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恆向前了一步,然後開口說道:“陛下,此次太殿下西北大勝,黑龍軍戰功彪炳,這是我大明自太宗年間之後罕有的大勝,由此可見,我大明不是打不贏,而是不知道怎麼打,也就是說,我大明的軍制出了問題了。”
衆人全都看向了戴恆,你倒是真的敢說,可是這麼說真的好嗎?你這也得罪了太多人了吧?
大家的目光全都看向了兵部尚書劉大夏,你的手下這麼說話,你不管一管?
不過讓衆人失望了,劉大夏站在那裡,半眯着眼睛,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好像這件事情就和自己無關一樣,老神在在的。不過戴恆可不是如此,放了這個大炮之後,戴恆又繼續放炮了。
“正所謂時移世易,既然現在的軍制已經不行了,臣以爲就要改軍制。”戴恆的語氣很嚴肅,擲地有聲。
事實上大臣們都知道,很早直接朝廷其實就有革新的風潮醞釀着了,只不過一直沒有形成什麼氣候,說白了就是沒有一個領軍人物,難道戴恆要做這個人?這可是一場豪賭,成了,那自然是得到重要,可是失敗了,那下場可不會太好。
從商鞅開始,一直到前宋的王安石范仲淹,每一個改革的人,無論成敗,結果都不是很好啊!
“臣以爲我大明應該重新制定新的軍制,既然黑龍軍卓有成效,爲何不按照黑龍軍爲例,進行軍制改革?”戴恆繼續說道:“臣請成立參謀衙門,選賢任能,選用朝廷之中有軍事才能的臣子進入其中,制定新的軍制。至於級別上,臣以爲當與內閣同級別,爲帝王諮詢之處。”
要知道內閣這個衙門,起初也只是秘書處,內閣大學士只具有顧問身份,皇帝爲最終決定的權力,而大學士很少有參決的機會。
即便是現在,內閣的地位不斷的上升,內閣大學士依舊是正五品,成立參謀處爲帝王諮詢之所,好像也沒什麼。
在場大臣們瞬間就察覺到戴恆話裡面的陷阱,這是分裂,而且是光明正大分裂,朝堂上有多少大臣無法入閣?天下有多少高官無法入閣?原因是什麼?是他們的能力不夠嗎?當然不是,是他們資格不夠嗎?當然也不是,唯一的願意就是他們不是翰林出身。
非翰林不能入閣,這個說法雖然沒有明確的規定,可是你要看的是實際情況,翰林出身的內各大學士有多少,非翰林入閣的大學士又有多少?
不說其他人,單說現在的兵部尚書劉大夏,他還是翰林出身,點的庶吉士,可是依舊沒能入閣,他不想入閣嗎?當然不是,他很想入閣,可是內閣大學士現在就是三個人。以劉大夏的年紀,他要是在不入內閣,他會甘心?他會願意?
現在多了一個參謀處,與內閣平級,誰的機會最大?當然是兵部尚書劉大夏,他是朝中公認的知兵,而且軍中威望不低,他會不會在成參謀處?
除開劉大夏,那些資歷足夠,能力足夠,但是因爲翰林門檻限制的官員,他們會不會支持?一時間大殿之上的氣氛就顯得有些微妙了。
“臣以爲,籌備參謀處的好處有幾個,首先,可由參謀處參謀軍事,凡內外討伐,抵禦韃擄,皆可有參謀處直達御前。其次,這些人都是知兵的,可謂陛下提供最爲合適的建議,怎麼用兵,如何用兵,以免造成人浮於事,外行指揮內行的情況。”
戴恆把最後一句話說完,直接就退了回去,不過他的話已經引起了軒然大波,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大殿裡面一時間陷入了沉寂,顯然沒人願意站出來先發表意見,顯然這是一個大事情,在沒有看清局勢之前就站隊,那絕對是不明智的選擇。
這個時候,戶部尚書佀鍾站了出來,他向前一步,大聲的說道:“臣反對!”說着佀鍾面容嚴肅的說道:“陛下,黑龍軍在西北戰勝,雖然賴於太子殿下練兵有功,可是也不能忘了,朝廷這幾年往黑龍軍裡面投了多少錢?”
“一旦更改軍制,朝廷的銀錢從哪裡出?如果朝廷每年也投這麼多的錢給現在的軍隊,未見得就比黑龍軍打的差。”
“即便練兵的本事不如太子殿下,可是即便改了軍制,也不能是太殿下親自去練兵吧?這天下多大,天下多少兵馬,終究還是要其他人來練兵的,這些年大明的軍制的確略有崩壞,可是太祖太宗年間,那些勝仗不也是在這樣的軍制下打勝的?”
“臣以爲軍制不可輕改,朝廷對戰績不滿,可以練兵,可以更換將領,可以調撥錢糧給各地。”
佀鍾的話說出了兩個問題,而且是很嚴重的問題,那就是錢糧,改軍制,學黑龍軍,你知道黑龍軍花了多少錢嗎?朝廷哪來的那麼多錢發下去。其次,軍隊以前也能打勝仗,現在打不贏,那就是將領不行,就是錢糧不到位。
朱厚照站在臺階上,聽着佀鍾的話,面無表情,這一次的佀鍾本來就在更換之列。
戶部是一個要害部門,接下來的改革要用戶部,佀鍾在戶部尚書的位置上肯定不行。
三年過去了,戚尤還在鹽政司的位子上不動,他乾的很好,但是朱厚照準備給戚尤提一提了,戶部尚書的位子給他正合適。這是一個沒什麼想法的官員,他就是官,很純粹,爲了做官,他什麼事情都敢幹,朱厚照相信他肯定會願意支持自己的改革。
朝堂上的事情就是那麼回事,老一輩的,高位的,他們不願意改變,因爲改變意味着他們的權力流失,意味着他們要去適應改變。
不改變,他們就是大佬,爲什麼要改?現在不也挺好的,可是下面的人就不一樣,改變可以掀翻上面的人,可以讓自己上位,爲什麼不改變?戚尤在鹽鐵司兢兢業業了四年了,他會不想在進一步?怎麼可能,他要是不想進一步,他也不會乾脆的投靠壽寧侯了。
果然,戚尤直接向前走了一步,大聲道:“臣以爲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