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5 原來是你

血月的出現集中了羅天所有的注意力,以至於讓他幾乎忽略了那名女子,待得他再次定睛一看的時候,卻發現眼前的這名女子並非他所熟悉的蘇玲,而是一個陌生人。

隨着光球逐漸散去,而那些散亂在現場的光點也一一化入到空無的吞噬當中後,終於,那名女子的臉上有了一點活人的跡象,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也看向了羅天。

“是你。”

她的聲音很平靜,有一種泰山崩於前而不色變的從容,而她的聲音中也充斥着同樣的平靜,和羅天眼中的陌生相比起來完全不同。

羅天沒有說話,雖然心中好奇,但此時此刻留存在他心中的疑問卻並非是她的身份和來歷,甚至他都沒有去好奇過爲何血月會在她的手中,因爲他很清楚,自己並沒有徹底的脫離夢境的世界。

是的,此時的羅天還介於半夢半醒的狀態,雖然他已經從那個畫卷中的世界離開了,但離開的僅僅只是那場宴會而已,而這個地方更像是他當初以自身禁制接觸那畫卷之後所進入的荒蕪空間,回想那個時候,他同樣感受到了自己身邊有人羣流動的跡象,只是那時的他以僞入夢的狀態無法去仔細體會這種感受罷了。

而如今,當他清醒了過來,不再以一種摒棄記憶的方向而開始觀察和思考的時候,也更容易看清楚當初看不見的事物,或許在當初的人羣中也有這名少女,只是自己不曾看清楚罷了。

看着羅天不說話的樣子,那名少女此時倒也同樣不再說話,他們保持在一個距離上相對無言,但她手中的那柄血月之上卻泛着一絲流動的異彩,好似爲這個空無的世界以及兩個靜默的人點綴上了一點生氣一樣。

所以,在半晌之後,羅天終於是開口說道。

“抱歉,我應該並不認識你。”

夢裡見到的人並不一定都是自己熟悉的人,畢竟人所看到的一切都會留存在記憶當中,只是大小問題而已,有些記憶雖然看似並不重要,卻並不會立刻就消失,因而同樣也會出現在記憶當中,只是……或許會以另一種更容易讓人聯想起來的形式出現罷了。

血月。

是了,就是血月,羅天此時的心中漸漸的有了一點想法,不過這一點想法卻並不足以說明所有的問題,畢竟羅天對蘇玲的記憶足夠深刻,如果他再次見到血月,那麼這柄神器的主人就一定會是蘇玲,而不會在其他陌生人的手中,所以此時的羅天又不怎麼確定了。

“你在猜測我的身份嗎?”

少女聽得羅天的話,於是這樣問道,聽上去這樣的對話很正常,畢竟這就是陌生人之間打交道的方式,如果有人錯將你當成了某個人,會引起這樣的反問並沒有什麼奇怪的。

但是羅天卻還是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是的,仍舊是血月,那樣的顯眼,卻又那樣的突兀,好似不停的在提醒着羅天,這名女子和蘇玲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甚至於她就是蘇玲,只是改變了相貌而已,又或者根本就是自己的記憶碎片在這個夢境之中的某一種方式的呈現。

“不,我是在試圖將你和一個我認識的人聯繫起來,雖然這麼說有些唐突,但我可以確定,不是我的腦子出了問題,而是你跟她確實很像。”

羅天說完又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這個動作讓他自己笑了起來,也讓對面的少女露出了一絲淺笑,而後只聽見她說道。

“你果真如管大哥所說的那樣,是一個有趣的人。”

聽得“管大哥”這個稱呼,羅天神色一滯,但很快就啞然失笑,倒是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裡遇到了管良口中的“璇兒”。

“管大哥對你提起過我?”

這一次,換成是璇兒有些詫異了,畢竟她一直都能夠聽到管良的心聲,自然也非常清楚管良也一直視她爲最大的秘密,不願意與任何人分享。

“不,他倒是隱瞞的很好,還刻意隱去了你的名字,不過血月的事情他曾經對我提到過,兩相對照下,能夠聯繫到你並不困難。”

羅天的回答讓璇兒臉上的那一抹驚訝消失了,很快她就將手中的血月朝着羅天遞了過去,而這個動作讓羅天一怔,正要發問,卻見對方的神情中似乎多了一些別的東西。

當即羅天會意,這就將她遞過來的血月放在了手中,而就在這一瞬間,羅天的腦海中突然的多了點東西,準確的來說應該是多出一段記憶,而當羅天強行的將這股原本不屬於自己的記憶融合進自己的意識當中後,他的神態也變得從容了許多。

羅天將血月還給了璇兒,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問道。

“你出現在這裡,就是專門爲了這件事而來的?”

那段記憶仍舊還在羅天的腦海中盤旋,以至於過了很久還是有種驚濤駭浪般的感覺,羅天也算是經歷了很多事了,但和這段記憶對他造成的衝擊相比起來,卻仍嫌不足。

“是的,想要找到你,可真不容易。”

璇兒笑了笑,這樣說道,雖然她這樣說同樣也讓羅天有些好奇,畢竟如果她真的和管良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那管良回到中天界之後,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找到自己,無論是通過命天教的情報機構,還是進入夢境獨立空間給陸恆和唐龍留下信息,都是不錯的法子。

不過看上去,眼前的小丫頭似乎並不願意透過管良來見到自己,而當羅天想一想也就釋然了。

“既然如此,那我下次再見到管良的話,還是不要對他提起這件事比較好。”

羅天這樣說,璇兒也笑了,她眨巴着眼睛,繼而又補充道。

“你真是一個有趣的人,難怪管大哥對你如此推崇備至。”

看得出,璇兒自記憶的世界離開後,學會了不少人間的詞彙,更是因爲在那個夢裡被姜小云重塑了身體的緣故,也讓她完全的融入到了人羣當中。

但這一次反倒是羅天有些詫異了,他問道。

“哦,管良當真這麼說?”

對管良,羅天一直都是放任不管,再說他也管不了,說不定一個不小心還不是遭來管良的反感與排斥,就是師童的雷霆震怒,所以羅天和管良其實一直都是各做各的,而且羅天自然也看得出,管良對他的意見很大……不,不應該這樣說,應該說他對自己以及萬季安這種人的厭惡從來就沒有消減過。

可羅天卻不曾想到,管良會在璇兒的跟前如此評價自己,倒是讓羅天有些意外了。

“嗯,應該差不多吧。”

璇兒的回答讓羅天一怔,繼而就笑了起來,看起來是璇兒並沒有看懂管良和羅天的這種相處模式,不過也難怪,想必管良也不會在自己心儀的女子跟前過多的提到另外一個男人。

不過這一次,羅天顯然是想錯了,應該說璇兒那隨時可以讀取管良的心思讓她能夠比任何人都明白管良對羅天的心魔到底有多麼深重。

“我該離開了。”

璇兒突然說道,羅天聞言也點了點頭,不管這小丫頭爲何要以這樣的一種方式來找他,但此間的事情以了,也的確該告辭了,畢竟羅天雖然知道管良、璇兒等人在歲月城時間長廊的遭遇,但詳情他卻並沒有過問,那是屬於管良的機緣造化,而非是他羅天。

璇兒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而原本羅天也是打算要就此離開的,但由於這段新加入進來的記憶,卻不得不讓他要多花費一些時間了。

話說回頭,此時仍舊還身處夢境獨立空間當中的管良等人也遭遇到了一些麻煩,或者應該說他們的麻煩始終沒有消停過,而且在和另一個羅天曠日持久的對峙當中還一直處於下風。

其實管良一直都沒有考慮過一個問題,那就是如果有一天羅天成爲了他的敵人,哪怕是一種虛設的立場問題,就比如說羅天有一天要和自己競爭命天教的最高指導者繼承權的時候,他應該如何應對。

而如今,當他真的以另一種形式和羅天敵對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失敗真不是一件可恥的事情。

夢境之中,就好似一個虛設的環境,而在數次的交手當中,管良、陸恆和唐龍三人幾乎沒有贏過一局,而唯一的一次勝利,最終還是中了羅天的圈套。

這一天,管良三人再次回到酒肆,商議下一次出擊的計劃。

“這麼下去不是辦法。”

陸恆很清楚,想要在夢境獨立空間當中和羅天對抗,就等同於是在中天界和創世神對抗,其難度沒有太大的差別,而在前不久,他們還收到了堯天傳來的消息,另一個羅天已經完全吸收了羅天放置在這裡的所有記憶碎片,也就是說他如今不僅僅是實力,就算是能力都已經達到了這個夢境所能及的上限。

管良和唐龍沒有搭理陸恆,畢竟這樣的失敗次數一旦多了的確是非常磨練心志的事情,雖然說在決定了和另一個羅天宣戰並且以營救杜曦瑤爲目的之後,他們就已經做好了迎接失敗的準備,但完全沒有招架之力的戰鬥卻仍舊在一次次的摧殘着他們的信心。

或許如今他們唯一的優勢就在於,另一個羅天並不會在這裡徹底的殺死他們三人之中的任何一人,畢竟陸恆和唐龍一旦死了,那麼羅天毀掉這個夢境獨立空間也就不會再有任何心理壓力了。

所以說,到頭來,他們最大的依仗仍舊還是羅天賦予他們的,而恰恰他們又在和另一個羅天作戰,這種雙重心理壓力之下,帶給他們的感受同樣恰恰是一種彷彿生死都操縱在羅天手中一般。

“上次堯天傳回的消息,曦瑤的狀況很不好,如果繼續維持在封印狀態,只怕堯天也支撐不了太久,另一個羅天雖然不會對我們動手,但難保他不會對堯天和杜曦瑤下手。”

管良的話是他們前次收到堯天發來消息後所得出的結論,而此時再提出來也只是讓他們背上的負擔更重罷了。

“你的意思呢?”

此時此刻,三人的目光迴轉,看向了座位上的第四個人,是的,鬼話,當初向管良三人提議將鬼界連接到夢境獨立空間當中,但遺憾的是,想法雖好,也有一定的可實施性,但這樣的小伎倆根本就瞞不過另一個羅天,早在鬼話想要借用感覺來爲鬼界通道在夢境當中塑形的前一刻,計劃就被另一個羅天完全破壞了。

所以這些天來,鬼話的處境並不好,畢竟他的死活根本不會給另一個羅天帶來任何的心理壓力,加上如今的他所處的這個夢境也讓他根本就發揮不了任何鬼界的力量,畢竟在羅天創造這個夢境的時候,他對鬼界可謂是同樣的一無所知。

“我覺得還是應該再嘗試一次。”

鬼話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看向了不遠處正在和帝幻玩耍的天座化身,是的,這應該說是羅天留給管良最強大的助力了,但遺憾的是,在管良這個根本就不懂得該如何去運用夢境和空間理論的人的眼中,天座化身對他而言毫無意義。

畢竟天座化身因爲煉妖皇的緣故,他的思想和孩童無異,如果不是羅天有條理性的給他發佈一系列帶有邏輯性的命令,恐怕天座化身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做,而這樣複雜且麻煩的事情讓管良來做,確實也太難爲他了。

不過,這倒是不怪羅天沒有想到這一籌,畢竟羅天當初讓管良入夢的時候可是把堯天也算在內的,但如今的管良別說把堯天給“搞丟了”,就連杜曦瑤都陷入到極度危險的境地。

“要我說,既然他不敢殺我們,我們何必要有任何心理負擔呢?”

此時唐龍說出了一句話,而這句話從他的口中說出,饒是管良和陸恆也不禁臉上一紅,畢竟這已經純屬無賴之舉了,如果不是情非得已,以他們的身份絕對做不出這種程度。

但是唐龍的話確實是一個可行的方案,敵人既然投鼠忌器,爲何他們不更拼命的搏上一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