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
“小施主，往事如風，老衲已不想再提。”
“今日之局，乃是老衲之宿命！”
“要殺便殺吧！”
老僧雙掌合十，亮了一聲佛號，一副閉目等死的模樣。
“好你個禿驢，還蹬鼻子上臉是吧！”
“大兄，跟他有什麼好廢話的。”
“殺了他。”
帝鴻羽一見老僧態度，便是難以按下心中的殺氣，這完全就是蹬鼻子上臉的行徑。
若不是雲塵阻攔，現在已經成了魔鼎中的冤魂了。
還能輪得到他在這裡撒野。
“老禿驢，你認識此物嗎？”
雲塵的掌心浮現出了一塊土黃色的布帛，上面擁有已經的血字，整塊布帛已經也是腐朽的不成樣子了。
正是昔日在玄黃界北地封魔老僧的遺留，因爲玄黃界的事情，一直沒有機會將其送入西玄洲。
如果當年封魔的老僧，真的是這個老禿驢的化身，今天還真就殺不得了。
一個對人族有功的老禿驢，若就這麼將其誅殺。
根本就是違背了雲塵內心的原則。
“這……這……”
“小施主，你從何得來？”
“你是誰？來自何方？”
老僧輕輕的看了一眼雲塵掌心的土黃色布帛，身軀不自覺的顫抖一下。
這塊布帛乃是他化身昔日親手所寫，已經過去了八千年，但根本沒有忘記這一點。
昔日封魔失敗，反是被魔所蠱惑，導致不得不圓寂。
“看來你真的認識了？”
“老禿驢，你若再不承認。”
“今天你可真的要下黃泉了。”
雲塵瞬息將布帛扔到了老僧面前，對於佛宗如今是厭惡到了極點。
但老禿驢對人族有功，更與黑炎前輩相識，那麼留他一命未嘗不可。
至於這老禿驢能活到什麼地步，就看他自己的態度了。
“小施主，看來你真的去過那裡。”
“你也是來自玄黃界嗎？”
“八千年過去，老衲真沒想到還能見到故人。”
“昔日老衲遊歷天地，偶感北地銀月山脈有魔氣滲透。”
“可惜老衲修爲不精，沒有鎮壓邪魔，反被魔所蠱惑。”
“老衲不忍邪魔出世，危害人族萬民，捨身鎮壓邪魔。”
“一縷元靈還是黑炎前輩出手，將我送之與本體融合，這纔是知曉過往。”
“小施主，這就是全部過往。”
老僧重重的嘆息一聲，真沒想到陰差陽錯，還能見過自己化身的遺物。
不得不說，一飲一啄，莫非天定。
可是這個青年又是誰？
他爲何有自己的遺物……
“老魔頭，靈姐，出來一下。”
雲塵瞬息開啓了星門，召喚出了吞天老魔與冰靈老祖，自然不能憑老禿驢的一面之詞，而是要經過吞天老魔與冰靈老祖的驗證。
“混小子，出了什麼事情？”
“嘖嘖！小禿驢，你還沒死啊！”
“真是有意思，八千年前不自量力，妄想度化本尊。”
“當年本尊誅你化身，今天總算讓本尊抓住了你的本體。”
“混小子，乾的不錯，這小禿驢的舍利子歸本尊了。”
吞天老魔的身影浮現，一見面前的老僧頓時就是怪笑起來，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昔日這個小禿驢的化身不自量力，還妄圖度化自己。
可是今日卻落在了自己的手上。
“閉嘴！老魔頭，你就不能消停一點嗎？”
“塵弟，發生何事？”
冰靈老祖當場就是呵斥吞天老魔，轉而是看向了雲塵。
“靈姐，你們認識他嗎？”
雲塵心裡已經是相信了大半，畢竟吞天老魔的話已經是證實了這個禿驢的身份，正是昔日八千年前以身封魔的明空。
“不錯，確實認識？”
“八千年前，姐的力量衰竭讓老魔頭意志復甦。”
“魔氣泄露之下，方圓千里之內，幾乎淪爲一片死地。”
“這個小和尚闖入其中，妄圖一己之力度化老魔頭，可是卻被他蠱惑。”
“不過這個小和尚到是有幾分血性，不惜捨身封魔。”
“雖然不想承認，可確實是捨身封魔，才讓這老魔頭沒有提前出去，更讓我有喘息的機會。”
“塵弟，饒他一命吧！”
冰靈老祖從來不欠人人情，但是確實欠了明空的人情，若不是當年捨身相助，老魔頭早就是逍遙天地了。
雖然兩人來自異域，但以前確實就是死對頭。
若不是雲塵從中化解，讓兩人彼此明白心意，如今也不知道打成什麼樣子了。
“阿彌陀佛！”
“吞天魔尊，冰靈老祖，你們終究還是脫困了。”
“時也！命也！”
“小施主，動手吧！”
“給老衲一個痛快，不要讓老衲落在魔頭手裡。”
老僧一見吞天老魔與冰靈老祖，完全就是報了必死的決心與意志，也不奢求能夠活下去。
但是隻想痛快求死，而不想有任何想法。
吞天老魔是何等的恐怖，沒人比他是更清楚了。
魔中之魔，萬古人魔……
“想死，那還不容易。”
“混小子，別浪費了一尊羅漢，交給本尊處置。”
“分分鐘就把他煉化，至少能煉出三枚舍利子。”
吞天老魔滿臉猙獰的殺氣，曾經沒有入魔以前，他乃是道門弟子，天生就是與禿驢對立。
佛道兩大勢力的爭鬥，那是相當的激進與慘烈的。
當年入魔有一大半的原因，就是因爲佛宗的禿驢生事。
吞天老魔對於佛宗禿驢的恨，已經是到了傾盡三江四海之水也難以覆滅的地步。
“夠了，如何處置，我自有打算？”
“羽兄，靈姐，老魔頭，你們先回去吧！”
雲塵再次是開啓了星門，擺手示意幾人先行回去。
殺又不能殺，放自然也是不能放。
他與雪韻有聯繫，怎麼可能輕易的放其離去。
且看這老禿驢與雪韻有什麼協議，再行決定如何處置。
吞天老魔，冰靈老祖，帝鴻羽三人滿腹狐疑，但卻是沒有任何的詢問，對於雲塵自然是絕對信任的。
讓他們離去，自然是有離去的理由。
“明空大師，先前多有得罪，還請海涵！”
雲塵朝着面前的老僧就是一禮，昔日捨身封魔，拯救萬民，自然值得雲塵尊敬。
“阿彌陀佛！”
“小施主，你這是……”
“敢問小施主你究竟是何人？”
“老衲自問與你無怨無仇，你爲何要前來截殺老衲。”
“而你明明佔據絕對優勢，又爲何罷手。”
老僧的內心充滿了狐疑，完全就是不明白雲塵究竟是什麼意思？
擁有壓制一個大境的法寶，又能讓帝鴻羽，冰靈老祖，吞天老魔俯首聽命。
他的身份絕不簡單？
“大師，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師你的選擇。”
“殺你自然有殺你的理由。”
“大師，在你的心中你究竟是佛宗的弟子，還是我人族的子民。”
“若當兩者利益想衝突時，你又會選擇站在那一邊。”
“佛宗，還是人族。”
雲塵負手而立，目光充滿了凌厲的氣勢，宛若的出鞘的寶劍，帶着無邊的鋒銳。
種族與宗門，永遠是兩個極端的抉擇。
宗門與種族，亦只能是選擇一個。
雲塵給予了他選擇的機會，甚至直接關係到佛宗未來的生滅。
“小施主，老衲愚昧，不懂小施主的意思。”
老僧心中一怔，但面上古井不波，反而是充滿了迷茫，似乎真的不懂。
但老僧活了數萬年的歲月，怎麼可能不懂雲塵的意思？
這是要他在佛宗與種族之間有所抉擇，可這如何去抉擇。
寧可一死，也不想做出這樣的抉擇。
但似乎不抉擇又是不行。
“大師，出家人不打誑語，你何必跟我裝糊塗。”
“我沒有時間，更沒有耐心跟你打禪機。”
“若不是八千年前你的行徑，你現在已經成到了死人。”
“大師，好好想清楚，千萬不要草率決定。”
雲塵的目光中瀰漫着無窮森冷的氣勢，宛若是一尊來自地獄的大惡魔。
“小施主，既然如此，還有什麼可說的。”
“你給老衲一個痛快吧！”
老僧內心無奈的嘆息一聲，最終還是要有所抉擇嗎？
可是怎麼抉擇？又如何抉擇？
選擇佛宗，拋棄人族嗎？
選擇人族，又拋棄佛宗？
他怎麼能夠做到……
出家，出家，早已經遠離紅塵的紛擾，但佛宗出世之期已至，必將又要進入紅塵中。
出世，入世……
“大師，你是不想捨棄佛宗，更又不想背叛人族嗎？”
“雖然你是世外之人，看來你還有那麼一點人性。”
“黑炎前輩讓你一絲元靈與本體融合，你可知有什麼意義嗎？”
“就是爲你讓你保存那一絲僅有的人性。”
“佛宗與道門的出世之期到了吧！你們現在迫不及待的跳出來。”
“不惜一切也要去追隨雪韻。”
“雪韻是天命者，可是她一但時機成熟，第一個要滅人族。”
“你又該如何抉擇？”
雲塵的目光中瀰漫着幾分的森冷，至少老禿驢的內心還有一點人性。
沒有全然忘記自己的身份，看來黑炎前輩是早就看穿了這一點。
所以纔不惜破例出手相助。
但這個老禿驢究竟是否值得相助，還要看他的選擇。
“阿彌陀佛！”
“小施主，你讓老衲如何抉擇？”
“老衲又能怎麼辦？”
“老衲沒有忘記自己的人族身份又能怎麼樣？”
“大勢就如同洪流一般，個人之力何等渺小，只能是被洪流碾壓罷了。”
“誰讓我們人族沒有希望，誰讓我們人族氣運淪喪，誰讓我們強者死絕？”
“小施主，你來告訴老衲該怎麼辦？”
“除了順應天命，老衲……”
老僧的情緒變的是相當激烈，就如同是烈火一般，幾盡是衝着雲塵咆哮而出。
沒有希望，沒有未來，更看不到一點的曙光。
能捨身爲人族，又怎麼可能忘記了人性。
沒有人性，那還是人嗎？
他也想選擇，可是又該怎麼選擇，如何選擇？
“順應天命，全部是狗屁。”
“若順應天命，我人族早就滅種了。”
“誰告訴你人族沒有希望，沒有未來了。”
“我未死，誰敢滅人族。”
“八千年前你敢捨身封魔，爲萬民而死。”
“八千年後你可還有昔日的勇氣……”
雲塵吼聲如雷，迸發出了無盡強烈的氣勢，宛若是暮鼓晨鐘在老僧的魂海中迴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