有回答,也沒有擁住艾豔豔,卻也沒有掙脫艾豔豔的懷抱。
“早知道,我不應該放你走的。”艾豔豔的眼角滲出了淚,打溼了寧威的衣襟,“不該讓你遇到那個姑娘。”
“她沒有錯。”寧威說,語氣淡淡的。
艾豔豔點點頭:“誰都沒有錯,錯的是你。”
寧威不可察覺地微微一震。
艾豔豔放開寧威,雙手抓着寧威的肩膀,凝視着寧威的眼睛。
“你打算把自己的心鎖一輩子嗎?
。。com。”
寧威沒有回答,他不知道自己這輩子還會不會打開自己的心,接受任何一個人住進來。可是,他怕疼,怕冷,怕寂寞,怕被傷得體無完膚。
“懦夫。”艾豔豔道。
“你這麼說過我。”寧威凝視着艾豔豔,劍眉微蹙,輕聲道。
艾豔豔點點頭:“對,現在的你依然是懦夫。”
“做懦夫……有什麼不好嗎?
。。com。”寧威微微側過頭,避開了艾豔豔的視線。
艾豔豔搬過寧威的臉,凝視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道:“人生只有一次,不要給自己留下遺憾。痛,也只是痛這一輩子。”
寧威的臉色變得柔和,墨色的雙眸暈染出一絲笑意,周圍的空氣瞬間變得不再劍拔弩張。寧威輕嘆着在艾豔豔的臉頰落下一吻,在艾豔豔的耳邊輕聲道:“你總是對我這麼嚴厲。”
艾豔豔的臉上染上了淡淡的紅暈,她別開臉,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回答:“因爲……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得到幸福。”
寧威微笑着點了點頭,擁抱了一下艾豔豔,說:“我曉得。”
艾豔豔微嘆着露出了苦笑。她知道寧威並沒有被她說服,而且拒絕再說下去。可是,每次看到寧威的笑容,她都不敢再深入話題,彷彿那笑容是漂亮的玻璃製品,隨時都可能破碎。
那一夜,寧威住在了艾豔豔的家。雖然依然失眠到天亮,可是他的心不再惶惶然不可終日,彷彿只要到了艾豔豔這裡,他就會變得沉穩。這或許就是家人的力量。
第二天一早,王坤接到了寧威的電話。看到來電顯示上那個數年未曾聯絡的號碼,王坤有些惶恐地按下了接聽鍵。按照寧威現在在流行音樂界的地位,每一個經紀人接到他的電話都一定會感到惶恐的。
寧威禮貌地問好之後,毫不廢話地開門見山:“你們公司願不願意讓陸青嵐重新簽約?我可以包辦他的專輯的詞曲創作——屬我的名字。我們公司那邊我會去談,應該問題不大。”
他想要,他就給他。如果AJC不要他,他就求章氏把他簽下來。然後,以寧威的名字來捧紅他。
這樣,他就沒有理由再來到自己身邊了吧?如果他要的只是成名,那寧威可以竭盡所能地幫助他,就和過去一樣。
他要什麼,寧威都可以給他,除了寧威的一顆心。因爲,這顆心,早已被他傷得支離破碎。
電話那頭,傳來王坤的苦笑:“我們公司很願意,可惜陸青嵐不願意。”
果然如此。寧威心想。
自從自己簽約章氏之後,章氏旗下的唱片公司也漸漸超越AJC,成爲業內最大的唱片公司。或許陸青嵐打算擇良木而棲吧。那麼看來自己只有去拜託章銘籤一個新人了。以自己目前的低位,這應該不成問題吧。
心念電轉間,電話那頭王坤接着說:“他說,他現在唯一的職業,是做你的歌迷。”
鬼扯
他動的又是什麼心思?
是因爲嫌AJC的offer不夠好找的藉口?沒想到陸青嵐現在也學會了假惺惺。
顧不上道別,寧威煩亂地放下電話,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去爲陸青嵐斡旋,還是索性不去理他。正兀自煩惱着,故事的男主角卻施施然地跟着齊彤走進了他的工作室。
齊彤一邊打着哈切,一邊揉着太陽穴,一臉宿醉未醒的模樣,抱怨道:“早上公司突然打電話來通知說,外景改到今天。”說着,看着寧威驚訝的面孔,訝然道,“你不會不知道吧”
寧威這纔回過神來,苦笑着說:“知道,卻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換的助手。”
“昨天。”齊彤大咧咧地笑着,毫無羞恥心。陸青嵐從齊彤身後探出了頭,因爲寧威不再無視自己而露出了一絲欣喜的表情。不過寧威並沒有看他,只是言簡意賅地命令齊彤:
“換掉。”
“你彷彿沒有權利干涉我用什麼助手。”齊彤擡起下巴,眼神居高臨下地說。
陸青嵐跟着猛點頭,彷彿已經渾不在意寧威對他顯而易見的厭惡,露出一臉有點賤的表情。他是百折不撓的陸青嵐啊
寧威冷冷地看了陸青嵐一眼,不再說話了。他在心中暗暗嘆息着想,或許平靜的生活就要離他遠去了。無~錯-小`說`手打
無!——*——錯——*——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