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瑾扶額,“阿蘇,你別忘記了你的年齡。”
塗山蘇撇撇嘴,“你就不能幫我隱瞞一下?”
懷瑾認真了臉色,“阿蘇,我絕不會對爹孃說謊,這是我的原則。”
塗山蘇靜默幾許,說“好”。然後道,“我定會求得他們的同意。”
“倒也不用求,我娘好說話,就是我爹……”懷瑾笑了笑,掙開他的雙臂,看了外頭隱藏着守園暗衛的某一處,“就明日吧。”
門沒關,沒有屏聲,想必屋子裡發生的事情守園的暗衛們已經知曉了。雖然他們不會在未經她同意的情況下就將此時稟報於他們的原主子,但最主要的還是因爲她不想再隱瞞下去。
——
不過第二天的時候,塗山蘇卻沒有讓她這麼做。先不說他是個狐妖了,任憑是個男人,也不會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去打頭陣。
幾近晌午時分,懷瑾還在屋子裡頭的軟榻上渾渾噩噩的坐着,直到楚意外走了進來。
他先是喚了一聲“姐”,然後便開始喝茶,喝了大概有半杯的樣子,他才說,“今日府上有人來提親,欲求娶景王府大小姐。”
懷瑾捏緊了指尖,狀似平靜的哦了一聲,問“是誰”。
意外沒有立刻說話,只定定的瞧着她,儘管他這個姐姐已經在極力掩飾緊張,但還是逃不過他的眼睛。
“姓塗山。”意外答,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看她微僵的神色,已確定心中猜想,接着道,“你認識的。”
是個陳述的句子。
懷瑾舔了有些乾燥的脣瓣,坐立不安的從軟榻上起來,走至屋中,背對着意外,妄圖躲避她這個聰明而又頭腦冷靜的弟弟的視線。
“嗯,我認識。”她轉了話音,問道,“父、父親怎麼說?”
竟然結巴了,這是有多緊張?意外心裡是意外的,想了想還是肯定的說道,“父親不會應。”
這是大家都能預料到的。
聽到弟弟和自己相同的想法,懷瑾毫不意外。與其在這裡左思右想,不如自己去看看。
“我勸你還是不要去的好。”意外在她向房門處走了兩步的時候,已經知道了她的意圖。
“姐,如果一個男人連求娶你都沒有本事,那在未來,他也不會給你好日子過。”
“你不明白。”懷瑾說,“他……跟我們不一樣。”
意外挑了眉,語氣忽地就帶了兩分冷笑,“不一樣?是因爲他是狐狸我們是人嗎?”
懷瑾一震。
“你……”
“我什麼?”意外輕哼,撩了衣襬起身,“姐,你真當我們是傻子誰都看不出來?莫不是你以爲爹是傻子?就算爹是傻子,娘呢?細數這兩年府上來求娶你的人也有不少,可每次娘都以各種緣由拒絕了。你自己也不想想,這是爲什麼?姐,娘早就知道了。”
懷瑾臉色蒼白了些,是啊,她怎麼沒想到呢。聰明厲害手段高明的,如楚堯和巫紫,怎麼可能會被她矇在鼓裡呢?
“姐,你若早些主動坦白,爹和娘還不會如此生氣。如今……”
意外轉了轉眼珠子,負手準備出去,“如今……且看那姓塗山的狐妖,能否從爹孃的聯手之下活着離開罷。”
懷瑾身形一晃,脣上血色盡失。他雖是修煉了三百年的狐狸。但絕對絕對絕對不是爹孃聯合起來的對手!
不行,她必須要去阻止。
懷瑾在意外之前快步邁出了門檻,剛好與握瑜撞了個正着,但也不管,推開握瑜就要走。
握瑜拉着她,“做什麼去?人還沒死呢!”
“什麼死不死的?你會不會說話?”懷瑾眼眶一紅,眼淚都快要出來了,抓着握瑜的手,說,“大利,好弟弟,快幫幫我。”
這個只比他大一柱香的姐姐從來沒有在他面前哭過。
握瑜說,“好了,他不會有事的。你先去把自己收拾乾淨,等爹孃他們解決完了,剛好吃午飯。”
懷瑾的關注點全在“解決”這兩個字上了,當下臉色又蒼白了幾分,甚至連眼淚都給嚇幹了。
“哥,你看你把她給嚇得。”意外攏了攏披風,他從小體寒,如今又在修煉‘淵冰訣’,在這樣的冬天實在冷得很。
握瑜不以爲然,挑眉看意外,口氣不太好的說,“到底是誰在嚇她?”
意外從小就不喜歡大美,誰都知道。這會兒更是知道大美是個狐狸精,不使勁兒坑,他怎能解了小時候因爲它而被懷瑾怒懟的氣呢?
他可是出了名的記仇,簡單來說就是小心眼。意外睨了一眼聽着他們說話雲裡霧裡的懷瑾,“還不快去洗漱?哭的真醜。”
懷瑾這下是真明白過來了,這兩個弟弟分明就是想看她的笑話。
“哪個女孩子不哭的?我就不相信你以後娶個不會哭的媳婦兒!”懷瑾朝着那少年的背影吼道。
意外慢悠悠的吐出一句,“我的女人就算哭,也要哭的漂亮。”
“……”懷瑾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園門處,嘀咕道,“什麼嘛。”
握瑜咳了一聲,“姐,你還是趕緊洗把臉罷,雖然那個塗山什麼鬼的妖術還算不錯,但在爹的手裡肯定會掛彩。”
懷瑾氣呼呼的瞪了他一眼,“你剛纔爲什麼說死不死的?混蛋!”說完又氣呼呼的對着握瑜的腳踩了用力跺了一下,頭一扭,回屋洗漱去。
徒留握瑜在原地跳腳,可心裡想的卻是,這個比他大一柱香的姐姐終於要嫁出去了,以後他就是家裡的老大,誰也不能逼他現在就娶親!
——
如握瑜所說,塗山蘇果真被爹孃留下吃午飯了。
飯桌上,他坐在她對面,他的旁邊分別是她的兩個弟弟。懷瑾沒敢擡頭,只顧着吃飯,整個飯桌上僅聞她爹孃‘竊竊私語’。
具體說了什麼,比如——
“嚐嚐這個,樓裡新來的廚子做的。”
“太肥了,我最近在減肥。”
“減什麼肥啊?你哪裡胖了?太瘦了不好看。”
“我纔不聽你的,上次那個周夫人說我有雙下巴了。”
“胡說八道!哪個周夫人?我去找她評評理去!竟敢隨意對你指指點點,你那巫王的頭銜是假的?給我治她的罪!”
“我去你妹的!”
“好阿紫,來,張嘴,啊——”
………
真是夠了。
“爹!”意外放下筷子,有些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這裡還有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