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 有恃無恐

天座化身竟然是煉妖皇的兒子?

當羅天知道這個消息時,內心也不免一陣的激盪,但他很清楚此時的自己不能分心,倘若連自己的本心都欺騙不了,談何去欺瞞天道呢?

但是,當羅天已經產生了這種想法的時候就等同於他想要欺瞞天道的行爲失敗了,而後,四面八方的反噬力一瞬間在洞察了羅天的真實意圖後瞬間打破了半空中的平衡,和羅天之前發散在自己身旁所形成的規則力距離衝擊了起來。

衝擊的結果就是沒有結果,爆炸產生之後羅天落地,他知道自己失敗了,畢竟他還是個人,就算不是完整的人,但也還沒有完全脫離人的概念,不過對此他並沒有氣餒,而是在落地的瞬間轉頭看向了對面的煉妖皇。

“沒想到妖皇就是煉妖皇。”

當羅天說出這話的時候,堯天也逐漸的從她個人的內心震撼中回過了神來,是的,幻城當中的妖皇就是煉妖皇,也難怪天忌和荒溟這樣的頂尖強者也願意追隨於他,只不過羅天此時心中微微透着好奇,畢竟妖皇……也就是煉妖皇的氣息很微弱,如果不是他身受重傷,那就是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煉妖皇此時並沒有去看向羅天,而是一直盯着天座化身的少年,他那殷切的目光中還帶着一絲循循善誘,而此時的少年則是多少顯得有些畏懼,他分明能夠感受到煉妖皇身上的那種親和力,但卻不知道爲何相比起不遠處的羅天而言,總是存在着幾分陌生的感覺。

就在衆人的觀視當中,少年並沒有朝着煉妖皇所在的位置走過去,而是慢慢的回到了羅天的身旁,隨着煉妖皇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隨即看向羅天的眼神中則是帶着一縷森然。

這一刻,羅天也笑了,他伸手撫摸了一下少年的頭,然後說道。

“你的私心太重,這孩子跟着你不會嚐到幸福的滋味的。”

羅天的話說的不可謂不大膽,如果對方不是煉妖皇,或者說在還不知道對方是煉妖皇之前,羅天這樣說沒什麼不對,但當對方的身份確定之後,羅天竟然還敢逞這樣的口舌之能,這讓一旁的堯天也不知道該說羅天太肆無忌憚,還是真有成竹在胸的把握。

然而,當堯天想到這裡的時候,忽然間內心中不由得又多出了幾分別樣的感覺,她恍惚間從羅天那張帶笑的面容之上,竟然品讀到了一份根本不存在於她心中的自信。

面對煉妖皇,羅天又是何來的自信呢?

煉妖皇出身神界,對堯天而言,就算她從未親眼見過煉妖皇的能爲,但至少要比羅天更加清楚這個人存在於神界中所風靡的那些傳奇故事,甚至於這是一個讓她的師尊都能夠在談起他的同時,一半的義憤填膺,一半的肅然起敬。

看着羅天撫摸少年腦袋,也看着少年似乎很享受被羅天撫摸的樣子時,煉妖皇臉上那種森然漸漸的消失了,不管他和少年究竟是何關係,也不管他讓羅天來到妖界究竟是爲了什麼,但在這一刻,至少有三個讓他不能對羅天出手的理由。

“壞了你的好事,你應該很恨我吧?”

突然間,煉妖皇開口說道,他的話讓堯天心中又是一陣莫名的驚訝,畢竟從言辭之間聽來,這分明就不是一種前輩對晚輩的訓誡之語,也沒有那種強者俯視弱者的姿態感,而更像是同輩間的交流。

“爲何要恨你,你並沒有做錯什麼,不過讓我感到好奇的是,你既然能夠隨時出沒於永眠之間,又爲何要指使天忌引我來這裡。”

羅天聳了聳肩,對於煉妖皇的話表示出自己的無辜,不過羅天的心中卻很清楚,煉妖皇之所以這樣說,並不是他顧慮自己現如今的身體和實力而不敢輕易動手,而是和之前羅天所想到的第一個疑問有關。

永眠之間的昊天神光究竟在哪裡?

是的,不管煉妖皇指使天忌引他來永眠之間的目的都有哪些,但這個目的絕對是重中之重,羅天此時心中已經有了底,或者說羅天早就已經對煉妖皇可能會出現於任何時候而有了入木三分的瞭解,這是他此時敢於直面煉妖皇這種放眼天地間都稱得上不世存在的前提。

羅天的語氣很隨意,乃至於問出的問題其實也很隨意,雖然用了“很好奇”這樣的詞彙,但煉妖皇還是立刻就猜到了羅天的用意,哪怕他並不會師童的秘密規則,而羅天已經擁有了足以屏蔽一切外界意識入侵的道心,但察言觀色這樣的能力卻是任何一名智者都擁有的能力。

此時煉妖皇伸手指了指天空,然後微微一笑說道。

“或許這就是天意!”

然而就在煉妖皇說出這話的瞬間,羅天立刻就冷笑一聲,不屑的接口說道。

“狗屁天意,這不過就是你的目的罷了,如今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說吧,接下來打算讓我做什麼?”

羅天絲毫不給煉妖皇情面,一句話就將對方的話給頂了回去,如果單看如今場上的角逐,只怕還以爲羅天已然全面佔據了上風呢!

聽到羅天這樣說,煉妖皇的臉上終於是再度露出了笑容,但同時心中也不由得暗自佩服,即便言語態度張狂,且又有天座化身的少年在側而有恃無恐,但他仍舊還保持着清醒冷靜,並沒有糊塗到忘乎所以的地步。

而且這一席話,等於是又給羅天的小命增添了一道護身符。

“其實以你現如今所持有的保障,你大可以直接一走了之,何必留下來冒不必要的風險,與其說是幫我,倒不如說是幫自己,不是嗎?”

煉妖皇一席話直接挑明瞭如今雙方的立場,對此羅天心中卻是跟明鏡似的,隨後聳了聳肩說道。

“別把我跟那種無恥小人相提並論,即便要毀約,那也是你毀約,而不會是我,當然了,倘若你想毀約,我自然也不可能就這樣把性命枉顧在你手中,不是嗎?”

羅天的話讓煉妖皇臉上的笑容第二次消失了,既然雙方立場已分,且話都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了,也就不用再顧左右而言他了。

“既然如此,只要你能幫我找到此間昊天神光的源頭,我便幫你成就天道之境,如何?”

煉妖皇的話一出口,讓一旁若有所思的堯天此時也不禁猛地吃了一驚,何爲天道之境,那就是釋道者畢生所追尋的又一個頂點。

然而煉妖皇所開出的條件卻是讓羅天哈哈大笑,完全一副不領情的模樣,隨即說道。

“什麼天道之境,我一點也不稀罕,而且我想你口中的所謂天道之境,不過只是天理之境罷了,你要真能助我登上天道之境,還會站在這裡嗎,空口白話,誰人不會?”

羅天不屑的質問連同他那囂狂的態度卻並未讓煉妖皇臉上升起半分的怒意,畢竟他的條件已經開出了,就看羅天是否願意接受了,如果羅天不接受,那是戰是談又將是下一輪的事情了。

果不其然,羅天肆意的笑過之後也停了下來,眼神中倒是有一絲的驚歎,應該從今天和煉妖皇一見之後就開始了兩人的脣槍舌劍的交鋒,但直到這個時候,其實雙方誰也沒佔到誰的便宜,如果說這一局兩人算是不分勝負的話,那麼從整盤棋來觀之,還是羅天輸了一籌。

畢竟羅天是因爲煉妖皇的緣故才進入妖界的。

“哼,我有選擇的餘地嗎?”

笑過之後的羅天在一段沉默之後,終於還是服了軟,畢竟在煉妖皇這樣的人跟前,不服軟是不行的,縱使他能夠搬回這一局,又或者正如對方所言,如今的羅天的確是有着很多的護身符可以有恃無恐的面對他,但那又如何呢,畢竟問題始終沒有得到徹底的解決,那問題就依然存在。

“想通了?不請你們人族的那位命天教最高指導者來幫你了,又或者不用掉你手中的不死淵源讓詭譎先知也插手進來,還是說你想徹底打破此空間的平衡,再讓天座化身開啓獨立空間來對付我?”

煉妖皇聽着羅天口中看似無奈的一席話,但他卻反倒是幫羅天想到了數個能夠解決眼前難題的方法,而這些方法在一旁的堯天和和尚耳中聽來,卻如同天雷滾滾一般的讓人不寒而慄。

特別是堯天,雖說這些過程她大多都親眼見證過了,但她卻從來沒有想過,羅天竟然早就預留了一手……不,應該是很多手,專門就等着這一天了。

“哼,要是這些手段能一勞永逸的徹底解決掉你這個麻煩,我會不用嗎,你說這些難不成是專程來嘲笑我來着?”

雖然被煉妖皇一一將他隱藏起來的手段都給道破,不過對此羅天卻是一點感覺都沒有,而且他也相信這些所謂的秘密在煉妖皇跟前根本就不成其爲秘密,而且這些手段也只能延緩麻煩,而不能徹底解決掉麻煩,所以與其等着今後將會受到煉妖皇、冥見、天忌這幾個強悍存在的永恆威脅,還不如選擇妥協。

“看來我們終於達成了共識。”

煉妖皇終於是微微點頭,兩人既然交易談妥,那麼不管羅天是否要接受煉妖皇所開出的“天道之境”的條件,但幫他找到永眠之間裡昊天神光的源頭,都是接下來羅天此行的任務了。

煉妖皇並沒有留在永眠之間,在開啓了一個空間門後就離開了,同時帶走的還有和尚,畢竟和尚的身份已經被戳穿,落下和尚無論是監視羅天還是限制羅天都不是煉妖皇想要的,況且在察覺到羅天有可能勘破天道滯後,煉妖皇也不相信單憑一個和尚就能夠限制住羅天,說不定還會被羅天反殺掉。

“羅天,他剛纔說的都是真的?”

此時,堯天終於是有些回過神來了,但她問的問題卻是讓羅天有些莫名其妙,不解的反問道。

“什麼真的假的?”

堯天整理了一下思緒,重新問道。

“他剛纔說你所準備好的那些手段。”

聽到她居然是在想這個,這不由得讓羅天一陣的哭笑不得,但事已至此,多隱瞞也沒啥用,羅天當下說道。

“哼,我準備好的手段又何止這幾個,煉妖皇正是很清楚倘若和我對着幹,最後誰也討不了好處,不然你以爲憑他的身份實力,何必跟我在這裡多費脣舌?”

羅天的話讓堯天明白了過來,但同時心中也越發的覺得眼前這個人內心中的深不可測,不過她之前有句話沒說,而羅天其實也沒有說,那就是煉妖皇當真沒有逼迫羅天最終達成目的的手段嗎?

並不是,只不過雙方最終都沒有出手的真正原因恰恰是那些擺在平面上的手段背後,所隱藏起來的真正殺手鐗。

就如同羅天眼中病入膏肓的煉妖皇一般,煉妖皇也很清楚,羅天肯定還有他所想不到的別的手段,而這些未知的變數纔是真正讓雙方都投鼠忌器的原因所在。

而這一刻,羅天在心中說道。

“如果之前煉妖皇用魅靈相同的法子以意識入侵我的意識,你們能抵擋嗎?”

很快,妖靈的聲音就傳來了。

“絕對讓他有來無回。”

隨即鬼話那懶洋洋的聲音也一併響起。

“就算他能夠將神力演化爲妖力、鬼力、魔力、人力,也照樣讓他不明不白的消亡掉。”

聽到宿主們的回答後,羅天就放心了,不過表露在他臉上的卻仍舊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這幅模樣倒不是爲了欺瞞身旁的堯天,而是羅天的腦海中早已從糾結這等小事轉到了真正需要他關注的大事上面。

“走吧,該去做正事了。”

思考並沒有持續多久,況且對於如今早已想通了絕大多數前因後果的羅天,也只不過是需要反覆在腦海中勾勒一幅幅畫卷來加深印象罷了。

隨着羅天和少年走出去沒多遠,堯天這纔跟了上來,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在堯天的心中,卻已經有種對羅天無形的依賴了,而這種依賴更勝於管良。

這不知道這種依賴中究竟是使命更多一些,還是信任更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