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2 迷案伊始

擂臺上管良和夏瑜兩人的表現讓臺下衆人都是歎爲觀止,即便是鳴沙派的三位尊者也都因爲兩人所展露的絕學而流露出異樣的目光。

管良一開始以尋路規則應對夏瑜的攻勢,但倘若他只是一直在閃避的話,那這一場打的也就太難看了,所以到了戰鬥中期,管良也開始用出一些師童交給他的更爲玄妙的規則。

但是,以規則對規則,唯一的勝算便是在戰鬥中找尋出對手規則的破綻,繼而剝離和破解掉規則之中的組成部分,這纔是克敵制勝的最佳方法。

不過,管良和夏瑜雖然兩人打的很華麗,但似乎彼此都沒有這樣的心思,或許是因爲他們兩人有所保留,不願意拿出真功夫的緣故,所以在兩人過招拆招的數百回合之後,由管良以尋路規則躲掉對方的一次攻擊後,停了下來。

臺下的鳴沙派衆人還沉浸在之前兩人華麗而又玄妙的戰鬥當中,紛紛表現出如癡如醉的表情,鳴沙派雖然在中原地帶算是一個大派,但實際上和中天界的衆多釋道派門沒有太大的區別,特別是在“新手”這個階段,所需要掌握和融會貫通的仍舊是修心練氣之法。

所以,平日裡鳴沙派的衆人很難看到這樣的規則戰鬥,即便他們也學有規則,但卻往往都是單一規則,能夠將單一規則進一步融合並且加以創新,最終創造出像萬季安所擁有的風語者規則的在鳴沙派這樣的釋道門派中至少實力都算作二代弟子中的佼佼者了。

但在同樣觀戰的三位尊者的心中卻很清楚,兩人雖然看似沒有想要分出勝負的意思,但實際上這樣一個勝負的過程已經出現在了兩人的心中。

是的,夏瑜破不了管良的尋路規則。

“夏師兄承讓了。”

管良微微欠身,以半分謙讓的姿態說道,夏瑜保持着臉上的笑容,也略微回了一禮,隨後說道。

“哪裡,三年不見,管師弟纔是真正的令人刮目相看。”

兩人相互謙讓之後,離開了擂臺,相繼回到了觀衆席上,而此時淨天尊者先後看向兩人,以眼神詢問兩人是不是可以繼續繼任掌教的競選武決了。

不過,這個時候的管良和夏瑜卻都已經無心此事了,因爲在之前的戰鬥中,兩人就已經心照不宣的對彼此來意有了更深入的認識,而這一點心思卻是連同在場的三位尊者也都沒能識破。

管良此時起身,面朝淨天尊者說道。

“在下突然想起另有他事,可否改日再行造訪?”

管良的話讓淨天尊者神情一愣,正要說些挽留的話,此時一旁的夏瑜也起身笑道。

“正好,我也剛好想起有些私事未了,那就先行一步了。”

夏瑜說完後轉身就朝着外面走去,管良看向他的背影,心中倒是清醒白醒,這時,淨天尊者也回過神來了,說道。

“既然管師侄有事要辦,我也不便強留,改日若是管師侄空閒了,自可撥冗前來,我鳴沙派自當蓬蓽生輝。”

寒暄過後,管良也隨着夏瑜之後離開了鳴沙派,剛來到山門外,便看到依靠在山門旁的夏瑜在等着自己了。

此時,兩人旁邊沒有了外人,夏瑜臉上的笑容也全然消失,他沒有去看向走過來的管良,而是緩緩說道。

“如果你是來調查百年前那樁案子的,我想你可以離開了。”

一句充滿了威脅和警告意味的話,就這樣明明白白的從夏瑜的口中說出,連一點拐彎抹角和投石問路的心思都沒有,但在管良聽來,卻只是雲淡風輕的一笑後說道。

“你怎知我是爲了這樁陳年舊案而來的?”

此時夏瑜轉頭看向他,眼神雖然平靜,並沒有之前話語中表露出的味道,但這樣的對視卻也讓管良心中提高了幾分警惕。

管良雖然並不懼怕夏瑜,也不擔心天鳴城方面會對自己做出什麼不利的行爲,即便是當初落到巴海手中,巴海也沒敢當真拿他怎樣,畢竟他有一個叫師童的師父,師童一次在夢裡,一次在妖界,兩次爲了他的安全而犯險,單憑這一點就足以讓管良放心大膽的行走江湖。

“明人何必說暗話,管良,你的來意我一清二楚,包括你和那個叫羅天的小子之間的關係對我也不是秘密,你這次爲了他的事前來中原,不就是想要調查當年天之浩劫一事嗎?”

眼見他把話都說的這麼明白了,管良也就省下了一番不必要的脣舌,說道。

“既然如此,那你是打算包庇真兇了?”

聽到管良提到“真兇”二字,夏瑜眉頭一挑,下一刻便哈哈大笑了起來,笑聲肆無忌憚,不說此地還不是他家的天鳴城,即便是,以世人對天鳴城認可的由來,他也不該如此橫行無忌纔對。

“即便我就是真兇,你又能如何呢?”

夏瑜的反問讓管良心中一沉,他雖知夏瑜絕非兇手,畢竟年齡對不上,哪怕他的父親也並非兇手,如果夏氏父子真是兇手,他們絕對坐不上中天界七大主城的城主地位,而那些暗中的敵人早已想方設法的以此爲據將他們斬落下馬了。

所以,夏瑜此時的這番話在管良聽來,只能透露出一個信息,那就是夏家父子寧願擔下這樣的罪責,也不願意說出真相,乃是在於被他們包庇的對象擁有的甚至凌駕於夏家父子乃至於天鳴城的重要地位。

這個人,或者這羣人,又會是誰呢?

“你要查可以,反正我也攔不住你,不過別怪我沒事先提醒,有些簍子要是被你捅出來了,別說你了,就算是師童親自前來,也未必能夠息事寧人。”

夏瑜丟下這最後一句話後轉頭就離開了。

看着他的背影,以及聽着他最後的這一席話,管良皺着眉頭,久久不能言語,他倒不是真的擔心這背後有什麼天大的陰謀,或者當真想要爲羅天找尋出當年事件中的真兇是誰,而恰恰是夏瑜的這一番警告讓他感到有些棘手。

畢竟,師童和命天教的敵人已經夠多了。

管良並未在原地待多久,他既然來到這南堯城,自然就是一番深思熟慮過後的具體行動,並不會如此輕易的被什麼人的言行給唬住,此時他轉頭看了一眼鳴沙派的山門,心知此時如若回頭再去找淨天尊者,太過惹人顯眼了,所以他並未再度拜山,而是也離開了鳴沙派。

離開鳴沙派後,管良回到了南堯城,南堯城在中天界中算是一個還算安樂祥和的城鎮,遠離其他四族的威脅,讓這裡的人們似乎也忘記了居安思危這回事,不過由於最近纔剛剛傳出的清微妙法和魔界再度入侵之事,卻是讓本應該平靜的城鎮沾染上了一絲風塵之氣。

管良找了家酒肆,剛剛進入,就聽到有人在談論龍祥董家的事情,事情距離發生已經過去了一個星期左右的時間,按照各地出發的行程來推算,如今的龍祥董家想必早已成爲了一片是非之地。

自己是否應該去趟這趟渾水呢?

答案早已在管良的心中,所以他很快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然後吩咐小二拿來了酒菜,正當他想要藉着酒菜想些事情的時候,卻見一個人就這樣坐在了桌子的對面。

管良一擡頭,頓時就看到了一張意外卻又十分熟悉的臉,這讓他心中一驚,再度看向周圍的人羣,卻分明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這讓他驚訝的同時,只聽到對面那人說道。

“怎麼,管兄還沒習慣啊?”

聽到他的話,管良此時才轉過頭來,眼睛盯着桌上的酒菜,耳邊聽着周圍人聲鼎沸的市集吆喝聲,隨即苦笑了一聲後說道。

“你們還真是神通廣大,那麼這一次引我來這裡的又是誰呢?”

聽到管良這樣說,對面的陸恆頓時哈哈大笑了起來,笑聲似乎不掩人耳目,但是如此豪邁的笑聲卻根本無法吸引酒肆周圍桌邊的人半分的注意,就好似他根本不存在一樣。

很快,又一雙腳跨過了管良左邊的長凳,坐在了他的旁邊,剛一坐下就大聲喊道。

“小二,拿上等的好酒來!”

唐龍的聲音很快就吸引了店小二的注意,很快一壺撲鼻的酒香味就傳到了三人的鼻息之間,即便是對天下美酒都有幾分瞭解的管良此時也不禁感到有幾分酒蟲作祟了。

唐龍和陸恆的突然出現,讓管良明白,自己再一次被人送入了夢境之中,正當他的心有些隨着撲鼻的酒香而搖曳的同時,一道熟悉的倩影伴隨着一陣女人首飾的叮噹作響聲也出現在了管良的視野當中。

果然,除了她,還能有誰有這般神不知鬼不覺的製造夢境的手段呢?

堯天看着眼前的管良,臉上流露出了醉人的笑容,她的模樣又回到了從前,不再是在妖界時天忌送給她的那一身皮囊了,熟悉的感覺,熟悉的記憶,乃至於熟悉的味道和形態,都讓已經有段時間沒有再見到她的管良有些心醉神迷了。

“喂,我說你們兩個,要不要一見面就這麼眉目傳情的,沒見到旁邊還有兩個大老爺們嗎,收斂一下!”

唐龍此時很不識趣的聲音響起,讓管良和堯天都笑了起來,不過當堯天坐下後,說的第一句話卻是——

“我們的新郎怎麼婚還沒結,就一個人跑出來了?”

聽到她的問題後,管良就是一怔,繼而苦笑了一聲後說道。

“師命難違,不得已而爲之,怎麼,連你也不懂我了?”

管良的話落下,那邊就傳來了碰杯的聲音,隨即混合着三人的笑聲同時傳來,管良心知自己被堯天調侃了,也不多說什麼,四人再度碰杯隨即一仰而盡。

三杯酒下肚後,管良問起了妖界他被師童帶回之後所發生的事,堯天一一作答,但卻並沒有提起羅天的行程,這讓管良的心中有些納悶,雖然此時的他並不介意堯天當時留在羅天身旁而不隨自己返回中天界,但那時的他的確是吃醋了,倒不是說他擔心這兩個人之間擦出什麼火花來,而是妖界的他完全的被羅天的各種表現力所碾壓,會因此本能的生出對羅天的敵視也在所難免。

堯天沒有提到羅天,管良也不好去問,更何況此時兩人重逢,更是不願意被“第三者”打破了這一份祥和的感覺。

“對了,約我在這裡見面必然有重要的事情找我,說吧。”

這話管良是看向了陸恆和唐龍,他來到這南堯城和天鳴城意欲調查當年的天之浩劫一案,卻因此巧合的又再度遇到了夢境之中的陸恆和唐龍,而這兩個人恰恰也跟當年的奇案脫不了干係,這其中的聯繫雖然看似錯綜複雜,但實際上卻是清楚明白。

“本來我就想告誡你,不要去調查這件事,不過我想,你應該不會聽我勸告的。”

唐龍的這番話讓管良頓時就愣住了,原本他以爲陸恆和唐龍會說起此案當初的一些細節,乃至於他們心中的真相爲何,但很顯然他並沒有想到唐龍竟然反對他去調查此案。

“爲何呢?”

管良不動聲色的反問,不讓他查總得有個理由吧,雖然唐龍所說的確如此,他已經來到南堯城了,絕不會就此空手而回,這點個人的堅持即便是堯天也出面勸阻,管良也未必會聽,不過唐龍和陸恆這兩個案件的當事人,無論說出什麼樣的原因來,都會對他的想法有一定的推動作用。

“因爲你根本查不出任何的蛛絲馬跡。”

陸恆的話回答的就非常直白了,而這樣直白的回答讓管良一時間聯想到了兩種可能,第一是陳年舊案早已蓋棺論定,且聯繫上之前夏瑜的那一份威脅和警告,說明事情早已被掩蓋的很好,根本無從去查起。

第二是這件事是關係到天鳴城地位的大事,畢竟這就是夏家父子以及天鳴城受到世人認可而成爲中天界七大主城之一的緣由,這就好比倘若有人說當年的魔界大戰是命天教和魔界勾結搞的一出好戲,想要藉此顛覆命天教今天在中天界龍頭地位,所產生的結果難道不會演變成下一場天之浩劫嗎?

不過,即便如此,那也不是他管良罷手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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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管良想要繼續追問的時候,此時陸恆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正色道。

“既然你想要原因,那我就給你一個真正的原因好了,那就是你所能夠查到的真相,只不過是當年事件四分之一的真相,因爲還有四分之三的事實真相根本就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