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 僞裝

“你……你竟然可以淨化昊天神光中的神力?”

一招過後,對面三名神族之人被蕭何詭異的規則力瞬間震退,而在退開之後,其中一人一一種難以置信的口吻說道,同樣也在此時此刻,他所表現出的正是人類的那種感情。

“你……根本不是神族之人,你是誰?”

然而,還沒有等到蕭何說點什麼的時候,一旁的堯天就搶先開口質問道,語氣也變得相當凌厲,之前她的確是被對方口中的“大祭司”這個稱呼給嚇到了,但此時的回神卻也還算爲時未晚。

聽到堯天的質問,蕭何和魏碑然同時心中一凜,之前堯天曾說有人闖入到了他們的夢境當中,沒想到竟然一語成讖,如此看來,恐怕從他們進入夢境開始對方已經在暗中跟蹤了,而能夠瞞得過堯天的耳目,說明對方當中必然也有一個對夢境結構非常瞭解之人。

但此時此刻顯然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在堯天有了結論之後,蕭何和魏碑然對視一眼,兩人一個朝着曲念怡靠近了一步,設法去保護她,而另一個則是盯緊了對方,務必要在對方跑路之前設法攔下其中一個,逼問出一個究竟來。

“哼,沒想到我等如此僞裝,竟然還是瞞不過你。”

聽得自己三人的身份被堯天識破,對方此時也無意再隱瞞了,不過相比起堯天,之前蕭何所展現出來的實力才更加的讓他們感到意外,而且就他們得到的情報當中,並沒有蕭何此人的相關線索。

堯天聽着對方的話,心中卻是在飛速盤算着,就和蕭何的想法一樣,這羣人能夠追蹤到夢中並且避開自己的耳目,這意味着敵人當中必然有一名通曉夢境原理之人,而且必然是神族之人無疑。

那麼這個人會是誰呢?

堯天此時心中一動,腦海中突然的靈光迸發,讓她抓住了一個關鍵訊息,隨即她的臉上就流露出了笑容,隨即說道。

“差點就被你們給騙了,不過你們的舉動倒是讓我明白了背後指使你們之人的真正意圖。”

隨着堯天話音落下,對面三人的臉色同時變幻,而與此同時,蕭何的心中也同樣閃過了一個念頭,堯天選擇當着對方的面把這番探討的結論說出來,這就意味着堯天並沒有打算讓他們活着離開了。

蕭何和魏碑然都是老江湖,這點人生閱歷還是有的,因此很快兩人所身處的位子也開始發生了變化,從打算攔下其中一人到絕對一網打盡了。

隨着站位發生變化,對面三人此時顯然也都意識到了對方打算將他們一個不留,而且有堯天這位造夢之神的存在,想要在這個夢中讓他們灰飛煙滅並不困難,即便做不到,但施展一些攪亂他們記憶甚至意識的手段製造出腦死亡,也並不困難。

一經察覺到處境的艱難後,對面三人的心中頓時就開始氾濫了起來,片刻之後,其中一人突然開口說道。

“別殺我,你們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們!”

他的話讓堯天和蕭何臉上的笑容變得更濃厚了一些,避凶趨吉乃是人之常情,即便再如何視死如歸的刺客也絕不是爲了一心求死而爲的。

“只要你的答案能讓我滿意,我會讓你忘記夢中所發生的一切,留你一條活路。”

堯天此時的話無疑就正好切中了對方三人的心理所能夠承受的底線,而且在夢中敗給一位造夢之神並不是什麼可恥的事情,回去或許也能夠交差,在一段內心的煎熬過後,對面三人也同樣達成了共識。

“你們想知道什麼?”

當對方妥協之後,此時的堯天看向了不遠處的蕭何,之前蕭何的舉動讓她很滿意,單就他那一份審時度勢的江湖閱歷,就意味着他是一個絕對要比管良還要稱職的合作伙伴。

看到堯天投遞過來的眼神,蕭何的心中會意,知道這是打算讓他來提問,利用言語機鋒來撬開對方的嘴巴,但是由於蕭何對於很多事情都並不瞭解,所以他並不能詢問到最關鍵的問題,但是這種旁敲側擊,卻是一種審問的技巧,對於真正知曉背後真相的堯天而言,通過這種無意識的問答,更能夠分辨對方言辭當中的真僞。

蕭何的問題大多都圍繞着對方如何造夢,如何入夢,並且如何跟隨他們的行蹤而展開,但隻字不提對方背後的指使之人是誰,也沒有去問過對方是否還有同黨。

在一問一答的過程中,堯天一直在一旁留心傾聽,從頭到尾,可以大致判斷的出,對方並沒有說謊,畢竟無論是造夢還是入夢,她堯天才是真正的造夢之神,對方想要在她的跟前打馬虎眼,那是自尋死路。

當蕭何的問題差不多結束的時候,他先是看向了一旁的魏碑然,在確定了魏碑然沒有自己的問題想問之後,這纔看向了對面的堯天,而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沒有開口的曲念怡突然間開口說道。

“我有一個問題。”

曲念怡的聲音響起,並沒有讓對面那三人有任何的疑問,畢竟在之前的問答過程中,他們已經幾乎做到了所能夠做到的謹小慎微,或許一開始他們還是在隨口作答,但當問答進行到中途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有些招架不住的感覺了,畢竟他們也不可能把所有的秘密全部都吐露出來,那纔是真正的找死。

但是在這種快節奏的審問過程中,能夠留給他們思考對策的時間並不會太多,即便他們三人當中有頭腦靈活,思維敏捷同樣口才也十分機變之人,也很難應付這樣的場面,畢竟一旦對話節奏發生了變化,無論快了還是慢了,都是一種破綻,而一旦讓對方發現了這種破綻,等同於是宣佈了自己的死刑。

因此,此時當他們聽到曲念怡要問問題的時候,並不會覺得對面這個看上去像是毫無心機的小女子不像是有什麼大不了的問題要問,而必然會仔細聆聽對方的問題,試圖以最好的方式給出答案。

“你們並不認識我。”

然而,曲念怡並沒有問問題,而是說出了一句很肯定的話語來,但她的這句話卻讓一旁的堯天和蕭何心中都是一震,同時看向對面的眼神中也泛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出來。

與堯天和蕭何不同的是,對面三人在聽到曲念怡的肯定句後,臉上都表現出了十分疑惑的表情,就像是在反問對方,我需要認識您這位大小姐麼?

但他們的這種本能的反應卻是讓堯天更加的證實了自己心中的猜測,當蕭何臉上的微笑面朝自己的同時,堯天也迴應了一個相同的笑容,但笑容一閃即逝,隨即臉上重新升起一抹厲色,看向了對面的三人。

“果然,你們也不是人類,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你們是鬼界之人。”

隨着堯天話音落下,一旁的魏碑然突然間臉上顯現出了一縷痛苦之色,就像是有什麼夢魘纏住了他一樣,他的神態變化很快就被堯天和蕭何捕捉在了眼中,兩人此時同時心中一凜,也就知曉了或許當年的清微閣之事和鬼界也脫不了干係。

當“鬼界之人”這個稱呼說出的同時,對面三個“人”的臉色倒是並沒有任何的變化,或者應該說,他們其實早就有料到自己的身份會被揭露出來。

“既然你已經猜到了,我等三人也不再隱瞞,不錯,我們正是鬼界之人。”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之後,堯天此時的心中也慢慢的舒了口氣,一開始的時候,當堯天從對方的神態表情以及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僞造”的昊天神光氣息當中,她第一個聯想到的對象就是煉妖皇,畢竟這種想法簡直太容易聯想到了,更是有一種請君入甕的感覺。

不過很快,堯天就否定了這樣的想法,而原因很簡單,那就是如今的煉妖皇根本抽不出手來對付她們這一行人,因爲如今在對付煉妖皇的人是羅天。

可能換做任何一個人,包括管良在內,也不會覺得羅天有能力對付煉妖皇,畢竟他纔在永眠之間被煉妖皇設計了一番,差點就因爲入魔而掛掉,但這樣的一種存疑卻並不會存在於今天的堯天和萬季安的心中,或者應該說,一旦羅天決定對上某個對手,那這個對手必然要拿出百分百的心力去抗衡,如果他敢抽出一分的力量來做其他事,那絕對是找死。

憑藉着這樣的一種肯定的心理,堯天在確認了對方並非煉妖皇所派來的神族或者妖族之人後,聯想到的第一個可能就是鬼族了,而且這樣的想法更是在她之前確認了寒山寺覆滅之謎後,更加深信不疑了。

所有的事情都是有聯繫的,只是自己過去無法看透而已,即便羅天看透了,但沒有得到一定的成果之前,羅天也不會爲他們解惑,而此時此刻的堯天,卻是在洞察了一切之後,有一種撥開雲霧見青天的感覺。

“既然如此,我也不爲難你們,只要你們能告訴我最後一個疑問。”

堯天此時其實已經得到了她所想要的所有問題的答案,至於最後的這個疑問,其實說與不說並不重要,但堯天卻還是想問,而之所以想問的原因其實和曲念怡有關。

“你說。”

既然己方的計劃已經被對手洞察到了這種程度,且他們三人也都已經“供述”了這麼多,再隱瞞下去也沒啥意義,索性一併交代了,因此對面三人此時的語氣就變得痛快了許多。

“在你們的計劃當中,可曾有提到過一個名叫‘羅天’的人?”

堯天的問題問出口後,首先迎來了曲念怡的目光,但這個目光早在堯天的意料當中,所以她只是保持着笑吟吟的面容,隻字未提,等着對方的回答。

然而,讓人意外的是,原本決定痛快的交代一切的對面三人,此時竟然變得猶豫了起來,而觀察他們的神情,分明是知道“羅天”這個名字,卻怎麼也不願意說出來一樣。

正當蕭何等人心中納悶的時候,卻聽到一旁的堯天說道。

“你們可以走了!”

堯天話音剛落,隨即着手施展記憶抹除之術,在施展完畢後,眼前的這三個人便消失了,想必回到現實當中的他們也將記憶全無,即便他們真是掌握人死後魂魄力量——記憶的鬼,也必然忘記了夢中所發生過的一切。

此時的蕭何看向堯天問道。

“他們爲何不肯說出真相?”

“因爲他們想不起來這個名字呀。”

堯天的回答讓蕭何一怔,正想要多問幾句的時候,卻看到堯天已經朝着遠方走去了,這讓他也無奈的一笑,心知堯天不願意解答,而不願意解答的原因很有可能和曲念怡有關。

自從這兩位女性見面開始就一直在各種針鋒相對,當蕭何一經發現之後就始終從旁觀察,也饒是管良一直沒有看出來。

蕭何其實並沒有猜錯,堯天不回答的原因恰恰是因爲她不願意在曲念怡的跟前多說起過去羅天曾經做過的那些事,或者說,她不願意把羅天和自己一同遊歷的故事對曲念怡說出來。

還記得當初在那個夢裡,管良從始至終都無法想起羅天的名字,而管良那種說不出口的痛苦和今天的事情一模一樣,原因便是在幕後操縱這一切的人在他們的記憶當中設下了一道記憶的封印。

人在夢中所經歷的一切,不僅僅是被動體驗夢的內容,同樣的人在體驗的過程當中,也會有一種心無旁騖、忘記除此之外的一切的感覺,而這樣的一種感覺便是來源於記憶的封印,而這種封印甚至有可能是被自己所設下的,就如同想要逃避現實的想法一樣,人在某些時候也想要刻意的忽略掉自己的某種感受,而其存在於夢中的意義便是讓人在做夢的時候不會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當初管良在夢中想不起羅天的名字,便是羅天給管良的記憶中施加了一道封印,或者說,讓“逃避現實”到夢裡的管良,忘記了當初到造化之門曲家送禮的陸恆究竟是何人所派,只要他忘記了這個關鍵人物,那麼因爲管良的思考而讓羅天暴露的可能性也就降到了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