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黃沙漫天,可是男子的眼中卻充滿了柔情。
“浣衣,是你麼……”
男子有些難以置信的驚呼出來,雙手顫抖着捂住了女子的雙手。
“凌郎!”
最終確定了一樣,女子乳燕歸巢一般撲進了男子的懷中,充滿淚水的喚着男人的名字。
凌霄伸手撫摸着蘇浣衣的秀髮,聞着熟悉而又陌生的髮香,心中感慨萬千。
“浣衣,你沒事兒就好。東都一別……”
“別說。”蘇浣衣伸出手臂,將凌霄的嘴捂上,然後好奇問道:“凌郎,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凌霄聳了聳肩幫苦笑說道:“這世界上,總有一些事情,是需要來做的。你呢?你後來去了哪裡?我託人去找你,卻毫無音訊。”他不願說清楚,因爲有些真相無比的殘酷,在他眼中,蘇浣衣仍舊是那個溫婉的單純的少女。
至於派人去尋找蘇浣衣,這話也不假,只是後來進入武府之後,這件事情就耽擱了下來。
而那尋找蘇浣衣的人,也是凌霄委託凌武陽去辦的。
“當日被幾個歹徒捉住,誰知道師傅卻從天而降,把我帶入了山中修習。這些日子,這幾年妖獸作亂,師傅說我身爲皇家子弟,要爲天下子民出力。”
蘇浣衣淺淺說着,說道皇家子弟的時候,身子顫抖了一下。
凌霄這才注意到蘇浣衣手中握着的那柄長劍,這劍他起初感到有些熟悉,仔細看來,有些驚訝。傳聞東都上空的縱橫之劍在一年前消失不見,沒想到竟然是落入了蘇浣衣的手中。
傳說中的始皇之間,在蘇浣衣的手中,極盡可能的表露了蘇浣衣的身份。
莫非那拋棄她們母女的男人是皇族之人?
蘇浣衣知道凌霄心中猜測什麼,微微低頭,然後嘆息說到:“凌郎你莫要問了。”
“凌郎!”
忽然蘇浣衣驚呼了起來。
“怎麼了?”凌霄問道。
一道黑影,平地而起,露出猙獰的面孔和森白的獠牙,朝着正深情款款的兩人猛撲過來。
惡風襲來,凌霄微微皺眉,手中一道金光****而出,將那黑影直接穿透。
黑色的影子,在空氣中,被金光擊潰,然後消散在空氣中。
蘇浣衣驚魂未定,指着地上的少年郎屍體說道:“這究竟是什麼?!”
凌霄嘆了一口氣,“這裡並不安全,我們還是找一個安全的地方,我再同你解釋吧。”
說完,凌霄拉起蘇浣衣的柔荑,便是騰空而起,衣袂翻飛。
“凌郎……我……”
“什麼?!”由於風聲,凌霄並未聽的很清楚,循聲問道。
“沒……沒什麼……”不知爲何,蘇浣衣將口中將吐之言,咽回了肚子裡面,一雙眼睛打在凌霄的身上,有着無限的柔情蜜意。
這麼多年沒見,凌郎依舊是凌郎,而我……卻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蘇浣衣了。
凌霄攜着蘇浣衣,在荒城不遠處的一個小山崗上落下,然後順着一道羊曲小道朝山下走去。
“這裡是我一個臨時的落腳點,十分的安全。”凌霄邊走便解釋道。
兩人行了半個時辰,便就到了山下。順着道路,走到了一片竹林裡面,而在竹林的深處,有一幢頗爲幽靜的小院兒。
料想,便是凌霄的住所。
可是,那小屋中走出來一人,卻讓蘇浣衣立刻變了臉色。
“凌霄,你回來了。”女子的聲音很淡,似乎沒有帶着一絲的情感。
凌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然後走上前,說道:“處理那隻煞魔倒是沒有費什麼功夫。只是遇到了故人,這才耽擱了一段時間。”
“故人?”女子一抹眼神瞥了過來,瞧見了站在一旁略有傷心的蘇浣衣,露出了笑容,行雲流水般走了過來,拉住蘇浣衣的雙手,溫言道:“我總說着,讓他帶徒弟媳婦回來,沒想到卻是如此美貌的姑娘。”
這女子氣度姿態都屬於人上之人,說起話來溫柔繾綣讓人心中舒服,蘇浣衣忽然生出一絲自卑的心思,決定離開,可是恍然聽到女子的聲音,才醒過神來,結結巴巴的問說:“徒弟媳婦?”
女子面露微笑,便拉着蘇浣衣走進了小屋之中。
這小院兒有三座小屋,彼此毗鄰,形成一個缺邊的口字,由柵欄圍上。
正在蘇浣衣被女子拉着朝院子裡面走去的時候,只看到兩個大約十七八歲的少年少女一碰一跳的走了出來。
“先生……”
這兩人恭敬的朝着女子行禮,然後用一副疑惑不解的神色望着蘇浣衣,“這是……”
蘇浣衣被女子拉着雙手,有些窘然。
卻聽女子說道:“夢竹、子星,這是你凌師兄帶回來的女子,料想你們是要叫一聲兄嫂的。”
聽了女子的話,凌霄倒不反駁,蘇浣衣卻是羞紅了臉蛋,從女子的話語中可以聽出,她當是凌霄的師傅,只是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看起來和自己竟然年齡相當。
夢竹雖然已經長大,但仍就是個藏不住心思的女孩兒,與當年的女童沒有太大的分別,聽了師傅的介紹,當即要跳了出來,卻被沉穩的子星一把拉住。
“可……”
凌霄和女子都知道這兩人的心思,當下都嘆了一口氣。
何必再動那種心思,明明是不可能的……
儼然,一種頗爲詭異的氣氛流轉在五人之中。
最後在夢竹和子星的不情願中,還是進了中央的內堂,裡面藥香撲鼻,蘇浣衣斷定,這房屋的主人不是一個醫師便是一個病人。
可惜,她猜對了一般。這女子不僅是個病人,也是一名醫師。
胡仙兒,當年的醫仙聖手,如今卻偏安一隅,居住在這隱世的山林之中,過着清心寡慾的生活。
蘇浣衣和胡仙兒坐在那裡,互相拉扯了幾句,胡仙兒便說有些困,照顧不周之類的話語,便進了內堂休息去了。
只留下凌霄和蘇浣衣兩人面面相覷。
“師傅她,身體有些不好。”凌霄嘆了一口氣,解釋道。自己停留在山中已經有兩年的時間,平日裡便外出採藥獵殺妖獸。沒想到今日卻撞見了蘇浣衣,當真是天大的緣分。
“子星,進來一下。”凌霄朗聲道。
只看到憨厚的子星便走了進來,手中拖着一個紫玉的小瓶。
“好生接着。”凌霄也不多說,便伸出右手,手腕一抖,只看到一個渾圓的光球出現在他手心之中,閃爍着幽黑的光芒。
子星小心翼翼的將紫玉瓶打開,讓凌霄將那光球放入瓶內,這才緩了一口氣。
師傅和凌師兄都不願意用那種方法,那這魂體可就是師傅的續命之物,子星自然不敢怠慢。
凌霄知道蘇浣衣心中疑惑,便解釋道:“剛纔我們在荒城中預見的,便是名爲煞魔的妖獸。形成於人類內心的負面情緒,可以控制人類的軀體行事。你我所見的時候,那少年已經死去多時。而師傅她身染重疾,這煞魔死後所逸散出來的魂體凝成的光球,可以拖延她的病情。”
“你去荒城,便是爲了給……給她蒐集藥材?”蘇浣衣試探的問道,這些年她已經不再是那個單純的少女了。而這一切的緣由,便是那個冷酷無情的師傅。
凌霄一笑,伸出手掌撫摸在蘇浣衣的頭上,緩緩道:“師傅與我有恩,當年我身受重傷,便是全託師傅醫治,這才保全了性命。看到我右眼的傷疤了麼?便是那時留下的。我的性子你知道,知恩圖報。雖然不能夠……不能夠將師傅治癒,但是能拖點時間是一點時間吧。算是報恩,也算是孝心。”
“你師傅她看起來明豔動人,飄若仙子。沒想到卻是身患絕症,凌郎你又最重情義,做這些事情也是應當的。”蘇浣衣緩緩說道,看不出喜怒哀樂,“不過這傷?是什麼時候留下的?!是誰?!我定爲凌郎報仇!”
蘇浣衣後半段話,殺氣逼人,一點也沒有江南女子的溫婉。這倒是讓凌霄吃了一驚。
蘇浣衣也覺察除了自己語氣神色的不對,這才緩了下口氣,說道:“凌郎,你帶我出去轉轉吧。不要打擾師傅她老人家休息了。”
她可以的將老人家三個字念得很重很清楚,似乎是要將這三個字印刻進入凌霄的心中和自己的心中。
“好!”
凌霄說道,便率先走了出去。
兩人走後,從內堂裡面,傳出一聲落寞的哀嘆。
兩人出了屋子,陽光從竹林縫隙中透了出來,打在他們的身上。
這兩人,男的神駿非常氣宇軒昂,女的明豔動人,眼神中盡是溫柔。
“哎,夢竹你說,這女子是什麼來歷?!不過看起來,和凌師兄倒是郎才女貌。”子星在屋子裡面搗着藥杵。
“哼!什麼郎才女貌,簡直就是姦夫****!他!他怎麼能在師傅面前……”夢竹咬了咬嘴脣,然後將手中的東西朝地上一丟,恨聲道:“本來兩年的朝夕相處,我還以爲凌師兄和先生能夠互生情愫,誰知道這女子突然出現。先生和凌師兄就又想含羞草一樣縮了回去,先生的病……”
夢竹急的都要哭出來了。
子星伸出手掌,撫摸着夢竹的脊背,寬慰說道:“先生不是說過的麼。有則有,沒有則沒有。世界上的事情,哪有盡如人意的。當年凌師兄傷痕累累從天而降的時候,便是一緣,他和先生邁不出那一步,也是一種緣。你想想,如果凌師兄和先生真的做了那事兒,他們兩個該如何面對,恐怕那時便是緣滅的時候……”
“可是先生只有……”夢竹眼眶中的淚水打着旋子,似乎要淌出來一樣。恍然,她想起什麼,捏着子星的耳朵,說道:“哎喲!什麼時候,你要學會擺大道理了!哼!乖乖搗藥!弄好了,給先生送過去,我去看看那奸……那兩人的動靜。”
“是是是!”子星也樂的被眼前女子欺負,笑着說道,然後像禮佛一樣虔誠的將紫玉小瓶掏出,小心翼翼的將那光球魂體倒了出來,放在藥鉢中,拿起小杵碾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