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鬼

這就是鬼?

看着眼前的這一幕,羅天的心中萌生出一個疑問,但這個問題沒人能夠給他答案,即便是鬼話也不能,因爲無法用人類的語言來描述。

然而,顧往昔等人並不能看到那名鬼族先知的存在,面對着空無一物的現場,僅僅只能感受到些許氣流的變化,但即便是氣流也並非死穢之氣,而是在羅天以漏洞規則破解之後所變更的尋常風。

是的,這就是鬼。

羅天在心中這樣對自己說,雖然他也不能用任何的語言來描述眼前自己所看到的情景,這應該屬於怎樣的一種“生物”,但他知道自己並沒有看走眼,這真的就是鬼,或者說這就是人的肉眼在極限狀態下所能夠觀測到的鬼族之人該具有的模樣。

相比起羅天心中的震驚來說,眼前的這名鬼族先知則是要平靜的多,雖然羅天以人類的身體施展鬼族秘法讓他着實震驚了許多,不過他所擁有的記憶和閱歷畢竟要比羅天多的多,所以即便他此時仍舊看不透眼前這個實力弱小的人類,但卻也不妨讓他能夠用另一種心思洞察出其他的秘密來。

“小子,我倒是看走眼了,相比起顧往昔,你纔是真正該值得我鬼族注意之人!”

聲音傳入到了羅天的耳中,這是第一次羅天面對一個鬼族,同樣也是第一次聽到鬼族之人開口說話,而在之前,羅天和顧往昔等人所聽到的不過只是鬼族先知藉由控制那名魂之力量成員通過類似“腹語術”來模擬出的人類的聲音,但聲音背後所承載的卻是另一個種族的語言方式和邏輯。

但這一刻,羅天卻是親耳聽到鬼族之人說出了人類纔會說出的語言,這讓他感到詫異不已。

“哼,不用驚訝,語言不過只是一種溝通思想的橋樑罷了,以承載意識所需要構築的精神世界,你所能夠聽到的只相當於是你意識當中的一種映射罷了!”

鬼族先知的這一番話讓羅天微微一愣,但細細品味之下卻是茅塞頓開,的確,人對這個世界的一切認識都是外在感官的構築之下所形成的,或者簡單來說,人的眼睛所能夠看到的就是整個世界,而人的耳朵所能夠聽到的,不管是否能夠聽懂,都是人耳對這個世界擁有聲音的一種感知。

但是人還擁有另外的一種能力,能夠把自己所無法理解和構築的現實轉化爲自己所能夠理解的一套邏輯,就好比人無法用肉眼看到蝴蝶振翅的過程,卻能夠通過意識來構築出蝴蝶振翅時所發出的高頻率聲音來替代肉眼所難以看到的一切。

羅天的神態漸漸的變得清明,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夠明白這些道理意味着什麼,甚至於羅天也不知道爲何自己能夠想明白那麼多他過去從來不曾思考也不曾理解過的名詞,但此時的羅天所展露出的這種自信的表情卻是讓那名鬼族先知對其產生了新的認識。

“你並非我鬼族之人,但身上卻夾雜着龐大的鬼族氣息,這我倒是聞所未聞,不過想來也不會超過三種解釋。”

鬼族先知的話音再啓,但這一次羅天卻並未展露出更多的異樣,畢竟相比起自己能夠見到人所不能見到的情景,一切的驚異已經顯得太多餘了。

羅天相信,自己身旁的顧往昔看不到那名鬼族先知的存在,但卻可以通過觀察自己的神態變化來捕捉到現場一些細微的變化,而此時突然中止的戰鬥想必也會在其他釋道者的心中產生各自不同的想法,不過他人的想法卻阻止不了此時羅天心中的想法,因爲他第一次在這名鬼族先知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絲來自於靈魂深處的親切感。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爲何他會對一名鬼族之人而並非人族之人產生這樣的感覺呢?

或許也是因爲察覺到了羅天的意識深處在脈動之際所傳達出的絲絲異樣的感覺,畢竟此時羅天能夠見到那名鬼族先知靠的是他們兩同時施展煉屍之術纔開啓了同樣一條能夠連接到不同世界的通道。

“哦,原來如此,看來我之前的猜測有誤,你雖然並非我鬼族之人,但你擁有鬼族秘法,而且你所使用的鬼族秘法甚至要高出我所能夠理解的程度。”

這一番話讓羅天微微變色,但很快就恢復如初,從羅天這一路走來,已經從很多人口中聽說過血脈傳承之類的東西了,也深刻的明白唯有最純粹的血脈之力才能創造和使用最純粹的種族力量,而這種種族力量並不單單只是種族秘法那麼簡單,甚至某種意義上不需要得到各種族先祖的認可。

是的,如果都是最純粹的,最完美無瑕的,那羅天自己就是先祖了,一個先祖何須得到另一名先祖的認可?

但在過去,羅天雖然有想過這種可能性,卻並沒有接受過這種可能性,不是他妄自菲薄,覺得自己這具能夠使用四個不同種族秘法的身體是否擁有更爲強大的淵源,而是羅天怕死的心難以接受除了生和死之外的一切非他所能理解和創造的力量。

但此時此刻,當一名鬼族先知對他說,他所使用的力量甚至要比對方還要純粹的時候,過去存在他心中的這個念頭再一次躥升到了腦海之中,而當羅天剛剛構築起第一個疑問正想要詢問的時候,卻聽到對方說道。

“若你有心,可往我鬼界奈川一行,或許那裡有你想要的結果!”

對方說完這句話後,突然間中斷了煉屍之術所連接出來的異世界通道,就這樣憑空的從羅天的跟前消失了,或許他並沒有真的消失,仍舊還處在和羅天面對面的地方,只是羅天再也看不見他罷了。

羅天此時沉默不語,鬼界奈川,倘若有機會他一定會去的,但絕不是現在,現在的他還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些壓在他心中的重擔雖然都是匆匆而生,卻也和恐懼之心一樣在無形中束縛着自己,唯有等到他再一次擁有了真正的自由之身後,才能重新做回最真實的自己,而那時天下之大也沒有他不可去之處了。

不過想到這裡,羅天卻也自心頭苦笑了一聲,重新擁有真正的自由之身談何容易,拋開別的不說,如果羅天不能掌控住他的恐懼,不能自由支配他那由人性轉變而來的神性,他又談何真正的自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