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我要派兵,將逍遙城踏爲平地!”水無痕一醒過來,就大聲地叫嚷道。
話音未落,就聽到“啪”的一聲脆響,臉上重重地捱了一記耳光,鮮血順着他的嘴角流了下來。
打他的人正是風浪,由於用力過度,風浪的手心震得微微有些發麻。
“賤民,你敢打我!”水無痕面容扭曲,眼中的怒火像要焚盡八荒似的,如果不是體內元氣被小環封住,恐怕早就衝過來與風浪拼命了。
“打你算什麼,我還要宰了你!”風浪見到前面地上散落了一柄長劍,快步拾起來架到水無痕脖子上。
這下子,灰袍人的臉色刷地一下變了,如果水無痕被殺,他作爲護衛,肯定免不了失職之罪,恐怕連性命都難保全。
可是在風清揚面前,他不敢用強,只得服軟道:“這位公子,還望高擡貴手,饒過世子一回!”
望着脖子上明晃晃的長劍,見到風浪動了真格的,水無痕的臉色劇變,他一直養尊處優,何曾遇到過如此驚嚇。
眼看風浪一臉漠然,大有一言不合,就會一劍刺過來之勢,到時候可就真的萬事皆休了。
“磕頭!向兩位姑娘賠禮!”風浪微微地將劍向下一壓,水無痕的脖子上多了一條長長的血痕。
水無痕心中懊悔到了極點,沒想到偷雞不成反而蝕了一把米,他不是什麼硬骨頭,心中其實早就屈服,可是衆目睽睽之下,他無論如何都不能磕頭,否則,地水王府家的臉面就讓他丟光了,回去後肯定難以交待。
“你殺了我吧,不過到時候你的家族需要承受地水王府的怒火!”水無痕看清了形勢,這次倒是沒敢繼續硬氣,他明白,如果風浪真要動手殺他,就算一向自視甚高的灰袍人都救不了他。
“算了,不要他磕什麼頭了,不過這兩個白鶴挺可愛的,不如就算他賠給我們的吧!”小環望了白鶴一樣,不懷好意地笑道。
“難得小環姑娘如此寬大,還不快謝過!”風浪其實並不是真的想要殺了水無痕,畢竟地水王府的勢力龐大,如果水無痕折在他手裡,恐怕局面真的會鬧到難以收拾。
“謝過小環姑娘!”水無痕猶豫了片刻說道,聽說要他的白鶴,他心中猶如滴血一般,可是眼前大好頭顱要緊,顧不得這麼多了。
“等這件事過了,看我怎麼收拾你們!”水無痕暗自發狠,可是表面上卻一點沒有表露,反而裝出一副可憐的樣子。
“你倒還算乖巧,不過是不是打算事後報復啊!”風浪掃了水無痕一樣,陰陽怪氣地說道。
“不,我發誓,絕不以今日之事報復閣下,否則,讓我不得好死!”水無痕恨得直咬牙,臉上卻是陪着笑容說道,他看得出來,風浪並不是一個好纏的主。
“好,希望你能用心記得,發過的誓,會很靈的!”風浪手中拿着這柄劍,感覺有些吃力,隨手將它扔在了一旁。
水無痕恨恨地站了起來,怒喝了一聲:“走!”邁開大步,頭也不回的走了,灰袍人深深地望了風浪一眼,快步緊隨水無痕而去。
“今日這件事,真是多虧你了,日後若是有緣,還請到歡樂谷一聚!”小翠和小環唯恐夜長夢多,簡單收拾了行裝,向風浪依依不捨地道別。
說也奇怪,這兩個白鶴居然和小環兩人一見如故,任她們騎在身上,還一副非常享受的樣子,着實令人無語。
“好,我們不見不散!”風浪揉了揉臉頰,邪邪地拋下一句,轉身含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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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風浪正在夢中與周公下棋,突然被一陣腳步聲驚醒,禁不住微微搖頭。
隨着腳步聲,急促地跑進來一個人影,一邊跑一邊連聲大叫道:“少爺,不好了,不好了,少爺!”
“你不要總是慌慌張張的,出了什麼事,風行?”風浪慢慢地從牀上坐起來,沉聲喝道。
“雷家的人來了,來找你麻煩的,少爺,你還是快藏起來吧!”風行的臉上寫滿了驚慌。
“該來的終究是來了,風行,你記得,有些事是躲不掉的!走吧,帶我去迎客廳!”風浪苦笑了一下說道。
推開迎客廳的大門,風浪緩緩地邁步走了進去,眼光從諸人面前掃過,最後落到了坐在上首的水無痕身上,臉上浮現出了嘲諷的笑容。
大廳裡坐滿了人,除了風清揚以外,風家的其餘六位長老都在,在他們下首散坐着一些風家的傑出弟子。
這些人看到風浪之後,臉上充滿了不屑,甚至還帶着一絲絲厭惡。
而在水無痕的旁邊,坐着一位滿面笑容的老者,這人就是雷家的族長雷動,一個笑面虎,吃人不吐骨頭的主。
在其身後,雷家的精銳傾巢而出,臉上都帶着不善的神情,看樣子一言不合,立刻就會拔刀相向。
陣容相當龐大,不過風浪懶得搭理這些人,向端坐在主位的父親風笑癡行了一禮,然後自行到風家子弟席位中大馬金刀地坐好。
“風浪,你可知罪?”雷動見到風浪過來,立刻上前質問,臉上卻仍是一團和氣。
“不知,還請雷族長明示!”望着雷動充滿笑意的面容,風浪的心中一陣惡寒,可是臉上卻是不動聲色。
“你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得罪世子大人,這次我看你風家如何一個交待!”雷動將袍袖一拂,尖聲說道。
“一派胡言,世子大人,我怎麼得罪你了,你倒說說看!”風浪搖了搖頭,似笑非笑地望着水無痕說道。
水無痕一時語塞,他這次被風浪打了耳光,引以奇恥大辱,自然不肯對雷動等人明言,所以雷動等人都是知之不詳。
見到風浪在雷動面前如此無理,雷家的人霍地一下子站了起來,怒目相向,將手按在腰間的大刀上,隨時準備出手。
重重威壓之下,風浪卻是談笑自如,絲毫不懼,他這人體質雖然差勁,可是膽量卻是不缺的,否則,也不敢當街暴打水無痕了。
“臭小子,你莫要囂張,有你嚎哭的時候!”水無痕見到風浪的神情,不由地暴怒起來。
聽到水無痕赤裸裸的威脅,風家的幾個長老都是面沉似水,特別是三長老風清流,更是以極其陰鬱的目光望着風浪。
而下方一些風家的年輕弟子,開始不斷地私語起來,都在埋怨風浪是個惹事的主,捅了這麼大一個婁子。
“族長,這件事情不能就這樣算了,否則萬一惹得水王爺動怒,這件事情恐怕沒法交待!”風清流拈着鬍鬚說道,他早就對風浪不滿了,這次就想乘機好好地整治他,討好水無痕,順便煞一下風笑癡的銳氣。
聽了他這句話,長老中有兩個人在連聲附和,這兩人分別是風清儀和風清川,都是風清流一黨,平時和他走得比較近的。
“依三長老所見,此事應當如何處置?”雷動見到風家有人替水無痕說話,連忙插嘴問道。
“依照族規,當打八十棍!”風清流望了雷動一眼,眼瞼下垂,面色平靜地說道。
笑話,如果當真八十棍下去,以風浪的小身板,恐怕就很難再起身了。
“三長老說的是那條族規?”風笑癡沉聲喝道,臉上泛起了怒火,這個風清流,吃裡扒外,簡直是太可恨了。
“族規第三條,無故爲風家招惹強敵的,責以八十棍!”風清流有所依仗,並不畏懼風笑癡,冷冷地回道。
“卻不知族規第七條又說些什麼?”風笑癡怒哼了一聲,臉色變得鐵青。
風清流話語一滯,頓時說不出話來,風家族規第七條:“外敵當前,搞內亂者,誅!”
“好了,水世子,如果這次風浪真有得罪之處,我會好好地教訓他的,決不會有下次了!”風笑癡揮了揮手,對水無痕不耐煩地說道。
“風城主,你可要考慮清楚,要是痛打風浪八十棍還則罷了,如果着意偏袒,須知地水王府掌管天下兵馬,可不是吃素的!”水無痕一看此事就將不了了之,如何甘心,當下出言恫嚇道。
“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也要提醒水世子一句,這兒可並不是皇都,而是逍遙城,我是逍遙城的城主,這兒的一切我說了算!來人,送客!”風笑癡被徹底的激怒了,藉着酒意,猛地站了起來,重重地一拍桌子叫道。
迎客廳裡擺設的桌子都是冰寒玉石所鑄,不但高雅,而且異常堅固,可是在風笑癡的掌力之下,卻是四分五裂,轟隆一聲倒了下去,直砸得迎客廳顫了幾顫。
見到風笑癡發威,水無痕打了一個突,他想以水家的龐大勢力壓人,沒想到風笑癡根本不買他這個帳。
不過,這次有雷家的精銳在此,他卻並不畏懼,嘿嘿地笑道:“風城主好大的威風,卻不知道這個城主你還能當多久!”
聽到這番話,雷家衆人臉上都掛上了冷笑,雷動笑容不變,一雙眼睛卻變得更加精光四射。
“只要我在這個位置上呆一天,就一天不容許他人在逍遙城放肆!”風笑癡厲形於色,沉聲喝道。
這番話擲地有聲,聽得風浪只想鼓掌叫好,沒想到這麼多年來,一直沉迷在醉鄉里的父親依舊有這般傲骨。
“父王這次派我傳信,不久之後,逍遙城等幾個小城的城主將進行重選,唯有能力者據之,到時候皇家會派考覈使者前來,希望到時候你還能如此威風!走!”水無痕冷哼了一聲,招呼着雷家的人離開。
“世子大人也要當心,莫要忘記,發過的毒誓都很靈的!”風浪看到水無痕從他身邊走過,忍不住輕笑着說道。
水無痕的身子一僵,回過頭來,惡狠狠地望着風浪,許久之後,終於意識到是在風家,怒哼了一聲,憤然率人離去。
雷家的人走了之後,幾位風家長老堵住風浪,開始了好一通的埋怨。
這一片指責聲殺傷力巨大,幸好風浪久經考驗,早就對此免疫了,他臉上笑意不改,面對千夫所指,神情怡然自得,只有當他的目光偶然掠過神情黯淡的風笑癡時,身體纔會僵一下。
表面上風浪對於各種指責猶如過耳春風,其實在他心中,最在意的恰恰就是這些,可是沒有實力,他又能夠如何?
世人所見都是笑容滿面的風浪,可是他內心的苦澀,誰能看得清楚,在這世界上,沒有實力,真的什麼都不是啊,風浪心中再次長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