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瑾剛回到自己的園子,便見原本蔚藍的天空變得灰濛濛的,灰濛濛的不是烏雲,而是豔陽被極速翻滾的棉白雲朵給遮了去,層層疊疊。有風乍起,呼嘯連連,懷瑾被這強勁的風力一帶,整個人連同懷裡的小貓兒都差點兒摔了去。
懷瑾驚呼一聲,暗道這個妹妹真不是個善茬,不就讓她早出來一個月嘛?至於不?刮這麼大風你嚇唬誰呀你?姐是被嚇大的嗎?!
她將小貓兒放在桌子上,聽它又嗚咽一聲,也是心頭軟了軟。但想到它傷害的是孃親,又把心給硬了起來。
她坐在凳子上瞪它,眼神兇巴巴的,腰桿子挺的筆直,“你說你撞誰不好,跑到誰腳底下絆人一跤不好,偏偏絆着了我娘!她懷着妹妹呢!”她一邊兇它,一邊又忍不住想哭,然後就趴在桌子上悶聲道,“現在好了,弟弟們都怪我,雖然爹爹不說話,但他那麼愛娘,肯定也在心裡頭怪我了……”
手背上傳來溼濡的感覺,懷瑾抽了抽鼻子擡起了頭,見那小貓兒正用粉紅色的舌頭一下一下舔她的手背,不時的還發出嗚咽聲。
懷瑾擡起袖子擦了把眼淚,去看它已然腫起來的右前爪子,“疼了吧?看你以後還發酒瘋不!”
她輕輕握着它的小爪子呼呼地吹着熱氣,長睫垂着,所以她沒看到小貓兒烏溜溜的眼睛怔怔地盯着她瞧,一副癡迷。
過了一會兒,懷瑾倒了杯水給它,自己也倒了一杯。
邊喝邊說,“晚點我帶你去跟娘請罪,你要乖乖的知道嗎?我娘不是個好惹的,你要真的把她惹怒了我也沒辦法救你。你別以爲我嚇唬你,甭管是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遊的,又或者是地下頭的,只要她想,一個眼神就能把你焚成灰燼,聽懂了嗎?”
小貓兒眼睛不眨,毛茸茸的臉看起來比平常嚴肅,可那眼神卻露出幾分桀驁不馴的神色來。
回答她的,是一聲嗚咽。
懷瑾簡直無語,“你是貓哎!貓是怎麼叫的,你知道嗎?喵~曉得了不?”
小貓兒,“……”
懷瑾覺得今天的小貓兒有點高冷,但它怎麼老看着自己。懷瑾想了想,問,“手還疼不?疼的話喵一下,不疼的話喵兩下。”
小貓兒依舊高冷臉。
懷瑾不信邪,抱着它讓它躺着翻了個個兒。或許是這個姿勢太羞人了,小貓兒揮舞着四隻小爪子阻止她的魔掌。
“看你這小蹄子耍的多順溜,想必是不疼了,唉唉唉?別動啊,我給你撓癢癢,小貓兒不都是喜歡主人撓癢癢嗎?”
小貓兒大概是累了,就這麼四肢爪子同時捂住有着細小絨毛的下身,躺在桌子上喘着氣兒。
懷瑾看它的樣子,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大美,你是公的還是母的啊?方纔我沒看清,以前也沒注意,你再讓我瞅一下。”
大美一聽,立刻從桌子上彈跳而起,渾身的白毛都豎了起來,前頭的兩隻爪子張開,身體往下,後爪子前後交立。咧着嘴呲着牙,一雙眼睛烏溜溜的瞪着,目露兇光,這根本就是一副攻擊的姿態啊!
“大美啊!”懷瑾安撫,“我算是怕了你了,不看了好不?管你公的母的我都喜歡你。來,到主人的懷抱裡來,帶你去見我娘。”
大美,“……”
小貓兒又軟綿綿懶洋洋的回到了她的懷裡,頗有些舒服的眯起了眼,每次聽到路過的丫鬟和小廝說什麼‘小姐’之類的,它便會睜開一邊眼睛看看,看完了之後繼續眯着。
愜意啊。
懷瑾一踏進屋子裡,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爺爺奶奶外太公,懷瑾給你們請安了。”她抱着白團兒曲膝行禮。
得了首肯之後轉去了裡間。
問,“爹爹,娘,我可以進來嗎?”
“這麼拘禮做什麼?快進來。”
懷瑾想,孃親永遠都是對她最好的人。
懷瑾本來準備了很多說辭,可尚未來得及反應開口,便被搶先。
巫紫面含微笑,看着她懷裡的小貓兒問,“沒踩傷它吧?”
懷瑾一愣,立刻搖頭,“只前爪子腫了些。”
巫紫佯裝抱歉,說,“讓我給它治治吧。”
懷裡的小貓兒立刻警惕起來。
巫紫訝異,“堯哥你看,它好像能聽懂我們說話啊。”
楚堯沒什麼表情的睨了那玩意兒一眼,說,“讓你孃親給看看。”
懷瑾自然明白他們兩個人的意思,意外說的其實也是她心裡頭疑惑的。便安撫着小貓兒說,“你乖一點,孃親幫你看看爪子,看完了就不痛了。相信我。”說完,還在小貓兒的腦袋上親了一下。
巫紫看着遞過來的小貓兒並沒有伸手去接。
只指尖彈了一縷綠光到它的爪子上,小貓兒嗚哧了一聲,看向了她。
巫紫卻笑,黑色的瞳仁泛起了五彩斑斕。
“娘?”
“別怕,我就看看。”
它仍舊在懷瑾的手裡抱着,烏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有些尖的耳朵抖了抖。
巫紫收回了眼神,笑了笑,“我說呢,原來不是貓。”
“不是貓?!”
——
吃了晚飯之後,懷瑾才抱着毛茸茸的白團兒回了園子。
屋裡已經掌了燈,丫鬟們也已經備好了洗澡水。
懷瑾坐在浴桶裡頭,趴在桶沿看凳子上的白團兒。
“原來你是隻小狐狸啊!”懷瑾咯吱咯吱的笑了起來,由着丫鬟伺候洗浴。
忽然說,“把它抱過來。”
大美一激靈!到底只有成年男子的巴掌大小,哪裡能掙脫得了丫鬟的手勁兒。
且聽她說,“今兒我跟你一塊兒洗。”
大美掙扎,尚未落入水中便被阻止。
“小姐,它畢竟是隻畜牲,身上多有髒污,您千金貴體,萬不可與畜牲同浴一處。”丫鬟盡責道,“若叫王爺和王妃知曉……”
懷瑾想了想,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於是讓她抱着大美放回凳子上,和之前一樣讓人重新準備了一桶熱水。
大美還是難逃厄運。
不過好在它被她伺候的十分舒服,不像那些粗手粗腳的丫鬟,逮着它的毛把它按水裡使勁兒的用皁角搓。
而她的手勁兒呢,是輕輕柔柔的,還給它撓肚皮呢。
懷瑾抱着它上了牀,丫鬟們剪了燭心就退了下去。
房間裡昏昏暗暗的。
懷瑾捋着它的軟毛,說,“方纔給你洗澡我好像摸到你的身體了。”
大美又是一激靈!
懷瑾思考了一會兒,“不過你到底是公的還是母的啊?”
大美毛絨絨的小臉露出了欣慰又舒爽的表情,猶如放了一個憋了十天半個月的屁一樣。
懷瑾自言自語,“你長得這麼漂亮,應該是個母的無疑了。可是你爲什麼沒有尾巴呢?禿腚兒……多難看啊!”
大美閉目,齜牙咧嘴的,似乎氣的不輕。
禿腚兒?你丫才禿腚兒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