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泥潭,被鬱鬱蔥蔥的樹木遮蓋的看不到陽光,緊緊透過樹縫射下來幾抹光彩。再加上泥潭本身灰黑的顏色,讓人眼前盡是一片灰暗,心頭煞是不舒服。
在這樣一個山窮水惡的地方,竟然會出現一個長滿了紅色鮮花的空地,不得不說着實十分奇怪。凌霄和炎業兩人,定然是要去查探一番。因爲鬼眼,很有可能就在那裡。
事不宜遲,兩人便已經飛身起來,在空中掠過兩道不同的影子。
啪嗒!
凌霄落在那泥潭中的小島空地上。
一朵朵嬌豔欲滴的花朵,鬱鬱蔥蔥,彷彿在歡迎他一樣,隨着風開始攢動,擠壓過來,連帶着一股濃郁的香氣。
“還是這裡好,香香的!不像外邊,到處都是作嘔的臭氣。凌霄你是怎麼發現的?”炎業用手捉着花瓣。
“你不覺得這些香氣有些蹊蹺麼?”凌霄皺眉說道,顯然做爲男人,對於花花草草之類的東西並不十分感興趣。
“蹊蹺?”炎業一聽,也醒悟了過來。
這裡到處都是紅花,看不到一絲一毫動物或者是妖獸的影子。隱隱有清風流過,讓花團攢動發出沙沙的響聲,只是這響聲聽起來有些沉悶,讓人心頭不爽。
失樂園中的天空,是昏暗中帶着一些光明的。既不像玄天大陸那樣昊陽當空,也不是陰沉無比,就像是雞蛋黃一樣,昏昏沉沉卻又透着明亮。像是在人的眼睛上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鵝黃,看得見卻又不清白——這或許就是夢境應該擁有的色彩。
正是因爲這樣的色彩,再加上週圍靜謐的氣氛,凌霄心中更加警惕,總覺得這裡非同尋常。
“凌霄!”
這時,炎業卻尖叫了起來。
“怎麼了?”凌霄以爲她出了什麼事情,轉身望去,只看到炎業呆呆站在花叢之中一動不動。
“我……我好像不能動彈了……”只見炎業渾身僵硬,只是嘴巴一張一合的在發出聲音。
凌霄大驚,只看到,炎業原本白皙的皮膚上面,竟然開始浮現出詭異的紅色脈絡起來,那些紋路虯曲複雜,像是一張張串連在一起的網一樣,緊緊密密的裹在炎業的身軀上面。
由於炎業身上穿着的衣服很少,裸露出一片一大片的皮膚,所以那些紅色的紋路看得十分清楚——它們幾乎用一種肉眼可見的瘋狂速度在她身上延伸攀爬着。
凌霄急忙來到炎業的身旁,卻是大吃一驚。
只看到原本炎業原本白皙的腳踝上,竟纏滿了帶刺的荊棘,那些荊棘糾纏在她的腿上,而那些尖銳的刺狠辣的刺入她的肌膚。
而所有的紅色紋路,都是由這些刺入點延伸出來的。
“這是什麼怪東西?!”
“快……快幫我……我幾乎無法動彈……要……要……”炎業驚駭欲絕的呼喊着,漸漸的嘴巴也僵直了起來,沒了聲音。
凌霄心急如焚,知道癥結在那纏住炎業的荊棘身上,便掏出一柄匕首,朝那些荊棘削去。
令他感到驚訝的是,那些荊棘彷彿感受到了危險,嘩啦啦如同潮水一樣,退了開去。炎業的身子失去了荊棘的束縛與刺穿,轟然倒地。
“炎業?!炎業?!”雖然不知道這些荊棘爲什麼退去,但是炎業畢竟不再受其控制。
不過當凌瀟的手摸在炎業的身上之時,他又不禁皺緊了眉頭。
冷冰冰的一片,沒有生氣——這怎麼可能?她可是御空境的妖獸!
“嘿嘿!嘿嘿!”
詭異的笑聲,憑空在凌霄的身後響起。
“誰?!”警覺的他,立刻轉身,天力已經凝聚!
一個粉雕玉砌的娃娃,正滿臉天真的笑容望着他,發出一陣陣詭異的笑容。而這個娃娃,雙眼竟然凹陷進入眼眶之中,一片漆黑與空洞,看起來十分嚇人。
這娃娃看不出性別,被紅色的花團簇擁着,就靜靜的站在那裡望着凌霄和他懷中昏迷過去又僵硬着身子的炎業。
雖然它的嘴沒有蠕動,可是那“嘿嘿”的詭異笑聲仍舊不絕於耳的傳來,讓凌霄頭皮發麻。
“莫非這便是鬼眼?”凌霄劃過一個念頭,可瞬間又被自己推翻,按照三生的說法,俺鬼眼可是一顆巨大無比的眼珠,頭頂頂着紅色的毛髮,眼前的小孩兒咋麼看也是人類孩童的大小,只是眼中無珠頗爲詭異罷了。
“渴……渴……”
那娃娃口中又傳來與笑聲不同的聲音。
渴?什麼意思?
正當凌霄疑惑的時候,卻聽到恐怖的沙沙聲,所有的紅色花團都搖曳着身姿,朝着三人所在的地方涌動過來。
沙沙!嘶嘶!
那些原本已經退去的荊棘,霎時間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而且更大更粗更長,上面的尖刺更是閃爍着殷紅的光芒。
“渴……渴……”
荊棘瘋狂般涌過來,傾刻間便已經纏繞在凌霄的足間。
噗!
一陣刺痛,皮膚被刺穿的感覺從腿上傳遞進入大腦。凌霄驀然覺得渾身的血液都開始翻騰起來,它們高速的流動在纖細的血管之中,與血管壁進行劇烈的摩擦才,產生熱量,隱隱的原本隱藏在哦皮膚下的血管開始顯露出來。
如果凌霄能夠照鏡子的話,足以看到他的身體和炎業剛纔的狀況一樣,同樣佈滿了紅色的紋路,而這些紋路就是他發熱的血管!
噌!
匕首如風如影,便已經將刺入皮膚的荊棘給削斷然後斬成粉末!
似乎是吮吸的蠅蟲失去了觸嘴一般,那種血液快速流動被人抽取的感覺瞬間消失,而凌霄的渾身已經大汗淋漓,氣喘吁吁。
怎麼會這樣?當那些荊棘刺入皮膚的時候,渾身的皮肉都開始發麻,幾乎不能動彈。凌霄也是費了九牛二虎的力氣,才堪堪揮動匕首,將那條荊棘斬斷的!
可是事情不會僅此結束,那些荊棘千條萬條,在一條荊棘被斬斷之後,彷彿被激怒了一樣,發出索索的聲響,紛紛攢動,卻沒有上前。
“美……美味……”
那個娃娃的口中,又傳出一聲結結巴巴的聲音,注意看的話,它的眼洞裡面隱隱有光澤閃過,這是剛纔所沒有的。
凌霄修煉九天之力,本身就是至純至陽的存在,他的血液中也流動着這些純淨的能量。而在六界一地裡面,不論是哪一個種族哪一種神佛,對能量的渴望都是相同的,而這些能量都是相通的。
在吞噬了凌霄血液之後,其中飽含的巨大能量,無異於催情劑一樣,讓這些荊棘狂熱了起來。在它們眼中,凌霄不亞於上古時代的唐長老一樣,乃是美味可口的佳餚。
聽了那娃娃口中的話語,凌霄便已經知曉,這個詭異的娃娃纔是幕後的黑手——荊棘操縱者!
抱着擒賊先擒王的念頭,凌霄勉力運氣天力,抵抗着渾身麻痹僵硬的感覺,揮動匕首朝着那娃娃斬了過去——由於身體僵硬,他已經無法使用出類似“吞月”的徒手攻擊。
出人意料的,詭異娃娃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噗的一聲,鋒銳的匕首便已經扎入了它的頭顱!
沒有鮮血,沒有呻吟,沒有痛苦。
甚至在匕首扎入頭顱的一刻,凌霄雙眼收縮,一臉不可思議的神色。
這頭顱竟是空的?!
崩!
清脆的響聲,預示着匕首的折斷。
一個巨大的裂縫,在那詭異娃娃的頭顱上炸裂開來。啪!
像是雞蛋殼被撥開一樣,頭顱轟然裂成了兩半,一陣奇異的香味從裡面飄散出來。緊接着,整個身軀都隨之萎靡,渾身的血肉都化成濃漿,化了一地。
這是什麼?!
凌霄本來已經閃避看來,也是眼明手快的他,赫然看到了一個東西,只看到一個晶瑩剔透的晶體在那詭異娃娃殞身的地方發出熠熠光芒。他的腦海中,忽然閃現出在朱夢人小鎮所見到的景象。
他們的房屋裡面與人類的房屋沒有太大的差別,只是都懸掛着類似的油畫,油畫裡面都有一個長着兔子耳朵的朱夢人,手中捧着一顆顆這樣的晶體,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
只是這種溫柔,在現在凌霄的眼中,已經變成了貪婪的詭笑——如果所猜不錯——事實的真相完全與三生所說的截然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