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6 新的師父

當消息傳回的同時,還帶回了一封來自杜曦瑤的哥哥杜彥山的回信,當杜曦瑤神情頗爲忸怩的將信交到羅天手中的時候,這副表情倒是讓羅天有些詫異,不知道信中到底寫了些什麼。

不過當羅天閱讀完信的內容後,頓時啞然失笑,連同看向杜曦瑤的眼神中也帶有一抹莫名的味道,半晌之後方纔說道。

“真沒想到,你居然還留了這一手,要是管良知道了,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羅天的話讓杜曦瑤臉上的忸怩變得越發嚴重了些,好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話來。

“不這樣說,爹爹和哥哥又怎會讓我出來這麼久?”

“所以,你才把一切都推到管良的身上,真是看不出來,管良這位大少爺竟然還是全中天界所有待嫁女子的夢中情人。”

羅天的話讓杜曦瑤有些失神,這話倒是不假,即便曾經的杜曦瑤也對管良有過幾分欣羨之心,但那是兒時對外面世界的夢想而已,倒也不全是因爲想要攀龍附鳳。

羅天眼見杜曦瑤囧極,當下也就適時收手,不再打趣她這個話題了。

“幻海夜市,真是一個久違的名字。”

隨着羅天話鋒一轉,杜曦瑤的臉色也同樣迴歸,當即也說道。

“根據哥哥傳回的消息,眼下距離我們最近的一處幻海夜市將會在棲霞道開放,但開放時間只能縮略在三個月以內,既然如此,我們要不要先趕到棲霞道,等到幻海夜市的開啓呢?”

杜曦瑤的話讓羅天沉吟許久,三個月的時間不長不短,但倘若將三個月都消耗在棲霞道,那恐怕也會錯過很多的事情,甚至是遭遇很多不可預知的變數,但是幻海夜市一貫很神秘,即便開啓之日到來也頗爲神秘,並不會被外人得知,一旦錯過,想要再入,恐怕又是黃粱一夢了,因此羅天此時說道。

“棲霞道可去,不過卻不用一直待在那裡,走吧,我們邊走邊說。”

羅天決定了行程,杜曦瑤當然不會反對,兩人上路,一路朝着棲霞道所在的西北方向而去,這條路羅天曾於他失蹤的三年時間裡走過,但想起來,卻也恍如隔世了。

這一路上,風平浪靜,並沒有人出來阻撓他們,也不知道是和夏子丹的約定起了作用,還是他最近的幾番大戰震懾住了一羣人,不過這對於羅天而言卻是好事,更重要的是,羅天也需要有一個相對平和的時間來爲杜曦瑤的這段“天命”賦予一層帶有濃重筆墨的意義。

從這段時間經歷的事情來看,杜曦瑤雖然實力很強,但她的江湖經驗卻遠遠不足,不說人心險惡,恐怕就算是一些明擺着的陷阱,她都會一頭鑽進去,而他羅天的敵人無論個人實力還是背後的勢力都是龐大無比,而這種程度的歷練別說讓杜曦瑤成長了,恐怕一段時間後還會讓她懷疑人生。

所以,作爲她的師父,羅天也有必要爲她進行一些教導了。

不過很顯然,羅天並不是一個做師父的最佳人選,加上羅天也算是滿腦子的壞水,所以他知道自己只能不能在杜曦瑤的跟前說太多的人生道理,因此羅天想了想,決定還是在這之前,爲她選擇一個新的人生導師好了。

中天界中能夠被稱之爲人生導師的對象很多,不說師童、顧往昔,就算是萬季安、陸恆也都是不錯的人選,但是這些人和羅天基本上是同一“屬性”的,不是滿腹陰謀就是滿腦子壞水,畢竟生在這個世間,沒有點彎彎繞繞,怕是寸步難行,而能夠活出人樣的,怕是各自背後的黑歷史也都不少。

所以,想來想去,羅天最終想到了一個人,那就是神性。

也不知道這麼長時間過去,神性去了哪裡,當初姜小云將他體內的三魂一魄分離出來,如果羅天是個完整的人,三魂一魄離體羅天早就因爲魂魄散離而不復爲人了,但由於蟠龍結構的特殊性,讓羅天這個並不是負責蟠龍意識的“器官”並不會因此受到太多的影響,這也是羅天可以透支蟠龍生命力的前提。

不過在神性、鬼話、妖靈、魔能四位宿主分離出來之後,羅天卻僅僅只交代給了除神性外的其他三位宿主一些任務,畢竟對於羅天而言,從他認識神性以來,就一直受到神性的照顧,許多危急關頭也都是神性的提醒幫他轉危爲安。

而在這四位宿主當中,也唯有神性至少從表面上來看並不是那麼單純的因爲覬覦蟠龍命格所以纔想要附身在蟠龍的身上,不管神性心中藏有何種秘密,只要他不表露出來,不因此而有求於羅天,那羅天也無可奈何。

想要找尋神性,仍然必須從蟠龍着手,以如今羅天對蟠龍的瞭解,其實並不困難,而難就難在以羅天今日的立場,即使找到了神性恐怕也很難要求他做事,不過這一切可以等到見到了神性後再來商討。

想到這裡,羅天主意已定,當即說道。

“爲師打算幫你找一個新的師父。”

羅天的話一出口,原本還在正常攀談的杜曦瑤當即就變了臉色,滿臉詫異的模樣,隨即說道。

“師父,你不願意再教導徒兒了嗎?”

羅天搖了搖頭,當即將自己心中的一些想法告訴了她,隨後又補充了一句。

“我的道和你的道全然不同,倘若由我來教導你,只怕下一次收到的就不是你大哥的回信了,而是你大哥帶着人來砍我了。”

羅天的調笑卻並沒有緩解杜曦瑤臉上不安的神情,縱使羅天把自己的擔憂和想法告訴了她,但杜曦瑤卻仍舊一臉不情願的樣子,這讓羅天頓時感到有些詫異。

“能告訴爲師你爲何不願意嗎?”

這一次,杜曦瑤沒有再猶豫,而是肯定的直接說道。

“師父,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想要問你,你說你希望我能繼承你的天命,讓我好奇的是,難道說一個人的天命也能夠轉嫁他人嗎?”

杜曦瑤的提問讓羅天心中一凜,果然,這是她內心不安的其中一個因子,雖然說關於這個問題的答案羅天曾經有設想過,甚至也想過以暫時欺瞞的方式穩住她,不讓她對此抱有疑心,不過眼下看來,自己倒是小覷了她對道的領悟和釋義了。

羅天這一回認真的思考了一下,方纔說道。

“個人的天命當然不能轉嫁他人,不過,既定的命數卻是可以認爲扭轉的。”

在過去的設想當中,羅天本想將這樣的一番解釋轉爲蟠龍的特殊性上,畢竟蟠龍結構的複雜性的確可以用來解釋很多問題,也能夠在意義不明的情況下矇混很多的概念,不過這一次羅天並不打算再欺瞞於她了,而是選擇了據實相告。

羅天的話讓杜曦瑤想起了之前羅天和煉妖皇的那一戰,那一句留存在兩人口中的“意識脫離規則的束縛”,這句話曾也一度讓杜曦瑤感到彷徨,甚至於這是每一名踏上天道的釋道者都會感到難以理解並且匪夷所思的結論。

正如同過去羅天所想的那樣,人做事是通過從經歷中提取記憶,並且轉化爲思考,最終賦予行動的過程,這一切都是在人的意識當中完成的,有一個先後遞進的順序,這是天道創造人這種生物時就決定的,任何人都難以違背,更何論人爲扭轉了,倘若真能扭轉,那就相當於是逆天而行了。

而這就是作爲一個人的天命,或者說是由思想賦予行爲是所有生物的天命,而這個所有生物不僅僅包括人,所有一切活着的生物都會經歷這樣的一種思考和行爲過程,即使是那些由本能驅動獸性的生物,其實它們的本能也只是簡化了思考的過程,但動物的本能和人的本能其實是一回事。

就好比是戰鬥不能,能夠擁有這種本能的前提是經驗的累積,而經驗從記憶當中提取,這其實同樣也是一個記憶轉化思考的過程,只不過這個思考過程是發生在一瞬間的,就如同豺狼只會去攻擊弱小的動物,卻並不會去攻擊大型猛獸,如果真是本能,是原始獸性,如何會分辨弱小強大,豺狼“欺軟怕硬”,就是思考和記憶的結果。

所以,結論就是意識並不能突破規則的約束,任何情況下都不可能,一旦突破了,那就是逆天而行了。

眼見杜曦瑤眼中出現了一絲明悟,羅天當即繼續說道。

“依靠個人實力與智慧,可以改變人的困境,卻並不能改變一個人既定的命數,人終究會死,生與死也是人的天命,而且是完全無法擺脫的天命,但人雖然無法改變自己的生死,卻可以決定自己的生死,你明白嗎?”

羅天的話說的拗口,杜曦瑤想了想,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反問道。

“你是說……自殺嗎?”

杜曦瑤的話讓羅天也笑了起來,不過兩人的笑容很快就終止了,他們的腦海中雖然浮現出的的確是自殺,自殺是人的選擇,不過自殺卻並不是唯一決定個人生死的方式,而這一刻兩人的腦海中所浮現出的對象不約而同指向了同一個對象。

殺人者陸恆。

這個似乎已經很遙遠的名字,同樣也很久沒有在中天界裡被人提起過了,畢竟在他人的眼中,陸恆已經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了,但是陸恆卻並沒有真的死了,前不久杜曦瑤還見過他,他和活着時沒什麼區別,縱使杜曦瑤過去也從未見過陸恆,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羅天所創造的夢境獨立空間,淡化了活人和死人之間的界限。

這種締造生命延續的方式雖然是旁門左道,甚至根本不爲世人所認同,夢裡的人和現實中的人肯定是有區別的,畢竟夢裡的人不可能再在活人的世界中出現,但是對於釋道者而言,這條天道卻並不是以生與死來作爲分界線的。

“我明白了。”

杜曦瑤此時點了點頭,她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虔誠的神態,而在這種神態當中,還隱約有着一絲明悟,這讓羅天心中也頗爲好奇,不知道她究竟明悟了什麼,畢竟他們兩人的道的確完全不同。

“走吧,我們該趕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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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意識脫離規則的束縛,這個話題實在太過晦澀,即使羅天已經頗有心得,但真要提出來討論也仍舊很困難,不過幸運的是,杜曦瑤對此似乎並不排斥,還很樂意和羅天討論這方面的問題,並且對於羅天想要給她找一位新師父的想法也並不排斥,既然如此,那羅天也就順水推舟了。

當羅天以蟠龍的生命力爲引,並且以道心溝通天道的形式將這道生命力附着在了意識當中,利用道心共振的原理,開始試圖搜尋神性所在的方位,這種方式雖然簡單,但實現的過程卻是大海撈針,而且就算神性真的感應到了這種同源同理的生命力跡象,若是他不做出迴應,羅天也只能徒嘆奈何。

在一段時間過後,羅天的心中一動,因爲他感覺得到,神性給予了他回覆,這讓羅天鬆了口氣,還好,總算是有所收穫,那眼下就是靜等神性的出現了。

數天之後,羅天和杜曦瑤已經成功踏入了西北官道,在這條道上雖然行人匯聚,但目的地卻是各不相同,而且在幾次不經意的詢問當中,也根本無法察覺到他們此行的意圖,看樣子幻海夜市將會在棲霞道開啓的消息並沒有外傳。

再次經過數個城鎮,羅天和杜曦瑤此時也進駐了棲霞城,而棲霞道就是距離城池不遠的某個地方。

入城之後,羅天帶着杜曦瑤照例去打尖住店,不過當他剛剛進入客棧的時候,立刻就看到了一個意外的熟悉面孔,而對方似乎也察覺到有人在注視着他,當即回頭,當四目相對的時候,都可以感覺的出,對方眼神中的一抹詫異。

“怎麼又是他?”

杜曦瑤小聲的嘀咕了一句,顯然是對於這名熟悉之人有着相當程度的厭惡,不過羅天倒是收拾了表情,帶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走了過去,說道。

“夏兄,真是好久不見,沒想到我們又再度聚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