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來,林青薇見到不少鶯鶯燕燕、婀娜多姿的宮女,當然見得最多的也是宮女手中捧着的那一盞盞幽蘭。
蘭花精緻得無可挑剔,擺放在路邊,像一條長長的飄帶。那些形態各異、品種繁多的蘭花草,總是經過精心培育和修剪過的,看起來極爲好看且又生機盎然。
陽春殿裡已有不少人,在蕭瑾沒去之前,他們比較放鬆,言笑晏晏,一派安詳和樂。林青薇跟在他身邊,着實是沾了不少的光。一路走來,便見宮人無不駐足下跪。
眼下隨着公公一聲高唱:“皇上駕到--”
陽春殿內的大臣們頃刻莊嚴肅穆,整理着裝,而後紛紛起身,整齊劃一地彎身行揖禮:“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林青薇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大的陣仗。這殿上寬闊,屋頂房樑又高,但是金碧輝煌,四處是那支撐着房樑的柱子,到處都是一股濃厚的金屬氣息。羣臣如此一高呼,聲音在殿上來回迴盪,震得人心頭髮熱。
林青薇把蕭瑾推去上座最中間的位置,把他從輪椅上搬下來,坐在龍椅上。龍椅兩邊各有一把金色椅座,面前擺放着黑色檀木長桌。想也不用想,其中一個是給太后準備的,另一個就是給攝政王準備的了。
如今陪同在皇上身邊的女子是林青薇,這便讓大臣們兀自揣測了。林昭儀雖然進過冷宮,可現在算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兒了。那站在最前端的大臣便是當朝的林相、林青薇的爹,現在是擡頭挺胸、倍感光榮。
蕭瑾擡手道:“衆愛卿平身,都坐。”
還真莫說,這小孩嚴肅起來的時候還是有那麼一兩分威嚴的。光潔如白玉的臉上,冕旒珍珠輕輕搖曳,王者的氣勢雖然還有兩分稚嫩,但已然成形。
平日裡蕭瑾不曾用這樣的臉色對待林青薇。他的老成和威嚴都源於他的早熟。
等蕭瑾來後,獻王蕭弈才姍姍來遲。彷彿是刻意遲了那麼片刻,刻意表現出一副紈絝不羈。
蕭弈步履優雅肆意,
走起路來風度翩翩,衣角盈風而起。嘴角掛着輕鬆自在的笑意,眼裡閃爍着瑩瑩琉輝。
蕭弈率先看了一眼林青薇,纔對蕭瑾禮道:“臣來遲了,請皇上恕罪。”
蕭瑾好像並未表現出什麼異樣,而是幹聲道:“無妨,宴會還沒開始,皇叔來得不算遲。來人,賜座。”
遂蕭弈面無愧色地在座首落座了下來,撩了撩衣襬,很是瀟灑。
蕭瑾便對林青薇溫聲笑說道:“青薇,你隨朕來,朕也不能讓你一直在這處乾站着。你便去下邊坐着如何?”
商量的語氣,明顯容不得林青薇拒絕。她道:“且聽皇上吩咐。”
於是蕭瑾當着衆臣的面給林青薇也賜了座,便在另一邊座首,中間隔着一條一丈來寬的紅毯,與蕭弈遙遙相對。蕭弈對她輕佻地舉杯,她回以一對白眼兒。
大臣們都坐齊了,隨後便是太后攜着後宮的妃子娉婷而來。
平時後宮的妃子不得與朝堂扯上什麼關係,像這樣既有朝臣又有後妃的宴會一年也沒有幾回。而後宮的妃嬪們大多數都是朝中官員的女兒,因此能來參加宴會還能順便和親人相會,對於她們來說求之不得。
可並非是每一位妃嬪都有資格參加的。
眼下太后進來,一襲鳳袍華服,面上容光煥發,額鈿紅蕊於楚楚雙眉間,含苞欲放,真真是美豔逼人。太后又一點都不顯得老,正值成熟風韻的年紀。
她身後的一衆後宮妃子們,那就更甭提了。
一個個兒的,都是極爲出挑的,跟水蜜桃似的,彷彿能掐得出水來。她們爲了在殿上博個出衆,無不經過一番精心打扮,穿的衣裙也是十分講究。
那一步一婀娜,一顰一淺笑間,腰肢如柳,嫵媚醉人。
趙妃與太后關係親近,便緊跟在太后身後。她今日穿的一身煙紫色長裙,膚若凝脂,雲鬢如墨,貼着些精緻的小簪花,那眉目含笑卻也楚楚動人,十分美麗。而她身後的女子,則更爲吸引人一些。
一襲大紅色的紗裙,薄紗清透,裡面的裡襯若隱若現,似繡着蘭又似繡着煙柳,透着一股子嫵媚風情的朦朧美。且這大紅的裙子穿在她身上,氣質豔絕,絲毫不顯得誇張,倒像是爲她量身定做的一般,越發襯得膚色紅潤白皙,像剝殼兒的荔枝一般。
紅紗裙下的那雙腿,緊緻修長,彷彿也是若隱若現的。隨着她走路,羣臣們的眼神都若有若無地跟着她走。
再看她的模樣,輪廓深邃,雙眼亮如明珠,與其他女子的楚楚動人很有差別,她看起來就像只妖精。
這可不就是竹貴人。
林青薇與她有過一面之緣,不,準確地說,她知道得還真有點兒太多。
太后往蕭瑾左邊落座以後,殿上的人又是起身禮拜,隨後一干妃嬪們在林青薇那邊的座位上座了下來。
趙妃本是個心高氣傲的,今日跟着太后同來,想必佔盡了風頭。但她沒想到,林青薇早已先她一步座在了那裡。趙妃朝林青薇走來時,與外人看不見的時候,冷着臉色狠狠地剜了林青薇兩眼,裙襬香風朝林青薇撲面而來,路過她桌邊之際又聽得趙妃冷哼了一聲。
趙妃在林青薇旁邊坐下。而竹貴人則坐在趙妃旁邊。
很快,趙妃的注意力就不在林青薇身上了。但見林青薇穿着與平時無異,想必連身衣服都沒換,更別說哪有好好打扮,跟個土包子似的。趙妃的注意力被旁邊的竹貴人給吸引了去,她覺得竹貴人比她彩頭更亮,更具有競爭力。
且看竹貴人一身大紅裙子,趙妃腦子裡便有了個第一印象--穿得跟個狐狸精似的,是想出來勾引人麼。這般粗俗,也只配勾引在座的這些個老男人。
正這樣想時,興許是趙妃的眼神太過含有鄙夷和敵意,讓竹貴人不得不側過頭來,冷不防對上趙妃的雙眼。
趙妃心頭咯噔一下。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幽深似黑寶石一般,彷彿具有萬般魔力,裡面又是一片漆黑的深淵,要深深地把她吸入到裡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