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湊錢

接下來,我們舞兒小心翼翼的送回了相府。

雖然此次事件有驚無險,但在我們每個人的心中,多多少少都罩上了一層陰霾。

回到房間時,卻見我大姐楚天霜在我房裡翻找着什麼東西,那樣子鬼鬼祟祟的,必然不是什麼好事。

我本來想駐足觀察她到底要幹什麼,可舞兒性急,當下就惱火的吼道:“大小姐,你不在自己的閨閣待着,來我們三小姐的房裡做甚?”

被舞兒這樣一喝,做賊心虛的楚天霜當即被嚇了個正着,她轉過身,臉色煞白,像看到鬼一樣的盯着我。

半晌,她也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你......你......你怎麼回來了?”

我看着她花容失色的樣子,更加確定她沒做什麼好事,於是冷然的對着她道:“這裡是我家,也是我的房間,我不回來這裡,我該去哪裡啊?我最親愛的大姐,我想問的是,你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你......我.......太子.......”

聽着她語無倫次的話語,舞兒直接蹙眉道:“太子早走了,我們小姐問你話呢,你來我們小姐房裡到底要找什麼?是不是想偷我家小姐的什麼財寶啊,你也太狠心了吧,我家小姐什麼也沒有,你可比她好多了,你怎麼就不知足呢?”

曾經驕傲自滿被視爲掌上明珠的相府小姐,現在被我一個侍女訓得說不出話來,只能呆若木雞的站在那裡,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

我站到一側靜靜的打量着她,發現她眼神飄忽,遊轉不定,知道她定有事瞞我。可是貿然去問,以她的個性怕也不會多說什麼。當下,我只能作罷道:“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聽到我的話後,她才如夢初醒,不待我還有舉動,便迅速離開。那模樣,似乎怕我隨時反悔,就不讓她走一般。我看了暗自好笑,舞兒卻嘀咕道:“小姐,你笑什麼啊?”

“沒什麼。”我淡然回道。

舞兒卻不滿的上前倒茶道:“你就這麼輕易放過大小姐嗎?”

“她又沒做什麼?再怎麼說也是我姐姐,我還能對她怎麼樣?”

舞兒有些不依不饒道:“可是她來偷東西呢,三小姐就你心軟,家裡本來就沒什麼值錢的了,大小姐還這樣盯着你,實在過份。”

我搖了搖頭道:“以她的個性,怕不是會偷那些金銀財寶,估計別有用心。不過,好在一般貴重之物,我都是放在身上,從來不放家裡的。正所謂,日防夜防,家賊是最難防的。”

聽我這樣一說,舞兒這才放心一笑道:“說得也是啊。”

見舞兒笑了,我也鬆了口氣道:“舞兒,你有多久沒見你師傅木槿了?”

提到木槿,舞兒嬌豔的小臉難得顯獻出女兒的柔媚羞澀之態。當下她埋着頭,捭着手指算了算,可是越算她似乎越苦惱。到最後,她便放棄了,一臉煩憂的說:“小姐,我好像也不記得了。”

我聽完,清淺一笑,心想這傻丫頭就是有傻服啊。

“那你想見他嗎?”

舞兒微羞的點點頭,隨後又似想到了什麼,便驚慌的搖了搖頭。

我看着好笑道:“你這又點頭又搖頭的,到底是啥意思啊?”

舞兒如實坦白道:“雖然我是想見師傅,可是現在我不能去見他。”

“爲什麼啊?你又沒做錯事。”

“因爲小姐啊,現在小姐的處境很危險,我答應了太子,這幾天要寸步不離的守着你。”

我聽罷,心中不由一暖。原本冷涼許久的心,在這一刻也得到了溫暖。

其實在這裡,還是有許多人是真心關懷我的。

.........

接下來的幾天,我和舞兒幾乎是形影相隨的在一起。爲了保證安全,我們硬是沒有出過府。

日子過得安穩而實在,但總覺得有雙眼睛時刻在盯着我,那眼睛充滿了仇恨和怨毒,讓人總覺得渾身毛骨悚然。

當然,我大概能知道這雙眼睛出自何人,不是我那大姐楚天霜還能有誰?

不過,料想她也做不了怪,便沒有放在心上。

這天舞兒早早的就把我叫醒,然後一臉喜色的告訴我,有好消息。

似乎和蕭清允不在有聯繫以後,我覺得任何消息對我來說,都談不上好壞。

我越發變得漠然,總覺得什麼事情都很難提起我的興趣。尤其在經歷那場生死過後,什麼都看得很淡。

我打着呵欠應付着她,心境沒有絲毫起伏道:“這麼早,能有啥好消息?你撿黃金了?”

“小姐,你可不可以不要那麼俗,這可比撿黃金要好多了,因爲是攸關我們性命的事情。”

我翻了個白眼,不以爲意道:“我們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嘿嘿,青洛皇子落網了,你知道嗎?”

聽罷,我猛的坐了起來,有點像詐屍道:“那個殺人犯被抓了?”

“是啊,皇上定以謀反還有刺殺太子的罪名給他,現在已經押入天牢,過陣子就要問斬了。”

“問斬?”我心中一驚,不由暗自苦笑,這皇子又有何用,最終落得這個下場,實在讓人唏噓感嘆。

看來,權勢財富,總是讓人迷失。正所謂,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舞兒無法瞭解我的心境,一個勁嘰嘰喳喳的說着:“我們已經脫離了危險,再也不怕有人刺殺我們了,就天就可以上街了,過陣子我也可以大膽的去找師傅了。”

聽到最後一句,我嗤之以鼻的看着她道:“呵呵,總算說出你心裡話了吧,什麼好消息,對你是好消息,對我卻沒什麼了不起的。”說罷,我繼續倒下,準備捂頭苦睡。

這時舞兒卻毫不留情的把錦被一掀,像母夜叉的樣子道:“小姐,你不能睡了,要起榻了。快點啊,今天一定得出門,否則都快發黴了。”

“我......”唉,算了,有時候真搞不懂我是小姐還是她是小姐,不過看在她救我多次的份上,我就遷就她吧。

用完早膳,我在楚天霜怨恨的目光下離開。

這次她的目神明顯得連舞兒這個白癡也看到了,我真不明白,她每日恨不得用眼睛凌虐我,到底累不累。

難道她就不怕兩眼珠滾下來嗎?到時候要怎麼放進去,都是個難題。

“小姐,你有沒有發現大小姐最近總是怪怪的看着你啊?”舞兒拉着我在街上,一邊走,一邊問。

我回瞪她一眼道:“那還用說,瞎子都感受到了。”

“她幹嘛那樣對你啊?”

“因爲有我,所以她的太子妃夢破了,老孃又被我設計抓了奸,現在她處在一個可憐又尷尬的位置,恨我那是正常的。”

“那她會不會對你不利啊?”

“應該不會,你不是一直在我身邊嗎?她要再敢亂來,你就別留情,往死打。”

聽到我的話,舞兒樂道:“對啊,我就想揍她,可她不給機會。”

“好啦,別貧了,去劉老三那裡看看,我們的漫畫賣得如何了?”

“好啊。”

沒走一會兒,就到了劉老三開的書鋪。

哇,這次到不必用水泄不通來形容。

因爲今天,所有書迷都很有規矩的排成了長龍。

劉老三嘶啞着嗓子大聲再喊:“黑山老妖全套書畫,打八折賣啦,先來先得,錯過了這一村,就沒那個店了。”

我和果兒看在眼裡,不由噗嗤一笑,心想這劉老三還挺搞怪的嘛。

劉老三喊了一會兒,估計也累了,便讓一個小廝上去繼續喊。

舞兒懂事的去把劉老三喊到我身邊來,看到我以後,劉老三笑得嘴巴都合不攏。拉着我的手就問長問短,當然我很禮貌的抽回了手,一本正經道:“怎麼樣,新書如何?”

“牛,一個字牛,三個字,了不起。”他一邊說,一邊誇張的豎起大拇指。

我和舞兒相視一笑,然後往裡望了望,裡面的人完全忙不過來。

“看來,賣得非常火爆嘛。”

劉老三自豪的揚了揚脣道:“那是相當的好啊,我開書鋪以來,就沒見過這麼火的書,上到耄耋老翁,下到黃口小兒,皆喜歡得不得了。”

“好了,談談收入吧。”

我也不想講客套話,直接一針見血。對方說到錢,臉色有些尷尬道:“天香丫頭,不,永幸郡主啊,我剛把新賺的銀子投資了一間新鋪面,這,你看.......”

“不行,你多多少少要拿點出來,這次我是真缺銀子,否則也不會急着趕出新的畫本。”

見我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劉老三便正經下來道:“你真缺?”

“真缺!”我回答得異常乾脆。

對方這才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道:“大概需要多少?”

我看他神情爲難,怕是真的擴了店面,一時拿不出太多,原本想要的五位數,只能降到三位數道:“能不能先暫時給我挪三百兩黃金?”

“三百兩?”對方眼球都要爆出來了。

“怎麼?”

“你一個姑娘家家的,要那麼多銀子幹嘛?”

“有用。弄得到不?”

劉老三沉思了一會,突然長嘆一聲:“弄是弄得到,只是......”

“如果很爲難的話,那就算了,等有銀子再說吧。”平日和劉老三交情不錯,我這人也心軟,不想看到他那樣子。畢竟三百兩對於普通人來說,不是小數目啊。在現代,相當於三百萬。

就在我欲轉身離去之際,劉老三突然把我的路給攔住了。

“丫頭,丫頭,先站住。”

“幹嘛?”

劉老三皺着他那苦啦巴幾的臉道:“明天你來這裡取吧!”

我一愕,不由怔道:“明天來取?劉老三我雖缺錢,但你也不要爲了我去幹殺人放火的事啊,你看你一大好青年,不要就這樣誤入歧途,墜入魔道啊。”

劉老三狠瞪我一眼道:“死丫頭,胡說什麼?誰去殺人放火了?再說,爲你這丫頭,值得麼?”

“那你到哪弄錢去?”

聽了我的話,對方當下昂首挺胸道:“以我劉老三現在的名氣,要借三百兩還是很容易的。上一次有一富甲一方的商人還要與我合資呢,說是用我的名號,再去各個省市開這個一樣的商鋪,只要我答應,就給五百兩合資。原先我想着獨霸一方不肯答應,現在嘛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有錢賺,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原來是這樣,看來你還挺有本事的嘛。”

“那當然。”劉老三拍拍胸脯又道:“也不看看我是什麼人。”

“粗人。”舞兒在旁恥笑道。

劉老三伸手要打她,卻被躲開了。

“好了,劉大哥,你今天幫我先積到這三百兩,算是幫了我忙了,我就讓你佔點便宜,叫你劉大哥。”

劉老三一聽,怪彆扭的瞪着我道:“什麼叫我佔便宜,你明明該叫我大伯了。”

“你不老,還年輕嘛。大哥大哥的,多好聽啊。”

“呸,你們這些丫頭啊,就是不懂得禮份。”

嘴上雖然不屑的說着,但看得出劉老三還是高興的。

隨後,又交待了幾句,讓我們明天來這裡取黃金,語落又去招呼生意了。

看着這麼火的生意,我的心也算欣慰了。

隨後,我又和舞兒去了雅軒閣和靈泉閣,那是韓晴諾韓晴蘭姐妹開的地方。

兩個店面生意紅火得讓人砸舌。去那裡修指甲還有塗指甲,以及買指甲油的人簡直數不勝數。

我不想浪費時間,於是很明確的跟她們兩人說明了來。

由於這指甲油在這古代也算得上是奢侈品了,而且還是超貴又超火的奢侈品,韓家姐妹二話沒說,就給我取了兩百兩黃金。

我又去韓冬寇那裡拿了一百兩,揣着這三百兩我在舞兒的掩護下回到了相府。

回到家中,我又翻箱倒櫃一番,把所有覺得值錢的東西都拿了出來。

好在我爹這次想討我歡心,把屋裡的東西都換得有些金貴,這些若是買了,值個百把五十兩黃金還是有的。

“小姐,你要這麼多黃金做啥?”

舞兒憋了一路,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了。

我看着那些黃金,嘆了口氣道:“我曾經答應過一個人,要給她湊夠一千兩黃金,所以,我現在努力在爲她湊錢。”

“那人是誰啊?你爲什麼要幫她啊?”

我本想告訴舞兒什麼,可是話到嘴邊還是嚥了下去。也許知道得越少,她會越快樂一些。

“唉,說了你也不知道,反正我要給她。”

“很急嗎?”舞兒擔憂的看着我。從未如此急切的見我愁錢,所以她擔心我有事。

我搖了搖頭道:“她倒是沒催過我,但我覺得,早點實現承諾,心中也少些壓力,揹負得越多,我就越累。”

舞兒聽完,沉默了片刻道:“桌上加起來的幾百兩,加明天去劉老三那裡取的,應該有六百兩左右,還差四百兩,我們該怎麼辦?”

“我也在想這個問題。”

舞兒聽罷,靈機一動道:“要不要找太子借去?他爹是皇上,以後整個天下都是他的,叫他給錢,應該很容易吧。”

我聽完,輕輕敲了敲她的頭道:“想得那麼天真,最近他爲了青洛皇子的事肯定頭都大了,哪還有心思理我們啊,再說,我們借的數目那麼多,他雖爲太子也不可能亂用那些錢,那是老百姓的血汗錢啊。更重要的是,他要追查起我要那麼多錢幹嘛,我能怎麼說呢?”

“呃......好像有點道理。”

“不是有道理,是很有道理。”

“那我們該怎麼辦?”

我眯起眼睛,想了一會兒道:“看來,是該讓我爹出點血了。”

“相爺?”

“別忘了,我還有一筆鉅款在他那裡。”平日不捨得讓我花也就罷了,這一次,你非得出手不可了。

就這樣,第二天我找有謀劃的找到了我的丞相爹爹,先是哭窮一番,然後開始索要金子。

對方先是很爽快的答應了我的要求,後來一聽,我要四百兩黃金這個數以後,竟然老年癡呆提前了。

“你要那麼多黃金幹嘛?”

“這個.......你也知道嘛,青洛皇子造返一事轟動了整個朝野,雖然馬上要被誅滅,但也有不少餘黨。正所謂,樹大根深,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太子現在肯定壓力頗大,做爲將來的太子妃,亦或是太子的小姨子,我覺得我該出面替他打點什麼,這樣才能讓他成王之途,來得更加平坦一些。”

聽完我如此大義凜然的話語,老傢伙竟然高興得喜極而泣,當下不再多說,直接揮手:“好女兒,你總算懂事了,那些黃金其實本來也是皇上賞給你的,你想怎麼花,就怎麼花吧。”

我聽着他虛僞的話語,也假裝感動,可取過銀子以後,正欲出府,卻被楚天霜陰冷的擋在了門口。

“沒事的話讓開,我還有急事處理。”不知爲何,這幾天總覺得她鬼氣森森的,尤其是那雙眼睛,讓我見了就不由自主的想躲,不是因爲害怕,而是覺得不舒服。

她咬着牙瞪我道:“楚天香,你給我記着,你是得不到太子的,也當不成太子妃的。”

“你會掐指算命啊?”我怒喝一句,把她一推,頭也不會就走了。

她撐在柱子旁,在我身後冷冷的喝道:“不信,你就等着吧。”

哼,莫明其妙,越發不可理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