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寧靜睡得很踏實,臉上還帶着微微笑意。直到凌晨一點多鐘的時候,她平靜的面容纔有了變化,同時張均可以清晰地感覺到,一縷極其隱蔽的精神波動在她身上發生了。
他握住降魔杵,以意識與歐陽寧靜的意識溝通。兩者意識碰撞的瞬間,他就感覺一股吸力拉扯他的神魂,頃刻間,他就進入一個似真似幻的世界。
周圍綠草紅花掩映,遠處小橋流水優美,時不時有隻只鳥兒飛過,簡直就是仙境,美極了。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神遊幻境,非常的鎮定,大步便朝前走。走了幾步,果然看到一名溫婉清麗的女子,三十多歲的樣子,正和歐陽寧靜面對面的說話,她的手輕輕撫着歐陽的頭髮,滿臉的溺愛之色。
“寧靜,你又要去神仙山嗎?媽媽告訴過你,不要去那個地方,你長大了,就不聽媽媽的話了嗎?”她笑着問。
歐陽寧靜在幻境中有些迷糊,委屈地道:“不是啊,媽媽不讓我做的事,我一定要做,因爲這樣我就會馬上又夢到媽媽了。媽,我想你,我真的想你。”
她用力地抱緊女子,眼淚垂落。
“好孩子,媽媽一直陪在你身邊,不會離開你。”女子嘆息一聲,溫柔地說,輕輕拍打她的後背。
母女二人聊了一會兒,歐陽寧靜就顯得更迷糊,身形漸漸淡去。這時,女子的目光朝遠方的張均看來。他清楚女人一早就發現了他,於是大步走過來,道:“阿姨到底是什麼人?”
女子面帶着微笑,說:“孩子,我是歐陽寧靜的母親,感謝你那天救了她。”
張均眼珠子轉了轉,說:“阿姨,歐陽說你已經過世了,可你還是在她的夢中出現。這種情況,我判斷除非你沒死,否則做不到。”
歐陽寧靜嘆息一聲,說:“歐陽寧靜的母親確實死了,只是我難以斬斷這份塵緣。好了孩子,你也是道門中人,我也不隱瞞你。認識寧靜的爸爸之前,我是一名女真,開闢了自己的精神領域。”
“你該知道,神通境也有高下之分,我到了關口卻難以突破,於是踏足紅塵煉心。誰知反而陷入情劫,最終引發劫難,受到雷擊,肉身嚴重損毀,只好放棄。”
張均吃了一驚:“阿姨,神通者可以放棄肉身嗎?”
“是的,不過從那之後,就必須依託某個小世界或者大世界而存在,否則就會魂飛魄散。”她苦笑起來,“我如今其實和孤魂野鬼沒多少區別。”
張均嘆息一聲,說:“歐陽說,如果能夠早早遇到我,就可以救你一命,真是遺憾。”
歐陽寧靜認真地看着張均,說:“孩子,你的醫術可是傳自神農門嗎?你可是通曉大羅神針?”
張均點頭:“是,晚輩就是神農門的傳人,大羅神針當然也掌握一點皮毛。”
女子一副思考的表情,說:“寧靜的爸爸非常癡情,我的肉身一直被他存放在賓儀館的冰櫃裡。若是你通曉大羅神針,我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張均一愣,然後尷尬地道:“阿姨太擡舉我了,我的大羅神針還達不到起死回生的效果,人死難以復生,我也無可奈何。”
女子笑道:“我的神魂尚在,怎能說是死了?只要你能讓肉身恢復哪怕一線生機,我便能復活。作爲報答,我可以告訴你一樣神農門至寶的下落。”
張均心頭狂跳,忙問:“什麼至寶?”
“神農百草鞭。”女子道。
張均又驚又喜,問道:“請前輩指點!”
“這是回報。”她笑道,“你能治好我的肉身,我就告訴你。不僅告訴你,還可以幫你拿回它。”
他沉默了片刻,說:“不知道前輩是何層次的修爲,神農鞭又在什麼樣的人手中。”
“我在歸真巔峰,只要能夠了結這段塵緣,便可顯聖。至於那個當年盜走神農百草鞭的人,他也是歸真境的修爲,不過是位散修,不似我有依附的小世界。”女子說。
張均還想多問些事情,女子說:“好了,我已在你身上放了識引,你隨時可以與我聯絡,我現在要離開了。”
張均連忙道:“前輩,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請一定解答,神仙山上的老者,到底是何身份?”
女子笑道:“那是一位仙門前輩,修爲是極高深的。只是,你此去吉凶難測,應當小心。但我可以告訴你一件機密,那位前輩在和自己鬥法,以此突破一個極難的關口。”
“與自己鬥法?”張均一愣,然後就感覺身子一空,就清醒了過來。
他一睜眼,就發覺歐陽寧靜正坐在牀上,睜大了眼睛看着他。見他醒來,她說:“張大哥,你坐着睡着了?”
張均一看時間,纔是凌晨,就笑道:“是啊,一不小心睡着了,你怎麼醒了?”
歐陽寧靜撅起小嘴,說:“夢見媽媽了,可我們才說了一會兒話,她就消失了,我就醒了。”
張均拍拍她肩膀:“沒關係,以後還會夢見的,快睡吧。”
“張大哥,坐着睡多累啊,你也躺牀上吧。”她語氣自然地道。
張均笑笑,真就在牀的一側躺上。而歐陽寧靜其實剛剛睡醒,還是迷迷糊糊的,她便抱着張均的一隻手臂,很快就睡去了。
清晨時分,歐陽寧靜醒了,她看到張均睡在一旁,輕輕一笑,心裡感覺很奇怪。按說和一個認識沒多久的男子睡在一起,應該會有提防和害羞的感覺。而實際上,和張均在一起非常自然,安心。
張均也睜開眼,說:“醒了?”
歐陽寧靜“嘻嘻”一笑,開玩笑地說:“張大哥,我們一起吃過飯,一起睡過覺,你可要負責哦。”
張均白了她一眼,道:“走吧,去吃免費的早餐。”
“免費的早餐?”她一頭霧水,張均沒多解釋。
兩個人洗漱完畢,張均去房間叫白玄。白玄已經起來了,看到張均,立刻豎起大拇指,說:“大哥厲害,才幾天就把歐陽美女睡了。”
張均懶得理他,說:“收拾一下,要走了。”
四個人結賬離開,一出旅館的門,就看到一輛車停在那裡,昨晚那個被張均丟開的青年恭敬地站在一旁。看到張均出來,他巴巴地走過來,躬着身子說:“高人,在下蕭寶山,昨天多謝高人手下留情,今天刻意趕了個早,過來請高人和幾位高人的朋友去吃頓飯,聊表感激之意。”
歐陽寧靜對這個人沒有好感,板着臉道:“我們纔不吃你的飯。”
青年人一臉慚愧,突然擡起手在自己臉上“啪啪”地抽了十幾個耳朵,看得歐陽寧靜都呆了。然後他用異常後悔的表情說:“大姐,是我錯了,我不是人,我素質低,我文化低,我爲昨天的事情道歉。昨天喝高了,而且心情也糟糕,所以就衝撞了大姐,不求大姐原諒,只請大姐嚐個臉,能去吃頓飯。”
人家都這樣了,歐陽寧靜頓時就覺得不好意思,怔怔說不出話來。
張均冷冷看着他,說:“行,你帶路。”
青年人頓時高興起來,跑過去拉開車門,把幾人都請進去,然後親自開車,將衆人拉到一座六層高的小洋樓旁邊停下。這裡顯然就是他的家了,裝修的非常豪華,這棟房子沒有幾百萬建不起來。
衆人隨他進入大廳,早餐已經準備好了,十分豐盛,全是精緻的小點心,小菜,連西餐都有,方便不同人的口味。
“高人,請用餐。”他客氣地說。
張均也不客氣,招呼衆人開吃。吃完了東西,他喝了杯水,淡淡道:“行了,我知道你找我來有事相求,說吧。”
蕭寶山立刻豎起大拇指:“高人就是高人,佩服。不瞞高人,我確實有件事情相求。”
於是,他就把事情的始末娓娓道來。原來,這座小鎮是神仙山的必經之路,因此取名神仙鎮。神仙山的旅遊漸漸發達起來,往來鎮上的遊客也就越來越多。
而在此之前,神仙鎮上有一絕,那就是神仙醉。神仙醉是用神仙鎮用古法釀造的一種酒,非常醇香。旅遊經過這裡的遊客,往往都要喝上幾杯,買上幾瓶帶走,因此生意特別火爆。
不過,想要釀造神仙醉,就必須用一口井裡的井水,所以產量有限,因此價格一年比一年高。那口井名叫仙人井,井水很淺,每天打出五六十桶水井就幹了,非得第二天才能恢復。
出售神仙釀,每年能有四五百萬的利潤,因此鎮上的人都想霸佔這口神仙井。前幾年,從監獄放出來的蕭寶山憑藉心狠手辣,一舉霸佔了仙人井,着實賺了不少的錢。
可好景不長,更狠的劉疤子出獄歸來,結果一個人就把他們十幾號人給打得滿地找牙,奪走了仙人井。昨天晚上,他又帶人和劉疤子拼了一回,結果被打得很慘,因此心情才非常糟糕。
說到這,他激動地說:“高人,請一定幫我!如果高人幫我奪回仙人井,我願意交出一百萬,送給高人當喝酒的錢。”
張均沒答應,也沒有不答應,只是淡淡道:“你帶我去仙人井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