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開口,湮滅就已主動坦白,“主子去了尋夢。”
“不是軍營操練嗎?”她狐疑。
湮滅微搖頭,“軍營操練只是幌子,主子在騙你們。”
巫紫,“……”
有這麼實誠的暗衛真的好嗎?
“本是屬下的職責,但尋夢國主求與主子面談。”
原來是這樣,可是……“既然他出遠門,爲何不帶着你?”
“主子武功天下無敵……”湮滅毫不誇張的道,卻忽然頓住,看了她一眼,“主子走的時候,是帶着滿身醋味兒走的。”
巫紫挑眉,靜待下言。
“兩日前的那晚,姑娘在屋中和清風子……”
湮滅沒有繼續往下說,但是巫紫想起來了。他那個時候回來過?
不就是吃飯了沒等他嗎?巫紫撇撇嘴,這也要吃醋啊?況且她這兩天晚上也都在等他啊。
她眯着眼看湮滅,“你不跟着他,是他的意思?”
湮滅有些猶豫,主子好像沒有說要把這個事情告訴她啊。
巫紫有些生氣,“他讓你監視我跟小和尚?”
湮滅不自然地咳了一聲,有些替主子默哀,“姑娘想多了。”
呵呵。
蒼白無力的辯解。
“出去!”
她指着門檻,發火了。門口的無聊探了半個腦袋,悄悄往裡頭看了一眼又將腦袋縮了回去。同時開始挽袖子,甭管誰對誰錯,孕婦說啥都是對的。
“姑娘莫怒,注意身體。”湮滅暗道主子失算,看來誠實也不是一件好事啊!
巫紫正在氣頭上,冷不防那剛剛走到門口的人又走了回來。
“姑娘……”欲言又止。
“幹什麼?還想留下來監視我睡覺啊?”
“屬下冤枉!”湮滅紅着臉,可憐巴巴的磕巴道,“那個……姑娘的表妹,好像對屬下太過熱情了些。”
巫紫用眼尾斜睨了他一眼,沒什麼情緒的反問,“你在西齊怎麼她了?”
此話一出,湮滅又大呼冤枉。巫紫雙手環胸,就這麼看着他辯解。
湮滅的聲音漸漸小了,“屬下自知身份,不敢高攀。勞煩姑娘規勸她一二。”
“你的意思,是在說我高攀你家主子嗎?”巫紫好笑的看着他,有意逗他玩兒。
“屬下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湮滅都快無語了,他方纔說了什麼怎麼就扯到主子和姑娘的事情上了。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有那種想法啊!
“那你是什麼意思?”巫紫看他低下了頭,好似在隱忍。
湮滅沉默了片刻,答,“屬下跟顧小姐……不是怎麼太合適。”
巫紫哦了一聲,“你嫌她小還是嫌她身材不好不漂亮做菜不好吃胸不夠大個子太矮?沒事兒,你告訴我,我有辦法幫她改。”
湮滅被她這一連串的話整懵逼了,隨即大紅着臉道,“時時時間太太短了,屬下年長顧小姐九歲,是這個不太合適!”
“哦。”
“啊?”
“我困,要睡覺了。”巫紫開始趕人,“這是她自己的事情,你和我說沒用。隨便你怎麼拒絕她,別來問我!我自己還煩着呢!爲毛要管你們的閒事兒?唉?不對!等等!”
剛剛被攆出去的湮滅再再一次走了回來。
“我有個事情可能需要你幫忙查一下。”
“十三呢?”
“我用不得你?你家主子不讓我用你?”她拿眼瞟他,很危險的那種眼神。
湮滅哪裡是這個意思,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了,“姑娘請吩咐。”
………
這一日下午,她去了皇宮,因着身份,所以不用遞交拜帖,就直接進了碧波宮。
領路的宮女小聲告訴她,“溫小姐在裡面。”
巫紫頷首笑笑,方纔路過二道門看到了溫府的馬車她就已經猜到了。堯哥不在皇城,那種古怪的香味沒了用,竟開始從青姨這邊下手了麼?
呵。她在門口停下,宮女進去稟報。巫紫眼尾一掃,看一旁頭低的看不見臉的藍衣婢女。
“蘭兒。”她帶着笑喚。
蘭兒膝蓋處頓了一下,跪在了地上,“縣主安。”
“本縣主好久沒見你,都快忘記你長什麼樣兒了。”巫紫居高臨下的看着藍衣婢女,眸中已開始蓄着五色,只等她一擡頭,立刻控制她的神志!
可蘭兒將身子伏的更低了,“奴婢以前得罪過縣主,還望縣主大恩不予追究蘭兒。日後免不得要處在同一屋檐下……”
“放肆!”一聲厲喝。
雲姑執着一卷畫軸快步走了過來,疾言厲色,“高門貴女之婢,怎如此口無遮攔不知羞恥!竟敢對未來景王妃大放厥詞!來人,掌嘴十尺!”
巫紫抿脣,和雲姑見了禮。
雲姑卻苦口婆心道,“王妃,不論娘娘做了什麼,心裡頭都是將您視作唯一的兒媳婦。”
旁邊傳來宮婢拿類似戒尺的板子抽蘭兒嘴巴子的聲音,巫紫瞧了一眼,淡淡一笑,“我記着雲姑的話了。”
入了殿內,她看到了書案後頭的兩個女人。
“阿紫。”容青趕緊放下筆,一臉的‘你可算進來了,快把我急死了’的樣子。
又是好一陣噓寒問暖。
巫紫都是一一答了,然後將目光轉向仍舊在案後作畫的溫舒然。
溫舒然似有所感,擱下筆,走出案後,欠身一禮,“縣主。”
二人的目光相觸,溫舒然先退讓開來,笑着告辭,“既是縣主來了,娘娘也有了人作陪,舒然這就回去了。”
路過巫紫身邊時,聽見她語氣沒什麼起伏的開口,“溫小姐不用香包了?”
溫舒然腳步一頓,不好意思的笑笑,言語挑釁,“也是殿下喜歡,舒然才用。今兒殿下不在,舒然也就沒用。”
巫紫眯眼看她離去的背影,越發確定了心中所想。
容青拉着她來到軟榻,關懷的問,“剛剛那話是什麼意思?什麼香包?她怎得會纏上堯兒?”
巫紫想了想,就把香包的事情同她簡明扼要的說了一遍。
“竟如此古怪?!”容青拍了拍心口,“還好我不喜歡她。阿紫你放心,便是她日日來我這碧波宮,我也不會下了旨意!還有,你得看好了堯兒,莫要再中了招兒啊!”
“母妃放心。”巫紫注意到了她的拇指,便問,“母妃手怎麼了?”
容青豎着被紗布包着的大拇指說道,“午間用膳的時候摔了碗,雲姑被劃傷了,我就去幫忙,不成想也被劃傷了。”
雲姑聞言,將手伸出來給她看,食指也包着紗布。
巫紫卻是蹙了眉,“伺候的宮女呢?”隨即她又想到一個問題,忽地變了臉色,“溫舒然和您一起用膳了?”
“你得相信母妃,母妃只認你一人,且又不喜歡那溫舒然,自然不會與她吃飯。要說伺候的宮女……”容青頓住,若有所思的道,“日前你們外公已將太后的事情告訴了我,我這段時日也去請過幾次安,卻並未發現有何不同。對我一如既往的冷漠疏離,沒有好臉色。這不今日,我就沒讓伺候的人進屋,和雲姑說說這些。”
巫紫鬆了口氣,要爲她們二人癒合傷口。
容青笑着說,“可別。剛滿三月,少做消耗體力的事情。”
巫紫無奈,左右不是什麼大的傷口,便也不再強求,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清風子的事情,巫紫這才告辭。
走之前又不放心的叮囑,“每日掉落的頭髮要處理乾淨,血液不能落到任何人的手裡之類云云”。
馬車出了皇宮之後,尤二纔不解的問道,“姑娘是擔心碧波宮有他人的內應?”
巫紫搖頭,“不是。”
碧波宮不會有內應,這一點她相信堯哥的能力。她擔心的不是碧波宮裡面的自己人,而是最近一直出入碧波宮的人。
巫紫斂眼,沉思了片刻,對着簾外道,“尤大,明日你出城,去把無聊帶回來見我。”
尤三掀了簾子探進腦袋,“姑娘不是纔派了她去新宅嗎?”
巫紫神色有些凝重,“有個問題急需向她求證。”
肚子傳來抗議,她撫上,“好餓,駕快一些。”
尤三扭頭去催,尤二道,“姑娘以後萬不能少一餐!那可是三個人的口糧!”
巫紫哈哈一笑,說,“這不是早上吃多了,晌午的時候不餓嘛。”
尤二不可置否,好一通說教。
可是,到了縣主府,卻並沒有吃飯的機會,就連府門都沒進去。
一羣持械的鎧甲軍拿着火把,領頭的人腰間別了一塊‘禁’字腰牌。
監安禁軍!
巫紫眯眼。
專門抓犯了事兒的身份地位不凡的皇孫貴族。
“卑職受了上頭的命令特來緝拿縣主歸案,縣主身有不便,還請莫要反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