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晏和林青薇一時誰也沒說去哪裡,噠噠的馬蹄響起在空曠冷清的街上,於兩邊屋舍間迴盪,發出顫顫的迴音。
街道兩邊的燈籠有的被風吹滅,有的還頑強堅持地閃爍着。林青薇看見後面許長的路就只有他們自己,除此以外再無別人。身後也沒有一個追兵,不知是還沒有追上來還是中途又被別人引開。
林青薇還是忍不住問:“小齊呢?”
蕭晏道:“稍後他若出來知道在什麼地方匯合。”
林青薇抓着蕭晏腰間的衣裳,不再多言。宮裡何等兇險,不想也知道,他們總共纔多少人,而宮中禁衛軍又有多少人,真能闖出皇宮是難上加難。
話雖如此,但林青薇心裡祈禱,他一定要回來,不然心如怎麼辦。
事實上林青薇和蕭晏尋到了這一突破口,成功突圍以後,宮門侍衛被大火燒傷不在少數,侍衛兜不住事情,連忙上稟皇上。
旭陽宮裡屍橫遍地,蕭瑾剛剛從一場精心謀劃的刺殺中倖免於難,眼下情況十分混亂,又聽說疑似林青薇和蕭晏兩個人已經奪宮而逃,氣得當場嘔出一口鮮血,沒想到竟是這樣一出調虎離山之計,忙調轉兵力往那處宮門外狠追。
如此也給了小齊他們的喘息之機。一行人死傷過半,爲了引開追兵又分散開來往各處逃竄。只要得知蕭晏和林青薇兩人已經按照計劃順利出宮,他們也就再也無所顧忌。
蕭晏帶着林青薇來到巷陌深處的一座外宅,跨下馬來,在馬屁股上拍了一記,馬便順溜地跑走了。隨後蕭晏抱起林青薇便翻牆而入。
林青薇順手摟住蕭晏的頸項,道:“蕭弈連這個地方都告訴給了你。看樣子你們果真有合作。”
沒錯,這裡曾是蕭弈的外宅,所處位置十分隱蔽。既然現在來了這裡,想必蕭晏也一定知道這裡有一條直通城外的密道。當年蕭弈帶着她往這裡走過,蕭瑾也派人追殺過,只是在這裡跟丟了,沒能順着密道追上去,說明很大可能蕭瑾到現在都不知道這條密道的所在。
這樣想着,林青薇不得不感嘆天意弄人。萬事皆有因果,種什麼因得什麼果,若非蕭弈幫襯過她而她也捨命護過蕭弈的性命,可能也不會有今日這條出路。
蕭弈當然也想救林青薇,否則他也不會給蕭晏安排後路了。只是蕭晏不想讓林青薇感激他,這是他們男人之間的恩諾。蕭晏道:“這也只不過是交易的一部分。”
林青薇神思一動,道:“黎澈也來了?”
蕭晏道:“他來送死麼。”說着不由低頭看了林青薇一眼,見她提起黎澈時眼裡有種不可忽視的光芒,好像整個人都神采奕奕。
很久沒見到黎澈了,林青薇發現她還甚是想念。她瞅着蕭晏低低道:“他是沒什麼功夫,但絕對不要小瞧那傢伙,他的腦子和能夠創造出來的武器,比功夫有用多了。”
這個倒是真的,蕭晏不可否認。這個人給他們帶來了便利和幫助,留在蕭弈身邊,將來也定會給蕭弈帶去極大的助力。
但是眼下顧不得那麼多。蕭晏把林青薇抱去早已整理乾淨的房間裡,用毯子把她裹了起來,握了握她的手,道:“吹了那麼久的風,頭疼不疼?”
林青薇搖了搖頭。蕭晏又道:“你歇一歇,再等等,其他人回來我們便走。”
林青薇道,“黎澈的事還沒有說完。這次的小型炸藥是他提供的吧,能用最小的體力爆發出最大的威力,只有他做得到,他本身就是幹這行的。你有沒有想過,將來遲早與蕭弈爲敵對雙方,若再起戰亂,黎澈的這些東西用到了戰場上該是什麼樣的後果。”
到時候冷兵器現代化武器對戰,後者絕對擁有壓倒性的優勢和實力。蕭弈這麼久以來選擇避而不戰,他需要時機,更需要爲戰爭創造這些條件。
“所以,”蕭晏沉了沉嗓,問林青薇,“如果再遇見他,我是否可以殺了他。”
林青薇想了想,道:“先前一直沒說,我把黎澈當親近的人,儘管他放棄過我也欺騙過我,因爲我倆是一個地方來的。”她擡眼看着蕭晏,“你信不信我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那個地方遠到你無法穿梭和想象。”
蕭晏什麼都沒問,只點頭,“夫人說的,我都信。”
林青薇道:“黎澈也是從那裡來的,所以我對他有種特殊的情感。”蕭晏的觸覺感官像狗一樣靈敏,聞言警惕戒備了起來,林青薇摟着他的頭壓在心口,低笑道,“你可以放心,不是男女之情,算是……老朋友吧。”她正了正顏色,又道,“所以,將來有機會,把他扣在大夏比殺了他更有利。他不在蕭弈身邊,就是有再多的新型武器,不會用也等於白瞎;但要是大夏弄到了那些武器,黎澈不願意交代,但我多少懂點兒其中門道,看看到時誰敢進犯。”
她曾和黎澈說過,他日爲敵便是你爭我奪、你死我活。沒想到竟有一語成讖的趨勢。林青薇道:“真要到了不得已之時,我想我還是不會手軟的。我總不能不站在我男人這頭。”
蕭晏聞言,將她用力揉進懷。半晌低沉耳語道:“我蕭晏何等福氣,今生能得你相伴。”
林青薇深深淺淺地嗅着他的氣息,心裡安然。她在這個世界,唯有蕭晏給了她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家。她道,“你是我最重要的人,除了你以外,我已經沒什麼可失去的了。還好最後,不是隻剩下你一個,也不是隻剩下我一個。”
蕭晏道:“不會,最後不光是我們兩個,我們還會添許多子子孫孫,一起相守到白髮蒼蒼。”
林青薇愣了愣,她不是個沉湎於過去的人,脣邊笑了笑道:“嗯,好啊。”
“你冷不冷,身上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蕭晏摟着她又問。
林青薇道:“只是有點累。”
“那你閉着眼,靠着我睡一會兒。等要走的時候我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