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是是非非
伊揚託着臉的胳膊突然從沙發上滑落,他的頭狠狠的跌下去差點撞到沙發,他揉着壓麻的胳膊迷糊的看着前面沾滿了人,而這些人中間那雙他日思夜想的眼睛正懷中笑意看着他,他噌的跳起來喊道:“你醒了!”
伊揚站的太猛身子甚至踉蹌了一下,跌跌撞撞的跑到非鳶跟前張着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撓了撓頭,又絞着手指,問道:“手還疼嗎?”
非鳶淡淡一笑,搖了搖頭道:“你怎麼來了?”
“荒鷲給我打電話讓我查一下附近最近的不會問東問西的醫院。不過就算他不打電話我也會來的,那個時候我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在非鳶昏迷期間,伊揚非常懊悔沒有鼓起勇氣和非鳶一起走,即使自己是個累贅卻也能夠替非鳶受傷。這份感情就不會在還沒有表達之前就被扼殺。所以他現在不得不說。
可是荒鷲和非陌在這裡,他又沒有了繼續說下去的勇氣,更何況現在也不是時候,非鳶的心裡除了非惑以外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就像我知道非陌一定會來一樣。”朋友間的信任,就是這樣。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非鳶也開始把伊揚當做非陌一樣的朋友的存在了。可卻也僅限於朋友而已。
非鳶又問道:“非惑呢,我想去見他。”
非陌說道:“他就在隔壁,憐兒照看着他了。”
“憐兒?”
“嗯,荒鷲放了我之後我就去找了憐兒,卻發現憐兒也逐漸被那個女人監禁了,我就把她帶了出來。我們也是儀式發生的那天才出來的,本來打算去找你們卻發現不論是你還是非惑的手機都打不通,所以只好去找伊揚。”非陌將來龍去脈解釋清楚後又故意把話題轉向伊揚。
伊揚說道:“我們把憐兒安頓好之後就去了荒宅,剛好接到荒鷲的電話。”
“哦,是嗎。”非鳶淡淡接了一句,又說道:“憐兒她……知不知道她照顧的是誰?”雖然這個想法很自私,但是非鳶並不想讓憐兒知道非惑就是她的親生哥哥。憐兒的出現是不是就意味着她要失去非惑了?
荒鷲搖了搖頭,非鳶不能接受這個事實,難道他就能接受嗎,他說道:“所有的事情都沒有告訴憐兒。對於她來說我們都只是一羣陌生人。有些事情,不知情也許纔是最幸福的。”
“嗯,如果我們之中有誰能夠獲得幸福,那一定是她了。或許只有她纔是最純潔的。”非鳶喃喃道。
“你錯了,非鳶,”非陌說道:“你們看到的只是她純潔的外表,又有誰能看到她受傷的內心?我只和她相處了幾天,並不敢說了解她,但是我卻敢肯定,她比她表現出來的要聰明的多。”
“我從來沒有見過她,對她的爲人也不感興趣,我只想知道非惑到底怎麼樣了?”非鳶掙扎着從牀上站了起來。
伊揚趕忙伸出手想要扶住她,看見旁邊的非陌後又縮回了手,說道:“你小心點不要亂動。”
“沒關係,我只是剛醒身體還有點虛。”
非鳶走到非惑的門前,手停在半空中。
夢中非惑確實離她而去了。那麼現實中的非惑是不是也要離她而去呢?她到底該以什麼身份去見非惑?也許憐兒照顧他纔是他真正想要的,而自己只是多餘的。
非鳶好像又墜入夢中,她的一生是不是太執着於自己的夢?
屋內,非惑安靜的躺在牀上,而憐兒也趴在牀邊睡着了。他們臉上那安靜溫和的表情是那麼的相似。
非鳶站在門口,不忍去打擾。在門口站着就好,只要確定非惑沒有事就好。那裡面真的沒有自己的地方了。
“走吧。”非鳶已經打算離開。
恰巧這時憐兒醒來了,她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到非鳶他們站在門口,臉上便漾出了笑容:“終於醒了一個了!”
憐兒又搬了一張椅子,說道:“你還沒好呢,快坐下來休息吧!”
荒鷲拍了一下非鳶的肩膀,走了進去。從門開那一剎那,他的眼神就沒有離開過憐兒,憐兒的眼神也不曾離開他。她肯留在這裡也是因爲荒鷲的存在。而非惑對於她不過只是一個受傷的陌生人罷了。
“你累了吧,我帶你去吃點東西。”荒鷲拿起一件衣服披到憐兒身上說道。既然非鳶已經醒了,他剩下的義務就是照顧憐兒了。
非鳶身後的非陌看出了非鳶的心思,說道:“我去花園等你。”又對伊揚說:“伊揚你去休息一下吧。”
伊揚點了點頭,他確實累了。
屋子裡只剩下了她和非惑。
非惑紅色的頭髮散在蒼白的臉旁邊,像極了睡美人。非鳶坐在牀旁邊,左手握住了非惑綁着紗布的右手。
相顧無言。
哥你會不會怪我,哥你是不是生我氣了,哥你是不是永遠都不會醒來,哥你還是不是我哥?
非鳶彷彿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卻不知怎麼說出口。
非鳶低下頭貼在非惑的額頭上,默唸:“回來吧。”
如果荒鷲能夠叫她醒來,那麼她相信她一定能夠喚回非惑。
天已暮,月如初。
非鳶在花園內一個安靜的角落找到了非陌。
“你都知道了?”非鳶問道。
“嗯,荒鷲把一切都告訴我了。但是伊揚和憐兒並不知情。”
“哦。”
“非鳶……對不起……
“對不起?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
“我本可以早點出來的,如果我早點出來或許你就不會去或許一切都……”
“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糊塗了?這是非惑和那個女人之間的恩怨,即使沒有你也一定會發生。即使你不在那裡我也不會讓非惑一個人面對那個女人的。”
“我知道。但是……”
“沒有但是。這是非惑自己的選擇,是我的選擇。紙包不住火,秘密總是隱瞞不住的、”
“但是你寧願不知道不是嗎?”
“我早晚會知道的。況且不是我的我又怎能強求?”
“不是你的?真正不屬於你的不是非惑,而是荒鷲。你難道沒發現憐兒看荒鷲的眼神嗎?憐兒真正在乎的是荒鷲而不是非惑,沒有人在和你搶,只是你自己不敢再要了而已。”
“可我並不擔心憐兒,我只是在想非惑離開組織也許是因爲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我。”
“面對你?面對你還需要想辦法嗎?如果他不知道怎麼面對你又何必給你他家的鑰匙,又何必在你有危險時挺身而出。關於他離開的問題,我們不是早就說清楚了嗎,他本就是不受束縛的性格,他留在組織不過是爲了找到你。”
“我知道,可我還是想不開。”
“你是一個想這麼多的人嗎?”非陌攤開了右手,掌心那一條跨越生命線的橫疤赫然出現。“即使受傷了也要張開雙手掌握自己的明天,我們不是說好了嗎?”
“嗯。”非鳶握住了非陌攤開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