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長歌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他方纔在陣中聆聽佛法,只覺時間漫長,似乎已然度過千載光陰,沒曾想實則竟是隻過去一瞬之間而已,這千佛大陣,確實是妙不可言。
而其中所蘊含的佛理經意,雖然並不算如何高深莫測,有些差強人意,但也勉強咀嚼有味,不至於毫無所得。
不過這並非證明佛理粗淺不堪。
佛門能夠獨樹一幟,自立門戶,且素來保持鼎盛,從未有衰弱之勢,又豈是等閒?其道自然亦是非同小可,否則焉能在這廣袤無際的西漠香火不斷,擁有億兆信徒?
只是楚長歌何等人物,其我道空前絕後,震古爍今,這世間能夠令他有所得的道委實是寥寥無幾,而千佛大陣中的經意至理能夠讓他咀嚼出些許滋味來,已然是難能可貴了。
“佛家經典,委實奧妙莫測,令人回味無窮,楚某受益匪淺,也算是不虛此行。”楚長歌對一執大師拱手說道。
一執大師連忙合十回禮道:“施主謬讚了,佛理固然博大精深,無所不含,是這世間無上之至理,可施主竟能在這片刻之間,便窺見其本質,這等資質,實在是讓老衲豔羨不已。老衲苦苦鑽研佛法近二百餘載,至今所得依舊不過是鳳毛麟角,而施主卻是瞬間頓悟佛法真諦,實在是匪夷所思!”
楚長歌淡笑道:“大師怎知楚某已然頓悟?”
一執說道:“施主乃是與我佛有緣之人,有些秘辛,知道倒也無妨。”
“五百年前,有位僧人來敝寺掛單,初始敝寺只以爲是普通的行腳僧人,故而並不在意,誰知這位僧人竟是深藏不露,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後來偶然與敝寺一高僧討論佛法,竟是舌燦蓮花,將敝寺那位高僧辯的啞口無言。”
“敝寺這才知道,原來這位其貌不揚的行腳僧人,竟然是個深藏不露的佛學大師,故而接連前去虛心討教,結果無一例外,全都敗下陣來。那位行腳僧人佛法之深,委實駭人聽聞,見所未見,敝寺敬仰萬分,便冒昧求其留下佛法經典,那行腳僧人欣然應允,卻是並未留以文字,而是在敝寺中鑿刻千佛石像,布千佛大陣。”
以老陀寺的名聲,曾經在一位行腳僧人手中一敗塗地,委實算是一段難以啓齒的過往,不過一執卻是直言不諱,言語中更是止不住的透着一絲尊崇之意,近乎狂熱!
楚長歌問道:“這千佛大陣中蘊含的佛理真諦,莫非亦是那僧人所爲?”
“不錯。”一執說道:“千佛大陣建成那日,行腳僧人留下話語,千佛大陣,無所不含,佛門精意,盡在其中,但有能頓悟其中真諦者,此陣則破。老衲之所以得知施主在其中頓悟,正是因爲此陣已破。”
楚長歌一震,回頭望向千佛林,感嘆道:“卻不知那高僧何許人也,能留下這般奧妙真諦,想來是非同凡響,若是藉藉無名,佛門之中,實在是藏龍臥虎。”
一執忽然目光變得炙熱起來,臉色亦滿是尊崇狂熱,顫聲道:“那位行腳僧人說完之後,便渾身閃耀起璀璨的金光,腳踩蓮花,破碎虛空而去!”
楚長歌愕然道:“難道是阿彌陀佛大帝麼?”
一執忙不迭的點頭道:“佛法如淵,深不可測,世間能有這般造詣者,除卻佛祖,又有何人?”
“佛祖顯化老陀寺,敝寺上下,欣喜若狂之餘,亦是誠惶誠恐,回想佛祖離去前的話,多年來無數高僧意欲在千佛大陣中嘔心瀝血,苦心鑽研,意欲能夠頓悟佛祖所留下的真諦,以求達到肉身成佛之境,修成正果,去往西天極樂世界,只可惜五百年過去了,卻是無一人能盡窺佛法真諦,縱然有所得,也只不過僅僅是其中的冰山一角而已。”
他再次面露震撼之色,說道:“可沒想到,佛祖爲敝寺所留之緣法,竟由施主所悟,這千佛大陣,亦爲施主所破,恐怕這並非是資質二字所能解釋的,施主佛緣不可謂不深,否則焉能在瞬息之間,便徹悟艱深複雜的佛法奧義?”
楚長歌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什麼佛緣,實在是沒影的事。
他能夠頓悟千佛大陣中的佛法真諦,跟佛緣深厚根本沒有半點關聯,歸根結底,就是我道獨闢蹊徑,震古爍今,蓋壓世間萬道,他連我道都能想出、繼而得道,頓悟佛法還不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一執越說越是覺得楚長歌高深莫測,恐怕遠遠不像表面看上去這般簡單,合十問道:“施主乃是與我佛有緣之人,如今頓悟佛法奧妙真諦,雖然匪夷所思的的沒有增長修爲,但已同‘人間佛’無異,總有一天,會修成正果,去往西天極樂,在佛祖左右,聆聽教誨,卻還不知人間佛高姓大名?”
人間佛?
楚長歌不禁失笑,他聽說過人間佛這個說法,取佛在人間之意,沒想到自己破了千佛大陣,徹悟其中佛法真諦,竟然成了眼前這位大師口中的人間之佛……
“在下楚長生。”楚長歌拱手道:“楚某乃在家之人,豈敢稱佛,大師切不可以此稱呼。”
一執搖頭道:“在家出家,只要心中有佛,又有何異?施主雖未受戒落髮,皈依佛門,但如今頓悟佛法,已然成佛,這無關年齡大小,修爲高低,乃是一種玄之又玄的境界,我等出家之人,無不是心嚮往之,卻是求而不得,施主足以當的起這三個字。”
楚長歌不再執意推辭,一個稱呼而已,雖然別說是人間佛,就算是西天佛,乃至創立佛教的佛祖,都未必能在大道上勝他一籌,可畢竟也算是受到了佛門的一絲益處,掛個佛的名頭也無不可。
一執搓搓手,說道:“乍見人間佛,老僧便知施主與衆非凡,沒曾想竟能破去千佛大陣,頓悟佛法奧妙,成就人間之佛,實在是敝寺數百年來不曾有過的大事。人間佛若是不嫌棄,可願留足幾日,爲我等愚鈍老僧闡述佛法精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