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宮門打開的聲音時,巫紫才放下心來,她還真怕今晚出不了皇宮呢。
她終於知道爲什麼下午進宮的時候光是走路就用了一個小時了。
因爲在皇宮裡,除了主子是不可以在宮道里行駛馬車的。
瞧瞧,這坐上了馬車,不稍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宮門口了。
她掀開了馬車簾往外頭瞅了一眼,藉着夜色看清了外面,不由得皺了眉,這好像不是她下午進宮的那條路啊!
“這是東門,並非張貼皇榜的南道午門,東門出來的快些。”楚離忽然道,應該是看出了她的疑惑。
巫紫瞭然的笑了笑,又聽見他問道,“你……現在仍住在三弟府中?”
“回殿下,民女………”
“不必自稱民女!”楚離皺眉打斷道。
巫紫沉默了片刻,“已經在城中找宅子了。”
這本來就是她打算好的,因爲要重建巫家,就必須要先有屬於自己的宅子,而且要的是大宅子。
楚離心中鬆了一口氣,一直縈繞在他心頭的不適之感,總歸散去了些。
“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
她笑着頷首,“謝殿下好意,我來皇城已有月餘,如今倒也熟悉一二,只待尋得家宅,也算是在皇城站穩了腳跟。”
楚離微微動容,她和他所見過的女子是不同的,不以珠釵飾發,卻絲毫不減她的卓越風姿。
“巫姑娘,此去景王府尚有一段路程,若是覺得車內憋悶,可不必遮面。”
正在掀簾子的手一頓,她剛剛的確是想看一下到了哪裡。
巫紫想了想,遂取下臉上絲帕,反正早已見過,遮不遮面也沒什麼所謂,況且遮面不過是爲了出門辦事方便。
二人沉默了片刻,馬車突然停下,車內兩人坐姿不穩,巫紫及時扶住車壁。
ωwш▪ttκΛ n▪co 楚離皺眉,“何事?”
外頭駕車的人低聲道,“爺,不對勁。”
她還未來得及思考這句話的意思,便忽然被人攬住雙肩彎下腰去。
伴隨着身後咻的幾聲異響,數支箭身穿過車簾,射在馬車內壁上。
巫紫眉頭一皺,要死!
這不會是什麼什麼刺殺吧?
再側耳一聽,外面已然響起了激烈的打鬥聲。
楚離攬住她的雙肩,將她護在懷中,“不要怕。”
就在這時,馬車一震,一把長劍穿入門簾直直刺了進來。
一片紫金袖擺在眼前一晃而過,頭頂上方砰的一聲巨響,巫紫覺得雙肩力道收緊,同時身體一輕,再眨眼時,已經到了馬車外面。
巫紫看了一眼四周,發現近處唯有些許房屋,只不過皆是門庭破敗,腳下雖然已是城道,不過人煙極少。
再看那些同太子兩名近衛交手的幾個黑衣人,她現在要還是不知道這些人是來殺太子的,那她就真是傻子了!
有沒有搞錯!
早知道坐他的馬車會遇到刺殺這種事情,那她就算留在皇宮不出來也行啊!
耳邊傳來箭聲,巫紫被他護在懷中一個轉身,險險避開。
接着,自他們身後的竹林中,又飛過來幾個持劍的蒙面黑衣人。
楚離鬆開她,迎上蒙面人。
巫紫覺得她是沒有必要出手的,因爲這位太子殿下的功夫也很高啊!
星月果真是崇尚武學的國家。
那兩名近衛身有佩劍,不斷的有黑衣人倒下,這邊的楚離奪過刺客手中的長劍,高低強弱立馬顯現。
這時,空中忽然響起一聲哨響!
巫紫猛的看向竹林深處,暗處還有人!
剩下的幾名黑衣人聞聲會意,同時伸手往懷中一摸。
伴隨着砰砰幾道聲響,眼前霎時間騰出濃烈的白煙瀰漫開來,白煙的氣味難聞至極,巫紫連連後退,擡袖遮住口鼻。
竹林中接着有異響凌空逼近,巫紫銀牙緊咬,全身熱力涌動,可眼前全是白煙,濃烈的不見五指,如何控物。
腰側陡然鈍痛,同時胳膊一緊,巫紫隨着那力道往旁邊踉蹌兩步撞入一個懷抱,竹林中射出來的數支利箭已被一片紫金袖擺揮開。
四周歸於平靜,白煙消散,兩名近衛來到楚離身前,“爺,人跑了。”
楚離低頭看向懷中之人,見她長髮略有凌亂,呼吸微重,雙手按在腰側,那裡赫然插着一支黑羽長箭!
“巫姑娘!”
他驚呼出聲。
巫紫內心哀嚎,這特麼的是自己第一次中箭!
而且她根本沒辦法躲避!
額上冷汗直冒,她微一用力,將箭拔了出來丟在地上。
伸手捂住腰間,然後平淡的說道,“我沒事。”
楚離身子一震,藉着月色看見她捂在腰間的雙手沾滿了鮮血。
他一把將她打橫抱起,沉聲命令,“去別院!”
巫紫的內心是萬分拒絕的,若是這裡只有她一個,她會毫不猶豫的治療自己。
她一直記得那個男人的話,不要暴露自己的秘密。
堯哥………
四人走後不久,問川和秀遠踏着輕功趕來。
他們本是在南門等候,收到宮中暗衛傳信才知道姑娘隨着太子的馬車走了東門。
二人看到這裡的情況時,皆是臉色一變。
問川探身檢查死去的黑衣人,“死了沒多久,姑娘和太子在一起,應當沒事。”
秀遠撿起地上沾血的絲帕,語氣沉重的道,“未必!”
這個絲帕是姑娘遮面用的!
問川臉色難看,“姑娘很可能受了傷!”
秀遠道,“你回醫館,我去太子府,分頭行動,王府匯合!”
———
別院很近,巫紫覺得好像只是兩個起落便到了。
楚離將懷中之人小心翼翼的放在牀上躺平,見她臉色微白,額間髮絲已被汗水打溼,腰間的衣服已經被血染透。
“爺。”
近衛遞上金創藥。
巫紫瞥了一眼,見那太子接過一個瓷瓶,她估摸着應該是止血類的傷藥。
她現在不方便自療,並且今日只帶了一顆星星出來,已經用在七公主身上了,這藥剛好可以解燃眉之急,待止了血回去之後,她再自療不遲。
可是,誰來告訴她,這位太子殿下拿着藥瓶發呆作何?
她是不會死沒錯,可也不能一直流血啊大哥!
巫紫暗道自己倒黴,伸手解開腰間的繫帶,那箭恰好射在了她的腰帶位置。
“給我。”她伸出染血的右手,開口道,“我來。”
不等楚離有所反應,她已將瓷瓶奪過拿在手中。
在二人的怔愣中打開了瓶塞,把藥灑在了傷口處。
灑的時候,她發現了一個問題,這藥根本沒灑到傷口上啊!大爺!
全特麼灑在傷口外面的衣服上了!
她尷尬的笑道,“這個……殿下,有剪刀沒?”
這話終於拉回了楚離的思緒,他皺眉對着身後道,“行雲?”
被喚作行雲的近衛呈上佩劍,“爺,沒有剪刀。”
但是有劍………
巫紫暗自嘆氣,眼珠子一轉,想到了一個辦法,不如讓他們出去,她再自療不就可以了?
我去!
這個辦法怎麼早沒想到,她是腦袋瓦特了嗎?
她開口道,“那個不如………”
“出去!”
楚離忽然開口道。
啊?
巫紫一愣,然後就看見他的近衛退了出去。
“巫姑娘,冒犯了。”
他將她箭傷處的布料撕裂開來,露出仍然在流血的傷口,拿過她手中的金創藥灑在了上面。
藥性入肉三分,痛的她嘶嘶吸氣。
楚離拿着瓷瓶的手緊了緊,看着她雙眼緊閉,脣瓣因爲疼痛而微微發抖,沾血的手抓緊了身下的牀單。
他低聲道,“此事因我而起,巫姑娘………我會負責。”
巫紫稍稍緩和了疼痛,牽強的笑了笑,“殿下不必自責,原是我自己躲避不及,和殿下無關。”
楚離張了張嘴沒再說話,說到底若不是乘他的馬車,她又怎會受他連累。
“爺。”
屋外的人稟告道,“太醫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