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丹是知道皇后死的內幕的,知道皇后雖然死得如此難看,但皇室也不會在堯天百姓面前公開醜聞的。
是以就算皇上再看不上皇后,這皇后之死也是要有個儀式的。所以駱燁必須在儀式舉辦之前成親,因爲按律例,儀式開始後一個月內堯天不得有嫁娶喜事
駱燁不想娶南佑,但沒辦法,他並沒有反抗的權利。他的生母只是吏部尚書的一個小妾,半點沒有存在感。
南佑本心也不想嫁,但她必須嫁,她還要讓太子的孩子叫別的男人爹!
駱燁娶南佑,官塾放假一天。
趙祈灝來接小魚時得知了放假的通知,“行了,知道了,那我後天會準時送小魚來上學的。”
邊牧黎已經到手,趙祈灝現在看駱燁也不像邊牧黎了。
尤其是最近駱燁頂着兩大黑眼圈憔悴的不行,就更不像了。趙祈灝也不是那種會溫柔地慰問兩句的人,一眼掃過,心思動都不動一下,微點下頭轉身就要走。
駱燁鼓起勇氣叫住他,“七殿下,能允許在下跟邊護衛說兩句話嗎?”
邊秋?他跟邊秋有什麼話說?趙祈灝看向邊秋,邊秋領悟到了趙祈灝眼中“你是不是對人家小夫子始亂終棄了邊秋你太渣了”的意思。
邊秋:……
她招誰惹誰了!
“殿下,請在車中稍等片刻。”
駱燁看趙祈灝上了馬車,等車簾子一放下,他馬上跑到了邊秋的面前,仰望着邊秋道,“上次對你說過的事情你考慮好了嗎?只要你點頭,我今晚就可以帶你走!從此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邊秋:……
完全不知道應該有什麼表情,應該能說什麼了。
明明覺得因爲長期在七殿下的折磨下一顆心早就被磨得圓潤圓滑再沒棱角再起不了波瀾了,結果她現在發現,一山還有一山高真的不是說着玩玩兒的啊。
這位長得比她矮,戰鬥力只是半隻雞,她自問也不曾有過私交的小男人,他到底會從哪裡覺得她需要考慮他提過的事情?
唯一的一次私見就是上次蕭之夭到莊子到訪那一天,她被管家叫了出去,說駱燁點名要見她。見了她之後就問她要不要嫁他,他指天發誓一生一世一雙人絕不負她,可她真的不記得她什麼時候給過他這種錯覺讓他誤以爲她會考慮嫁他。
上次就直接拒絕了,一個張口三句就離不了背詩的男人絕對不是她的菜好麼?怎麼今天又來了?
如果不是考慮到他是小魚少爺的夫子,她早就扭頭走了。
“駱夫子,雖然我不知道你爲什麼忘了我上次就告訴你的回答,但我願意最後一次鄭重地告訴你,我從未想過離開盛京,你說過的事情從來不在我需要考慮的範圍之內。聽說你明天就要成親了,那我就提前道聲賀,祝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駱燁絕望了,雙肩垮下來像是連最後一點支撐的力量都被邊秋抽走了。
面前的女人是他唯一動過心的,在他眼裡是白月光的存在。上次不請自去是他人生第一次鼓起勇氣爲自己爭取,今天是第二次。儘管他心裡早就有了結果,可他還是做了,搭上了一個讀書人這一輩子的臉面做了。
“對不起,給你造成了困擾對不起。”駱燁捂着臉,眼淚從指縫間滲出。
也對,他都不喜歡這個連反抗嫡姐指派婚姻都做不到的自己,又有誰會喜歡他呢?
這次真的可以死心了。
駱燁鬆開手,以爲可以看邊秋最後一眼,誰知看到的只有邊秋的背影。
邊秋:天天守着一個想哭就哭沒事兒就穿女裝玩的主子已經夠了,難道還要找一個會捂着臉哭的男人?
她的命是有多悽慘!
從不情緒外漏不代表沒有情緒,被強行添了堵的邊秋把馬鞭子甩得啪啪響,回返的馬車速度達到了歷史新高。
這要是平時,趙祈灝早就脫鞋砸出來了,“趕那麼快你是要趕着投胎啊?”
但今天趙祈灝沒砸,他犯了蕭之夭曾經犯過的同一種癮,就是“自己脫單了就恨不得天下所有單身狗都成雙成對比翼齊飛”的紅娘癮。
邊秋看不上駱燁很正常,就像獅子那是鐵定看不上弱雞的。
所以他得給邊秋找猛虎啊。
他那裡沒有,可熙王府有的是啊,明裡暗裡的墨衛哪個不是一吼震山搖的猛虎似的存在。
大喬?不行不行,太黑了,等回頭生了孩子那孩子得多可憐。要找長得好的!啊,甘衡!不是還有個玉面郎君的稱號麼?又有武力值。這個好!
趙祈灝一拍車廂板,“改道去熙王府,我們吃了晚飯再回家。”
小魚不知道趙祈灝的打算,但一聽去蕭之夭那兒立馬高興了,他喜歡吃好吃的。
此時熙王府正在蕭之夭的指揮下做烤魚的蕭江灼突然打了個冷顫。
感覺不太好,就像有人會來搶吃的似的。
“娘子,今晚天涼,我們還是回屋吃吧,就在牀上。你在被子裡暖和坐着,我餵你。吃飽了就睡,多好。”
“你又抽什麼瘋!看着魚,翻面翻面!胡了還能吃麼!”蕭之夭急得想搶過木鏟自己做,卻被蕭江灼攔下,她只得明着表態,“回什麼屋!吃這種氣味大的東西你是想把屋裡染得哪哪兒都是味嗎?”
“那就在外間廳裡吃,反正不能在花亭吃。”在外間廳吃到一半萬一來人了還有地兒藏,要是在花亭的話,只怕藏都沒地兒藏。“這是你做給我的菜,連一點香味我都不要讓別人聞到!”
蕭江灼也知道拿自己的直覺說事兒這個藉口有點傻,所以就拿自己吃醋來做擋箭牌了。
呃,雖然還是有點傻。
蕭之夭沒招兒了。
從一開始蕭江灼就沒覺得吃醋是什麼丟臉的事,人家說吃就吃那叫一個坦坦蕩蕩大將之風。
“行了,隨你。剩下的就是把配菜炒一炒然後混到一起,你自己把握火候,我先出去了。”
“行,娘子,你且回屋等着吃好的吧。”
屋外的墨衛們沒想到蕭之夭會突然出來,正在廚房外面的倉庫偷魚的動作就被這麼被蕭之夭抓個正着。
別人家的主子回了家做什麼他們不知道,但他們的主子卻是喜歡一起鼓搗吃的。鼓搗就鼓搗吧,還非得鼓搗的那麼香,結果弄得他們每次一到飯點就各種心癢癢各種口水流不停。
要是女主子鼓搗的話,他們還能期待一下女主子會帶出他們的份來,但如果大廚是男主子的話,呵呵,提前佔下食材自己來吧。
王府雖然不缺食材,但凡事都架不住狼多肉少,就剛纔偷看到的那一道烤魚,他們一人吃一條頂多就是個半飽好麼?於是精得跟猴似的墨衛們等不及蕭江灼和蕭之夭做飯好後離開再現身搶生魚了。
“嘿,嘿嘿。”
一羣墨衛把手伸在放了活魚的水缸裡對着蕭之夭傻笑。
蕭之夭沒在意,揮揮手就繼續向外走。
跟在她身後的嚴絲絲和阿寧對看一眼,各自走過去當着墨衛的面一人撈了一條魚抱着走了。
墨衛們眼珠子都瞪紅了:他們本來就不夠分,她們還來搶?還是不是女人了?還有沒有點女人的善良之心了?
宋陽和黃寧跟上,擋住了所有射向嚴絲絲和阿寧的目光。他們沒有搶,因爲他們知道,有嚴絲絲和阿寧在,他們一定有的吃!
從來不缺食物的熙王府竟然也有爲了一口吃的就針鋒相對的時候,這要是外人看見那鐵定驚得下巴掉地上。
出了廚房蕭之夭又看到了邊牧黎。邊牧黎是來給蕭江灼報賬的,可是報到一半那位就去廚房做菜去了,只剩下了他一個人在書房結算。
“王妃,賬已算好。”邊牧黎將賬目遞過去。
“行,你辛苦了。天黑了,要吃完再回去嗎?”
還沒等邊牧黎拒絕就先聽到了廚房裡傳來的蕭江灼的聲音,“滾!幹完活了就趕緊滾!不管飯!”
蕭之夭:……
丟人!太丟人了!
邊牧黎理解地一拱手,“在下告辭。”
“絲絲,送送邊少。”
蕭之夭邊說邊扭頭,便看到了嚴絲絲抱着一條魚從她身邊擦肩而過,“是。”
蕭之夭:……
這什麼送客造型?
“你就不能把魚先放下再送人嗎?”
“不能。萬一我送人回來後魚只剩下魚骨頭了呢?”
“……”蕭之夭抹抹頭上並不存在的黑線,“得,您老隨意。”
“謝王妃!”嚴絲絲美得屁顛顛做事去了。
她一顆心全在慶幸自己保住了晚上的口糧,從而忽略了邊牧黎從魚身上一掃而過的深邃眼神
“王爺今天做的魚?”
“嗯,不是清蒸不是紅燒反正不是堯天曾經有過的任何一種魚!”說到一半突然警惕,“你爲什麼問?你想分一杯羹?別想!府裡的人還不夠分呢!”
邊牧黎微笑,“那一定是王妃的主意!王妃真厲害啊,總是能想到各種新奇的主意。”
“那是!我們王妃那絕對是全堯天最最會過日子的存在!我們能跟了王妃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了。”
“真是讓人羨慕,那麼王妃今晚對魚又出了什麼新點子?”
“烤魚!用的是上次燒烤的爐子,但魚下面不是網格了,而是鐵盤。小炭火那麼一烤哦,那味道,香得能把人……靠!老孃差點又被你套出話來!果然天下最奸是商人!諾,差不多也到門口了,我也算送到了。不見!”
嚴絲絲轉身就走,生怕晚了一步就被人搶走了魚。
可惜她還是走晚了。
趙祈灝從門口轉進來的馬車裡探出頭來,“什麼烤魚?蕭之夭的新作?絲絲美人你給我站住!”
嚴絲絲拔腿就想跑。
邊牧黎比她更快縱身擋在她的身前,一出手,一張銀票,五百兩,“魚!”
嚴絲絲怒不可遏,“你說你們這些有錢人,動不動就拿錢解決事!動不動就拿錢解決事!這事兒有考慮到我們窮人的尊嚴嗎?太不厚道了!”
一手拿錢一手交魚。
“大少,下次有這種事請一定先跟我聯繫,合作愉快。”
嚴絲絲把錢揣進懷裡滿意地走了,去找阿寧那兒蹭魚吃去!趕明兒她有這五百兩還能買更多的魚,到時請邊秋吃!她多聰明!佩服自己!
才轉過拐角又被人截住。
“甘衡!你做什麼突然蹦出來,嚇死姐了!”
甘衡對她一伸手,“剛纔我看到了,分我一半,不然我就說出去!”
嚴絲絲以看白癡的目光看他,“你儘管說,用我給你帶路領到王妃面前去不?切,我沒坑沒騙,買賣自主,姐怕你說?故意來討打的是不是?一邊去!”
嚴絲絲一腳踢在甘衡的小腿上,滿意的看到甘衡抱着小腿跳起來,她這才昂頭挺胸大步離開。
她不知道,在她轉過拐角之後甘衡就立直了,小腿的位置處除了留下一塊腳印外一點沒受到傷害。
甘衡:身爲大堯天的墨衛,如果輕易就被女人的一踢傷了的話,他都得自裁謝罪。
暗處小喬看懵了眼,問旁邊的人,“甘衡那丫在做什麼?故意找抽?那找女人有什麼用,找我啊!包準抽得他暈頭轉向三天下不了炕。”
衆墨衛們看看那邊進院的邊秋,又看看小喬,目光俱都憐憫:活該你單身!注孤生!
趙祈灝沒想到進門就看到了甘衡,心說這不是緣份是什麼?纔想着把他和邊秋拉成一線,這擡眼就遇到了。這是老天都在幫忙啊!
“甘衡!你寫什麼呢?說來讓邊秋聽聽!”
邊秋:這跟她有什麼關係?
甘衡:他寫的是某年某月某日在月亮門拐角收到了嚴絲絲的第七十六踢,這能說?你想聽我也不想說好麼?而且,這跟邊秋有什麼關係?
邊牧黎:好像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消息。這個小壞蛋!
他輕拍了一下趙祈灝的腰。
這裡不是家,四周衆目睽睽的,某些小習慣早就強行改正了不少。
“哥,別鬧,回家再餵飽你!”趙祈灝纔不管有沒有人看着,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邊牧黎老臉一紅,心道幸虧天黑了,不然可就丟大人了。
氣急又想掐人一把,可趙祈灝已經先他一步推開了他。
“邊秋你快看,甘衡今天是不是又帥了?雖然還是沒有我白沒有我皮膚好更沒有我漂亮,但長成這樣已經不錯了。不信你想想大喬,再想想小喬,甘衡這樣的在差不多全是醜漢子的墨衛中絕對已經算鳳毛麟角了。”
邊秋:她一點都不想看!這跟她有什麼關係!心塞得更嚴重了,想跟人打架!
甘衡:七爺,您就饒了我吧好嗎?我一點都不想被您一邊踩在腳底一邊誇好麼?
小喬:他已經醜成典型了麼?那他的婚姻大業豈不是又……
被人通知前來迎客的大喬:七爺!我兄弟倆再醜吃你家米了?你明顯就是來蹭飯的你還好意思嫌棄主人家的人醜?再拿我兄弟倆做典型我死給你看啊!
其他一概躺槍的墨衛們:他們是醜漢子,他們是醜漢子,他們是醜漢子!
再漢子有什麼用?還不是醜就一個字!
心好塞,突然一點都不想吃魚了。吃了又有什麼用,還不是繼續醜。
一時之間壓抑的氣氛席捲了全熙王府。
小魚最先激靈靈打個寒顫,“我去找夫子了!”
趙祈灝回身衝進了邊牧黎的懷裡,“還好有你在,我一點都不冷!”
第一次沒有去車裡拿披風的邊秋:我很熱!憤怒的熱!
清楚地知道是誰犯了衆怒的邊牧黎一手摟人,一手拎魚向前走,“聽說今晚王妃吃的是烤魚……”
“烤魚?我沒吃過!一聽就特別好吃!”趙祈灝伸手搶下邊牧黎手裡的魚,抓着就向院裡跑,“蕭之夭出來!小爺要吃烤魚!趙祈灼呢?還不快滾出來侍候你七皇兄!”
邊牧黎嘴上驚叫“小七回來不得無禮”,但心裡早就樂開了花。
讓你留我一個人算賬目!
……
蕭江灼直覺成真。
真有人來搶魚吃了,還另外多了一隻鷹。
自打小魚搬出熙王府和趙祈灝邊牧黎同住後,Kitty也一起搬過去了。但Kitty醒了看不到小魚的話,一定會自己飛回熙王府。或者小魚睡着了,它偶爾也會飛回來。
沒辦法,這邊的伙食更好啊。
例如今天,竟然趕上了烤魚吃。
Kitty佔着物以稀爲貴的先天優勢,獨自佔了一張桌,一條魚。大肥翅膀一邊吃一邊不停地呼扇着,以此表達着以新菜式的滿意心情。
趙祈灝也吃上了單獨爲他另做的魚,蕭江灼親自做的。因爲不做的話他就要纏着蕭之夭做,今天做不了那就明天繼續纏着做。
爲了不累着孩子他娘,也爲了一絕後患,蕭江灼只得重新系上圍裙回返廚房。
但這次不是一個人了,他還另外帶了邊牧黎做學徒。
“別以爲我就看不出是你在背後慫恿了老七!動作快點,把魚鱗刮乾淨的!”
“王爺錯怪邊某了。魚收拾好了。”
“呵呵,錯怪你個屁!反正你心裡清楚!下魚下魚,炭火紅到這種時候就該下魚了。”
“王爺你這樣不信任邊某這對以後的合作可是大忌啊!該翻面了吧?用這個木鏟?”
“哼,扣你半月工錢!翻!不用木鏟你還準備用手嗎?看不出你邊大少居然是個廚房白癡啊。”
“扣半月?那會影響我養家的。看來到王府蹭飯是天意了!”
蕭江灼:……
#我周圍的人都比我越來越不要臉腫麼破?在線等,特別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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