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某玲琅滿目的房間裡,年約四十的女人躺靠在奢華的牀上,十指豔紅蔻丹。
“明日你便回去看看。”
站在牀邊的年輕一點的女子問,“族長是擔心族中?”
“我這兩日總是心神不寧,恐要出事,況且不知那正統血脈何時會去族中。”
“族中有您留下的陣法,還有禁巫陣,並且毗奴說過,那個正統血脈只有二十來歲,應當翻不起什麼風浪。”
牀上的女人笑了笑,“說的也是,左右我近日好了些,適應了這具身體,也有人伺候,你明日還是回去看看罷。”
“飛音遵命。”
“我這新的身份尚無人知曉,記得把消息傳過去。”
飛音正色道,“不如我明日出去直接去一趟丞相府?”
“嗯,現在睡不着,把巫族的咒術本拿來讓我研究研究。”
飛音遞上陳舊的咒術本,“這趙小姐也是個蠢的,既然進了巫家密室,怎得不多帶兩本過來?”
牀上女人哼了一聲,不以爲然道,“她蠢?她可不蠢。一本巫族咒術,換她父親借屍還魂,她可是賺了的。”
飛音低頭,“族長說的是。”
“不過呢,我也不虧。”女人道,“即便耗了我三百年黑暗巫力,不過能得到巫族咒術也算是值得……雖然很難研究,但我不會放棄,正統血脈……都該死。”
——
“姑娘快看!”尤三驚呼。
巫紫忍着後肩背那顆子彈摩擦骨頭的疼痛,順着尤三指着的方向擡頭一看。
不由得停下腳步。
雖然天有些黑了,但是仍然能隱隱看到遠處飛在半空中的玄衣男子,模糊的很,不過那寒槍上的紅芒十分耀眼,舞的眼花繚亂。
看來冥嬰未死。
又是一道紅芒飛上半空,身影與夜色相融,應是湮滅。
巫紫凝眉,“走。”
可是還不等她走出兩步,忽聞不遠處傳來熟悉的聲音。
“方丈莫要執迷不悟!”
“你這個小禿驢!簡直和那該死的普渡一樣死腦筋!”
“不許侮辱師傅!”
“侮辱又怎樣?老子已經不是萬古寺的人了!”
“此事方丈沒有資格做決定,應由寺中衆院主持定奪。”
“哼,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別來纏老子,滾開!”
“若方丈再如此,莫要怪貧僧不客氣。”
“死禿驢!”
……
打鬥聲瞬起,兩個光頭飛上半空,老的手持長串佛珠作爲武器,小的手持短串佛珠不停化解對方殺招。
最煩這種老纏着你,偏偏還殺不死的人。
永印心下煩躁,一把扯斷了整串佛珠,幾顆幾顆的當作暗器攻擊,一邊丟一邊飛着逃。
了厄一邊化解一邊飛着追。
二人漸飛漸遠。
看得巫紫是眼皮子狂跳,嘴角不停抽搐,這個小和尚,真的是……又蠢又傻。
殺個人有這麼難嗎?
永印說的一點沒錯,死腦筋。
“姑娘,還走不走?”尤二問。
巫紫心裡正在進行天人交戰,她看了看遠處半空中的玄衣紅芒,又看了看離去的白衣僧袍。
最終咬了咬牙,“先去幫小和尚,他沒有服用復生星星,方纔我看見他衣服上有血,應該受傷了。”
堯哥他的身上有她施的保命咒術,治療咒術,禁毒咒術,況且她相信他的實力。
小和尚在北境對她有恩,她不能不顧。
於是,四人朝着僧袍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一直追到了一處院落停下。
地勢較下面的黑土地高些。
院子的房間裡有亮光,忽閃忽閃,伴隨着拳腳打鬥聲。
永印大喝,“大長老,速速開啓傳送陣!”
輪子滾過地面的聲音。
“找機會點了他的穴,你到我這裡來,不然你也會被陣法帶走。”
高手過招,如何點穴?根本就沒有下手的機會!
“快過來!我要開啓陣法了!”
……
四人前後衝進屋裡,巫紫視線一轉,見那輪椅上的是一個看起來五十多歲的男人,他的手正要放在圓形的木頭樁上,最主要的是木頭上刻有符文。
巫紫臉色一變,快速在腰間一摸,‘寒月’猛地脫手,正中那人手腕。
那人捂着手腕痛呼,剛拔出匕首扔掉,又被一條赤紅鞭纏住脖子。
尤三手上用力一拽,那人三百六十度翻身摔下輪椅。
打鬥的兩人聞聲而望,了厄微怔。
永印一瞬間的愣神後,捋下一把佛珠,朝那四人丟了過去。
同時閃身一把抓起摔在地上的大長老,將他甩回輪椅,抓着他的手腕就要將手掌貼上符文木頭。
這種移人換地的陣法必須要設陣人本人的手掌啓動。
還不等那手掌貼上木頭,永印便感覺肩骨碎裂般的疼痛。
了厄手上用力,扣着他的肩骨將他猛的往後拽。
永印只好轉身反擊。
巫紫四人連連躲避佛珠,就算不是致命暗器,但是附上內力打在身上也是很疼的。
一陣手忙腳亂之後,巫紫定眼一瞧,不由大驚失色,條件反射使用定身術,但是毫無反應。
她這纔想起身體裡的子彈,當下指着那輪椅上的人,急聲命令,“殺了他!”
巫紫跪地俯衝朝着地上的‘寒月’而去,尤大同一時刻拋出手中彎刀。
電光火石之間,那人的手掌穩穩的按上木頭。
一切靜止。
尤三的鞭子對着永印的方向抽在半空。
尤二的長劍也朝着永印的方向刺過去。
尤大仍然保持着拋出血葉彎刀的姿勢。
永印察覺身後攻擊準備收回踢出的腳。
被永印踢中的了厄控制不住身形後退。
而巫紫剛握住匕首,還未來得及站起,便看到白衣僧袍的小和尚背對着她撲了過來,小和尚的屁股正對着她的臉,不足三公分。
巫紫雙眼睜大,表情驚嚇,嘴巴已然張成“wo”形,如果無塵在這裡,他就會替她說了——臥槽!
空間隱隱扭曲,強烈的空氣波動,一道刺眼的白光圈圈散開,畫面一晃,除卻輪椅所在的位置,屋裡的幾人憑空消失,連同半空中剛剛脫手的彎刀,碎裂的木椅和散落一地的佛珠。
——
就在此時。
那銀冰寒槍的紅芒槍尖不偏不倚的正中冥嬰臍下三寸,而後寸寸碎裂。
楚堯旋身落地,氣息微喘。
只見那冥嬰自半空緩緩降落,離地一丈停下,笑聲不再,稚嫩的嬰兒臉面無表情,原本張開亂舞的雙手雙腿無力垂下,露出下身丁點兒大小的男嬰特徵。
突然,冥嬰哭了,因爲它的臍下三寸位置的紅芒開始在身體裡擴散,只是片刻,之前白嫩嫩的冥嬰就已變成通體散發紅光的嬰兒了。
“噗”——的一聲!
大概是嬰兒放了一個屁,這個屁放的時間很長,屁無異味,但有氣體,顏色爲紅。
屁聲嘹亮不間斷,直到變成一具嬰兒皮囊,掉落在地。
楚堯淡淡一笑,視線開始搜尋紫衣女子的身影。
笑容漸淡至無。
周圍已經燃起了火把,所以眼前的景象看得很清楚。
在他的身後是站得整整齊齊的六十暗衛,地上則屍橫遍野,幾乎成堆。
沒有她,她不在。
“主子。”湮滅收了佩劍走過來,“有兄弟說看到尤家三姐妹是追着姑娘離開的方向去的。”
問川秀遠上前稟告,“剛纔遠處有白光乍現,恐與姑娘有關,十三和無塵無痕二位大人已經去尋了。”
“還有……清風子和永印不見了。”
楚堯蹙眉沉思,冬日寒風滲滲,他看向不遠處躺在地上面目全非的啞嬸,遂對着問川秀遠吩咐道,“你們二人先將啞嬸送往船上,好生照看。”
轉而吩咐暗衛,“散開仔細尋找,若尋得王妃發一個信號,若尋得清風子則發兩個信號,若尋而無果,便回到船上集合。”
六十暗衛迅速四散。
楚堯轉身,微微擡頭望向遠處,剛纔的那圈圈白光,他看到了。
玄色衣袍拂動,飛身而起。
湮滅足尖一點,快速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