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昏暗的小木屋裡。孤燭燈火明滅。一個白衣少年團坐於地,左手輕輕你捻一枚櫻桃。
唰…!!
右手微微一震,一道晦澀的白光閃過……
“呼…成了!”少年輕呼,嘴角微微向上揚起……
少年一身雪白的長袍,隨意的披肩黑髮散落。
手中捻着那枚火紅,少年俊俏的臉上顯出自己獨特的驕傲。
吱嘎……
“看…看…廖師傅出來了!”隨着門聲響起,見廖塵一身白衣出現在衆人面前,一羣滿臉油花的小夥計將他圍住。“廖師傅…那個…血風還巢,客人要的急了,呵呵,上頭讓我來催催…您看?”伙房的大師傅一臉的油汗。
廖塵身子微微往後閃了閃,揉了揉鼻子,卻也呲出一嘴的小白牙笑道:“成了,拿去吧!”
清晨如霧,初升的太陽剛剛露出半邊羞澀,猶豫的看着一個滿頭油汗的光頭大鬍子,在一羣好奇又有驕傲的眼光中,從一個白衣少年手中,恭敬的接過一枚火紅…
“塵兒!過來領賞見客!”廖老爺子身穿藍色布掛的老頭底氣十足的喝道。
“來了。”廖塵一面答應着一面苦着臉小跑過去,雕花是門累心的功夫,每次幹完活,廖塵的腦子都昏昏的,按理應該休息了。可是隨着名聲漸漸起來,這種要求越來越不能被滿足了。
七年。
廖塵用了七年時間掌握了那本“秘籍”的全部內容,並且從一個普普通通的小雕刻工開始做起,將他獨特的雕刻學,機關學融會貫通,征服了帝都的大小食客。
暗中被人稱爲帝都第一刀。
十一歲廖塵已經由當初的走路蹣跚的娃娃變成了名動帝都飲食業的少年天才。
但如今的廖塵似乎有些倦了。
他……想家了,廖塵只是個普通人,只要是個正常人,莫名其妙出現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最應該有的情感,就是回去。
最初的來到這個世界上,因爲“上輩子“的窩囊,讓他十分的不甘心,而現在,他在帝都闖出了名氣,卻着實有些累了。
他永遠也忘不了那天他在帝都外所見到的一些,魔法的狂暴,鬥氣的血腥,很難想象那種毀天滅地的能量會存在於人類的身上。
如果有了那種能量,是不是,我就能夠回家了?
想起獨自在家的父母,想起當初自己的鬧劇,想起……曾經的女友,廖塵心裡說不出的空虛。
他曾經向廖老爺子提出過想出去闖闖的想法,卻被老爺子拒絕了,老爺子說,不想自己再出事。
他需要的是一個可以繼承廖齋的繼承者,而不是一個武者。
“塵兒,不驕不燥!”聽着廖老爺子那因抽旱菸而沙啞的嗓音,讓廖塵一下子從對過去的回憶中驚醒。
“是!”看見廖塵聽話的深深埋頭,立在身旁。
“完成任務,記他一功!”也不知廖老爺子是什麼時候退的伍。卻還是對軍隊的一套感到親切。
看着身旁的老管家,如得令般噶噶嘣嘣的伸直了不知彎了多少年的老腰,迅捷的從腰間的大黃油皮套中拈出一枚黃豆大小的銀疙瘩。
廖老爺子便滿意一笑,扭頭示意將銀疙瘩送與廖塵,卻一言不發的扭頭朝叮叮鐺鐺的後廚走去。
廖塵無奈一笑,順手抄過老管帳的那一豆銀疙瘩,也不言語,直徑向他的小院走去,廖塵剛剛費了太多心力,腦袋有些犯暈。
乒乓!
“哎喲,你這怎麼這麼多破爛啊?廖師傅,快快!那商人找你過去!”看着滿頭大汗一臉灰漬的花臉店小二,廖塵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知道了。”。廖塵緊忙換了身新一點,沒什麼菜花味的白衫,低個頭迅速跟着花臉小兒走進旅店二樓,專是買吃食的地方。
“北苑居!”廖塵心中暗暗打鼓,這不遇到大人物是不會開此房的,北爲蠻地,皇帝陛下曾豪言定將此地劃爲北方花苑,廖老爺子雖已退伍,卻必是忠於皇家,所以也弄了個北苑居做了上上間。
廖塵撣了撣整潔的白衫,又低頭抽鼻嗅了嗅,這才彎腰低頭伸手如摸着門一般敲了敲。聽着敲門聲,一個少年清脆的應道:“進來吧!老哥哥,我到要見識見識,這是哪家的大師跑到我們嶽王府的地界。”
廖塵得到應允,低頭轉進雅間,微微用眼一瞄,見雅間中端坐兩人,俗話說的好,觀人先看衣。廖塵多年行跡於酒店。這觀人之術是必定精通的,見北苑居中這二人,一老一少,老者長鬚過胸,滿頭白髮,卻又面色紅潤,儼然壽星在世,似有一團祥瑞涌動周身。
再看那少年,就是廖塵,這南來北往,聲色犬馬,不知道見了多少,看見少年的一身穿帶,也不禁愕然。這,本就是個貴族嗎!可這個碧眼金髮的少年卻身穿一件華麗無比的中土寶鑽蜀錦,璀璨的鑽石卻給廖塵一種大大咧咧的感覺,脖子上的牛眼大小的白脂玉串看得廖塵目瞪口呆,隨着少年大母指的轉動,一塊金幣大小的祖母綠像銅錢般在少年的手心中被隨意把玩着。
這份裝扮定是那帝都最大紈絝,嶽王府的二少爺,王子辭,也只有他才配得起讓老爺子開這間北苑居。
王子辭看着門口一臉拘謹的廖塵,嘴角露出一絲玩味,擡手指向餐桌正中的一塊小小的櫻桃道:“這是飛燕還巢,是你弄的?”
廖塵一臉茫然的擡頭瞄了一眼餐桌,透過層層疊疊的玉盤珍饈纔看到自己雕的那枚飛鳥還巢。不是說這是個商人要的嗎?怎麼跑到這來了?疑惑一閃而過,廖塵不敢多想,又將頭低下,輕輕拱手道:“正是小人雕的,粗鄙之物入不了少爺之眼。”
“嚯!好大的口氣啊!”王子辭略有誇張的咧了下嘴,表情卻甚是得意。
長鬚的老人慈祥一笑:“呵呵,辭兒知道老夫喜愛這雕刻之物,特意到老夫眼前顯擺來了?”言罷還挽袖,伸出手指在華服少年的鼻尖點了點。
廖塵一聽,這是在誇自己呢!連忙再拱了拱腰,連道客氣,卻見華服少年把手一指,笑眯眯道:“就是你了!”
廖塵略微有些茫然,自己似乎不認識這麼一號人物啊?
“小子加油,偷偷地說,我看好你呦!”看着華服少年一臉的獻媚,廖塵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連聲告退。
“竹師傅,這就是廖齋,號稱帝都第一刀的酒家。”一個身影恭敬的對身旁的俊美男子說到。
“真是好生奇怪,這麼個小小酒家也幹掛這樣的名號,小生到是想看看,誰給他的膽子!”俊美男子言罷,輕輕捻着下巴,手指白皙得令人發寒。
“嶽王府主廚,竹工前來拜會!“拉着長音,小跟班一臉的狂傲。
竹工竹師傅那是誰?
只要在帝都稍微混過的就知道,那是嶽王府的主廚,專門做菜給王爺吃的能人,當年憑藉一手高超的面活征服帝都,被嶽王府的二少爺召入府內。
廖齋被人掛了帝都第一刀的招牌,當然這砸招牌的也就是絡繹不絕,甚至有人趁機發展起了賭博的行當。今天這竹工,想必就是惦記上了這塊帝都第一刀的名頭了吧?
廖塵站在院中,暗自思忖,聽聞嶽王府家的二少爺好賭,難不成他押在了我的身上?
轉了轉眼睛,廖塵微微一笑,也許,這就是個脫離帝都的機會,趕忙轉身又回到了北苑居。
王子辭正在給老人敬酒,卻瞧見門口似乎有人影晃悠,忽然門被輕輕推開一個小縫,也不見人,就見一隻白生生的小手對着自己招呼,心中一動,王子辭樂呵呵的向老人告罪,走了出去,推門一看,正是廖塵。
兩個少年年齡相差不多,一起躲在門後窸窸窣窣,時不時傳來聲聲賤笑,老人家在屋內自飲自酌,偶爾露出會心的微笑,像是聽見了兩人在議論什麼。
再從北苑居出來,廖塵這腳步可就輕快許多,迎面看見陰沉着臉的廖老爺子,廖塵趕緊收住腳步。
“塵兒,有一個戰書,嶽王府竹工!”老爺子表情不甚輕鬆。
嶽王是誰?
嶽王西格,號稱帝國軍神,北拒獸人於克古爾江外一十三年,指揮大小戰爭數百場,生生把上代獸王拖到老死的狠角色,妻兒老小卻全部安排在了帝都嶽王府,這是皇帝對西格的一種制約,更表示了對西格的重視。
那竹工能在如此權貴的手下當一位主廚,本領可想而知。
想了想王子辭和自己的約定,廖塵滿臉輕鬆道:“老爺子放心,塵兒必定把他幹翻!”
“你們聽說了麼,嶽王府掌勺的大師傅竹工,要和廖小師傅來爭着帝都第一刀的名頭了!”
“三天後,廖齋門前,早就知道了,這要是不知道,還能叫帝都人了麼!”
“哎,你們說,到底誰能贏啊?”
“當然是廖師傅了,人家那刀工,簡直沒法說了,不過誰知道竹師傅還有什麼絕活沒!”
“我可是聽說了,嶽王府的王二少爺可是在賭坊下了大柱買廖塵贏!”
大街小巷,茶館酒樓,人們議論紛紛,三天後,竹工挑戰廖塵廖師傅。
而此時的小廖塵卻是輕鬆加自在,手裡攥着點瓜子,指揮者一幫夥計在門口搭着高臺,迎合着往來食客,表情很是得意。
遠處酒樓裡的竹工看在眼裡,沒有出聲,身邊的跟班卻道:“再讓你蹦躂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