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似乎看出了我的異常,他用一副難懂的眼神打量我道:“天香,你在想什麼?”
我激動的把地圖交到他的手裡,然後興奮的指着遠處道:“半夏,你看看,這個,跟這裡像不像?”
半夏看了那地圖以後,還是呈現出不解之色,繼而訝異的擡起頭來,用奇怪的眼神盯着我道:“餘恨,你怎麼有這裡的地圖啊?”
“這是我朋友給我的一個藏寶地圖。”我看半夏本性純善美好,心想,告訴他倒也無妨。
半夏卻瞪着清靈的黑眸,半天回不過神來。
“藏寶圖?我在這裡長了這麼大,怎麼不知道啊?”
“要不,我們現在去看看?”
現在的我,並不是覺得那些寶藏對我的誘惑力有多大,而是我只想知道,它們是否存在。每次在看電視電影的時候,那些人可謂不顧一切堅難限阻而爭奪寶藏,現在,我手裡就真有了傳說的那種東西,它帶給我不是物質上的滿足,而是精神上的一種稀奇與神秘感。
半夏聽了我的提議,並沒有馬上附合我,而是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盯着遠處道:“餘恨,你看這天色不早了,師傅和花喜應該也醒了,這尋找藏寶之地也是不容易的,我看我們還是想回去吃完飯,然後再作打算?”
我聽完半夏的話,也甚是覺得有些道理。
就這樣,我懷着激動忐忑的心情回到無憂谷裡我們住的小木屋。
半夏顯得比我淡然許多,看到花喜和鬼老怪也沒有什麼異常。路上我吩咐過他,寶藏一事,先別讓鬼老怪和花喜知道。並不是因爲我怕誰把這些寶物奪走,而是在沒有確定的情況下,我不想驚動太多的人。
再說,我想,這裡的每一個人,對這些金銀珠寶,應該也沒啥興趣。大家平日裡是比較簡樸,但也沒想過要過什麼富裕的生活。只是以目前的現狀,大家都滿足了。
吃晚午飯以後,我和半夏先後稱有事離開。
臨了,花喜用哀怨的眼神盯着我,她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我知道,在她悲傷的內心,也不是沒有想法。
可惜,現在我不能給花喜解釋什麼。只能在心底默默的對花喜說抱歉。
就這樣,我和半夏默契的到達了約定的地方。
“半夏,謝謝你能陪我過來。”畢竟,這藏寶的地方,肯定是危險重重。一般人要把寶物放過來,怕是要設下重重關卡。而半夏竟然原意爲了我來冒險,我內心既是愧疚不安,又是感激涕零。
半夏走在前面,擡頭左右,似乎並不想讓我說這些話。
“餘恨,你的腿現在剛好,我肯定要保護好你。我們是一家人,我不能看着你受傷。”
“我知道了,可是還是謝謝你。”
我一邊跟在他的身後,一邊欣慰的笑了。
就這樣,大概走了約摸半個小時左右。
前面的路,竟由平坦的小道,陡然變得複雜難行。就好比一根平行的線,驀地變得扭曲蜿蜒。
半夏回過頭來,伸手看着我,乾淨的眼神猶如一泓清水:“餘恨,把手給我。”
我點點頭,知道前面的困難堅限,並非我一個人可以戰勝的。於是,我什麼也沒說,只憑他的一個眼神,就把手遞交了上去。
半夏半不胖,但他的手卻很溫暖,被他的手掌包裹,似乎有一種無窮的力量在傳遞。
那種感覺就好比,前面是刀山火海,你也刻不容緩的想去。
看着四周長滿的荊刺,我忍不住疑惑道:“地圖上面畫的好好的,這裡怎麼這麼難走啊,從樓閣上看,路段並沒有多遠,怎麼我們走了這麼久,好像也沒看到藏寶的山洞?”
面對我的疑惑,半夏只是轉過身來,潔淨的玉顏無限美好的對我一笑道:“這個圖紙,想必已經保存有二十多年之久了,這裡的路被雜草荊刺掩埋,早已不復當初了。”
我聽完,也無不覺得有些道理。
隨後,繼續跟隨着半夏往前走。
不料,這路越走越多,而四周的景物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幻。
遠處,是密集的參天大木,前面彷彿有泥潭沼澤,左右又是遮天蓋日的荊刺。
我們走得越發艱難,幾乎每走一段都要停下來看一下地圖。我們明明按照地圖的指示前行,不料卻發現,與圖中所標的地方越發背道而馳。
開始,我還以爲是我操之過急產生的錯覺。因爲,我們一直很嚴格的按照地圖執行,根本不可能出這麼大差錯啊。後來,連一直在山中長大的半夏也發現了異常。
當下,他停下腳步,蹙眉的打量着四周道:“餘恨,我們可能迷路了。”
我聽完他的話,有些凝重的點點頭道:“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半夏並不慌並不亂的站在原地,然後半眯着黑瞳,朝四周一點一點的望去。
“地圖上說的,就是往這個方向,我們怎麼可能走錯呢?”我握着圖紙,忍不住抱怨。心想,莫不是哪個王八蛋在忽悠我,故意設計出這個讓我們找着好玩?
在這山谷深處,周圍看似人間仙境,但也可以說是人間險境。若是在這天黑之前找不到出路,那就會很危險了。這裡時不時有些半夜出沒尋食的野獸,還有些讓人頭疼的詭異花草。
半夏聽了我的話,眉宇間似乎一道靈光閃現,剎那間所有的陰霾驅散開去。
我知道,他應該是有頭緒了。當下,我用期盼的目光望着他,他也不負所望的回答我道:“餘恨,這裡應該設了五行術數之道。”
“五行術數?”我一愕,這些東西我可一點都不懂啊。若是整點啥機關埋伏,可能我還覺得沒所謂。可這陰陽五行,老孃完全使不上勁啊。
這時半夏安靜的點點頭道:“我們應該是被繞在這裡了,若找不到破解的辦法,估計是一直走不出去了。”
“啊?那怎麼辦?”我驚怔的看着他,雖然知道這尋寶路上困難重重,但是現在面對,我也略失勇氣。畢竟,對於眼前的困難,我們完全看不到它,也找不到解決的方案。
半夏並沒有及時回答我,而是蹲下身來,他清朗的眉宇仔細看了看四周,片刻,似有些把握的點了點頭。
“半夏......”我輕喚着他,目前也只有把機會放在他的身上。
他擡頭,充滿希望的迎上我道:“五行是組成宇宙萬物的物質基礎,在自然的動態生克中,總體求得平衡。師傅曾跟我說過“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水曰潤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從革,土爰稼穡。潤下作鹹,炎上作苦,曲直作酸,從革作辛,稼穡作甘。”五行這間相生相剋,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所以說,五行與自然存在着一定的聯繫。只要我們找到生門,便可以離開這裡。”
我用完全難懂的眼神看着半夏不語,很明顯,這項任務只能交給他,我連聽都聽不懂,別說找生門。
現在只恨不得,上帝能給我一扇離開這裡的大門。
半夏知道我不懂,也不再看我了,而是獨自尋找他所謂的生門,過了一會兒,他喃喃自語道:““木”性情喜歡溫暖,向陽,而東方爲陽初生之地,所以木的方位屬東方。“火”是炎熱盛長的,屬南方。“金”的稟性是淒涼、肅殺的,與蒼涼稀疏,石多人少的西部相合。“水”則特性是寒涼的,與冰雪寒冷的北方相合。“土”性質是渾厚適中,利萬物生養,成長,利於四方。置於中央。”說了一會兒,他轉過來看着我道:“這裡的萬物生長茂盛,而養分充足,應該就是“土”的性質,若我沒猜錯,我們現在置於東西南北的正中央。”
我聽得半懂不懂,只能茫然點頭道:“那現在該怎麼辦?”
“師傅說,在風水學中,五行方位,在天干與地支中都有一一的對應。你跟着我的步子走,就不會出錯。”
我點頭,立馬說好。
“甲爲棟樑之木,東方。乙爲花果之木,東方。丙爲太陽之火,南方。丁爲燈燭之火,南方。戊爲城牆之土,中方。己爲田園之土,中方。庚爲斧鉞之金,西方。辛爲首飾之金,西方。壬爲江河之水,北方。癸爲雨露之水,北方。”就這樣,半夏一邊念着我聽不懂的東西,一邊帶着我朝我一些看似充滿危險的地方踏去。結果,並沒有我想像的那麼糟糕。
約摸又走了半個小時左右,眼看天色已經不走了。
我在微急的同時,卻豁然發現眼前一亮。
再一擡頭,山谷畔飛流直下的銀色瀑布可謂震耳欲聾。
那飛瀉下來的銀鏈,在陽光下閃爍,使銀鏈明亮而清澈。遠遠望去,他像一堵無形的氣牆,將我和半夏隔在之外。
我和他,幾乎同時一喜,鬆開手,忍不住在了一起笑道:“出來了,出來了,終於出來了。”
是啊,死裡逃生的感覺,真的很美好。而且,還有半夏這樣出色的男子陪在身邊。
良久,就在我們身上相互的溫暖,快要融爲一體時,我們才驚覺不對。
當下,各自退後一步,有些澀然的推開地方。
片刻,我擡起頭來,看到半夏即羞又驚的眸子正在打量着我。張着的薄脣,欲言又止。
我覺得氣氛有些過於尷尬,讓兩人都不自在,爲了消除這種感覺,我立馬上前拍拍他的肩膀道:“半夏,真的謝謝你,想不到,你還這麼厲害。”
半夏抿脣一笑,清俊的臉畔被紅暈染滿:“小時候,師傅就教過我這些,當時我一直以爲無用武之地,想不到在這裡,還用上了。”
“嘿嘿,莫不是,剛剛那個局是你師傅設的?”我隨意的開着玩笑,半夏卻急了:“不可能啊,師傅平時都不讓我們來這裡的,而且師傅又不知道這裡有寶藏。”
我看他急着否認的模樣,不由笑道:“跟你說着玩呢。對了,天色不早了,接下來該是尋找那個藏寶的山洞了,地圖上的指示是,繞過這個濗布的後面,就有一個天然的石洞,那裡應該就是放寶的地方了。”
半夏凝重的點點頭,緩聲道,跟我們來。
就這樣,我和半夏按奈着激動的心情,迅速朝藏寶的地方走去。
當我們停在山洞門口的時候,我的手幾乎都在抖。
這山洞不大,只需一人弓腰可進。但巨洞口不知爲何,卻被一塊巨石掩去了三分之二。耐裸露在外的地方,不足嬰兒的頭大,我們想從外面看看裡面,都完全看不到。
半夏看了一會兒道:“這山洞是人爲還是天然的,無從考究。但你看這裡好像有字,琉若七年,玄清真人建寶於此,待龍族之後憑玉龍寶令敬啓。”
讀完這裡,半夏偏着頭打量我一會兒道:“這字刻上去有些年了,如果是真的,那麼這裡面,恐怕就真有寶藏。”
我點頭,表示同意道:“但是,我們該怎麼挪開這個石頭呢?”
半夏也一臉爲難道:“既然是玄清真人把此寶留給龍族之後的,那麼這裡必有開啓的機關,只是,我們恐怕很難找到。”
我聽完也是,正在思忖之際,突然想到當年蕭清允說過,找到寶藏位置,還需要他們的傳世玉佩才行。
當下,我就把玉佩拿了出來,正欲給半夏解說,半夏已經呆怔住了。
清俊的眉宇有種說不出的古怪看向我。
“半夏,你.....”
“餘恨,你究竟是誰?爲什麼有了這裡的地圖,還有這個玉佩?”
我沒料到他會這樣問我,一時怔在那裡說不出話來。
他看我不語,神情雖然沮喪,但卻並不逼問我。只是淺淺的嘆了口氣道:“罷了,你不想說,我們還是找辦法進去吧。”
“這是我一個朋友送給我的。”隱瞞了自己的身世,已經覺得很對不起他了。眼下,他又爲冒死爲我來了這裡,我覺得,有必要回答他的問題了。
這下,半夏的臉色稍微好了一些,溫吞的說道:“我曾經好像在師傅的一本書上,看到過這個玉佩。當時師傅告訴我,好像是一個皇族的後人才持有此物。”語落,他苦澀一笑:“沒想到,你竟然會拿着,我有些意外罷了。”
我默然的點點頭道:“總有一天,我會將此玉還給它的主人。”
“好了,不說這些了,有了這玉佩,我想要進去,並非難事。”
我點點頭,眸中也充滿了希望。
就這樣,我和半夏對着那塊大石左右摸索起來。
總算在石頭的底部摸到一個凹凸的槽口,按理說,如此光滑玉潤的石頭,不該有這樣的槽口。因此,唯一的解釋就是,玄機在這裡。
我和他同時低下頭,因爲槽口在底部,我們無法把石頭翻過來,只能用手感去觸摸。
“餘恨,把你玉佩給我。”
“好。”
我把玉佩遞給他時,他並沒有接過,而是用手仔細的摸了一會兒。
隨即,他又鬆開手,朝巨石底部摸去。
過了會,他緊蹙的眉宇總算有一絲鬆懈道:“果然,和這玉佩的形狀大小,相差無幾。”
“那現在.....”
“餘恨,把你的玉佩放在那個石印裡,看看能不能開啓這個山洞。”
聽完他的話,我蹲下身,如實照做了。
這一刻,只聽“轟隆——”一聲,洞口猶如雷擊般響起。
我和半夏反射性的退後一步,然牽起對方的手,各自準備在突發情況下逃跑。
那巨石竟奇蹟般,一點一點的挪開了。
一絲陽光照進,洞裡的一切瞬間變得明亮起來。
我們相視一眼,立馬上前一步,打探洞中情形,我發現洞裡並不陰暗,而是乾燥通風,想畢這石洞裡面,必有通向哪裡的出口。
“走吧,我們進去吧。”半夏對着我,欣然的說道。
我點點頭,然後取下玉佩,以最快的速度和他進了洞去。
過了一會兒,山洞外面的巨石又一點一點的合上了。
我有些恐慌的回頭,半夏卻淡然的安慰我道:“別怕,這裡一定有出口。”
我說:“我不是怕,只是這洞門合起來了,我們該怎麼照明啊?”
此話一落,洞口就完全封住了。
就在黑暗即將覆蓋我們二人之際,突然石壁四周,有明亮的燭光燃起。
我和半夏先是嚇了一跳,隨後仔細一看,在這裡山壁之中,有些細微的小孔,小孔裡面都有一些蠟燭油燈。我們不知道它們是怎麼點燃的,只是洞內剎那的光亮驀地驅散了我們內心的恐懼。
藉着燭光,我們不斷前行,原先壁洞只夠一人弓着腰進入,可裡面越走就越寬敞了。很快,我就和半夏並肩而行,這樣心裡的安全感,多了幾分。
“半夏,這前面你說還會不會有危險?”
“應該不會,如果有機關,早在我們進來的時候,已經啓動了。畢竟那時候,我們可沒有絲毫的還擊之力。”
我一聽,也對。當下,便肆無忌憚的往前行。
走了一會,我們便入了一個密室,這一看就是有人故意修建的。
我和半夏點頭一笑,算是看到光明瞭。
不料,待我們走到密室門口,密室竟自動開啓了。
映入我們眼前的,並不是什麼稀奇珍寶,更不是什麼堆積如山的財富。
而是,一個青衫長袍年過古稀的鶴髮長者。
“師傅?”
“鬼爺爺?”
我和半夏幾乎是同時,對着那個打坐的老人驚呼出來。
老者臉上,雖然也有訝異之光,不過片刻,便化爲烏有。
他有些感慨的輕嘆一聲,用銳利的目光瑣視着我道:“真沒想到,原來,老夫等來的人,竟然是你們。”
我和半夏一聽,驚怔了,當下不知該說什麼,只能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完全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