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開他的手,笑嘻嘻地迎了上去,嬌聲喚道,“王爺~”
聲音柔媚,聽得衆僧紛紛垂下了腦袋,心裡默唸靜心咒。
卻見景王殿下雙腿一軟,渾身一個哆嗦,“進、進屋說罷。”
“阿彌陀佛,殿下安休。”
衆主持眼觀鼻鼻觀心,紛紛告退。
………
廂房的門關上了,無塵無痕守在門外,同尤家姐妹閒聊起來。
而屋中,氣氛可就不是那麼和諧了。
一身玄衣的景王殿下單膝跪在地上,“主子恕罪。”
臉上人皮面具一揭,正是常年隱藏在暗處,臉部輪廓正直剛毅的暗衛頭子湮滅。
楚堯卸下易容裝扮,問,“可安置妥當?”
湮滅答,“一營和二營在職共二百人,全是精英。已按照主子吩咐喬裝成了近衛兵。”
說完,小心翼翼的道,“若要對抗萬古千僧,怕是難以成事。”
楚堯涼颼颼地瞥了他一眼。
一旁的巫紫忍不住莞爾,這湮滅是當暗衛殺人殺慣了吧?逮着誰都是宰。
湮滅也快三十的人了,但在這個男人面前,還是忍不住哆嗦。
岔開話題,“屬下進寺之前遇到了安樂郡主。她讓屬下帶他們進來,屬下沒理。”
聽到熟悉的名字,巫紫也豎了耳朵。
“他們?”
“有一個男人和她在一起,屬下確定,是五毒教教主。”
楚堯眯着眼,沉思,“這裡不需要你,你去一趟西齊,給他窩裡放把火。再傳信皇城,注意是否有不利阿紫的謠言。若有……該怎麼處理不用我教你罷?”
湮滅默了半晌,領命。
巫紫在此時道,“等等。”
“你說西齊一分爲二,但內在錯綜複雜……我這裡有個人可以幫助你們。”
“姑娘認識西齊的人?”湮滅狐疑,暗道怎麼可能。
她卻點頭,開始動手在地上畫起血陣,“我送你回去,人在我縣主府。”
所以,當守在錦園的暗衛看到從屋子裡走出來的兩人時,已經見怪不怪了。
穿過角門,來到縣主府,一路詢問,找到正在吃飯的啞嬸和顧思寧。
“表姐!你回來啦!”
顧思寧雀躍,見她身旁一黑衣男子,面容剛毅冷峻。
“他是……”我姐夫?
十分好奇的語氣。
巫紫就知道她誤會了,故而介紹,“湮滅,你姐夫的人。這是我表妹顧思寧。關於她的事情以後再同你們細說。”
轉而問顧思寧,“還能不能用巫力?”
顧思寧扁嘴,點頭又搖頭,“還是一點皮毛。”
“皮毛就夠了。”巫紫在湮滅左手畫了符,讓顧思寧右手握住,唸咒,紫光,一蹴而就。
說,“保護好她。我只有這一個表妹,是親的。”
湮滅自知此行西齊比較麻煩,若有熟悉西齊之人再好不過。
於是點頭,然後見她的眼睛看向了手中之人。
“思思,你對西齊熟悉,幫我們一個忙,但在此期間不要離開這個叫湮滅的。若是有危險,念我方纔的咒語,他就能瞬間到你面前,可記得了?”
顧思寧如獲大任的點點頭。
巫紫看了一眼啞嬸,沒說什麼話,匆匆返回錦園。
眼前一晃,已是到了萬古寺廂房,桌子上擺好了精緻的素食,是晚飯。
“方纔我出去了一趟,小和尚正在給永印解掌。”楚堯道。
“解就是了。就算他恢復了也蹦噠不起來。”巫紫有些意興闌珊地夾了一塊胡蘿蔔,想了想胡蘿蔔是補充維生素的好東西,懷了孕不能挑食對孩子不好,遂滿意的吃掉。
楚堯笑了笑,問,“何時認識的西齊人?竟還在你府上,我怎得不知道?”
巫紫隨口答,“就出城那天才遇上的,你不是知道?我讓十三護送回去了。從小跟我睡一張牀,關係好着呢。”
男人的臉色忽地沉了下來,“蔡師傅?睡一張牀?”
她哈哈一笑,“是我表妹啦!”
………
到了問罪典那一日,數百僧人集結問罪臺,問罪臺的一圈是一片寬闊的空地,周邊是巍峨的山峰高巒,山下江湖人士有秩序進場,宛若武林大會時。
六州極大,各州子民也是多不勝數,爲了問罪典能正常進行,當然不可能廣納數千江湖人進場。
於是,萬層階排了一個長隊。
晌午時分,僧人關閉了寺門。
被關在萬層階的衆人一臉懵逼生氣,怒極相向。
普沅往那一站,雖豎着佛掌看起來挺斯文,但一對白眉已經擰了起來。
“諸位要踏平我萬古寺?”極深的內功沉聲一喝,隊伍最後頭的人都忍不住捂起了耳朵。
“今日問罪乃是方丈永印,明日是清風子,諸位若是關心大可在此等候,若是無心也可隨意離開。”
那永印是個什麼鬼,沒人用心管他,大家在乎的是清風子。
有些人覺得無趣剛剛離開隊伍,卻又聽那老僧人說。
“明日仍是辰時開門,晌午關門。”
剛剛離開隊伍的人又急匆匆的擠了回來。這萬一離開隊伍了,明日又進不去怎麼辦?
普沅走了。
留下了十八名僧人站了一排。
沒人敢造次,因爲這是出了名的‘十八金剛不破陣’。刀劍不入,拳腳不入,唯一能入的,大概是那傳說中寒淵老人的‘淵冰訣’掌風罷。
這個世界上沒有大概。
比如說,解了銷聲匿跡掌的永印重新生龍活虎了起來,但是他亦不敢造次,因爲有八明看守在他身後。
而他跟個猴子似的,站在問罪臺上,接受千人的討罪目光。
這該死的問罪典!屈辱至極!
永印咬牙,大喊,“憑什麼只問罪我一人?清風子呢?道貌岸然的臭小子,讓他出來和我對峙!”
“大膽永印!”戒律院大主持沉聲一喝,使得問罪臺都抖了抖,“將你所犯何戒速速道來!”
數百衆僧同時念起了經,聲音洪亮,震聾發聵。
“我沒犯戒!”永印扯着脖子大喊,“犯戒的是清風子!我是冤枉的!他污衊我!”
戒律院大主持道了句“阿彌陀佛”,決策院主持會意。
“上刑!”
一旁的執行院主持冷哼,對着身後執行院僧人示意。
觀臺的最前面是景王等人的專屬席位,看得最爲清楚。
巫紫語氣有些不好,“居然還有用刑?這到底是不是寺廟?”
楚堯知道她不是可憐永印,而是擔心小和尚。
低聲道,“只有嘴硬的僧人才會在問罪期間受刑。”
永印的哀嚎聲響了起來。
巫紫皺着眉問,“這是什麼掌?軟綿綿的。”
楚堯回答,“類似銷聲匿跡,但是不損修爲。打在胸口,五臟絞痛萬分,卻是折磨人的手段罷了。”
巫紫若有所思,想到密室空間裡還放着一件寶貝,於是心情很好的雙手環胸,竟然愉悅地吹起了口哨。
“姑娘,不動手嗎?”身旁的尤二小聲問。
“時機未到。”她笑,“總要讓這老東西嚐嚐苦頭嘛!”
問罪繼續,永印到底是老油條了,但凡是所受一刑,他就必要污衊清風子一次。
着實可恨。
時間過得很快,很多人泛起了春困,巫紫也是哈氣連天。
也就在這時,在地上打滾兒的永印終於高聲喊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