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福進屋給邊牧黎送消息的時候,邊牧黎正在牀前臨時搬來的一個桌案後看賬目。
“少爺,七殿在門外呢,阿秋說醉得下不來車了,您看這……”
邊牧黎的眼神一晃,正要說什麼,牀帳內傳出了聶香怡的聲音,“夫君,你還在嗎?”
“嗯,在。”
“夫君,你相信我的對吧?我真的不知道那位就是九王妃的!”
“嗯,沒事。”
“夫君,那你剛纔沒騙我吧?你真的會在這裡守我一夜?”
“嗯,不騙你。”
“夫君,你的話可有孩子做證的!如果你敢騙我們娘倆,我就,我就……”
邊牧黎從桌案後起身,幾步上前挑開了牀帳一角對上聶香怡的眼睛,“睡吧,我就一邊看賬目一邊看着你和孩子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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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遲來的溫柔讓聶香怡受寵若驚,甚至有一種做夢的感覺。
在聽說今天的大肚子女人原來是九王妃後,她曾一度後怕的不行。這盛京誰不知道九王妃的肚子裡是這大堯天的皇長孫,如果今天在她的手裡出了意外,別說她的命了,就是整個聶族的命都得受到威脅。
可是後來樑嬤嬤卻偷偷告訴她,因爲當時情況太亂,茶壺和茶碗早就碎得不能再碎了,水都曬乾了,連個印子都找不到。就是說即使蕭之夭懷疑她們真下了毒,也找不到丁點證據了。
聶香怡一下子就放鬆了,只要沒證據,那就是一場誤會引來的意外而已。對方沒事,自己的孩子也保住了,更驚喜的是邊牧黎居然緊張她了。
這算因禍得福嗎?
聶香怡忍不住悄悄掐了一把自己大腿,疼得頭皮發乍的同時,心情卻是美到天際。
“那,那,那就讓牀帳這麼掀着一角行嗎?我想隨時都能看到夫君。”撒嬌的話就那麼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
說完了又怕讓邊牧黎覺得她恃寵而嬌,她又趕緊補了一句,“孩子也想隨時能看到爹。”
邊牧黎沉默了,就在聶香怡都以爲又要被拒絕的時候,邊牧黎說話了,“好。”
這字一出,不只聶香怡愣了,邊福也愣了。
因爲邊牧黎往日裡只在趙祈灝身上纔會出現的寵溺態度這是第一次在別人身上出現!
“夫君--”聶香怡感動的熱淚盈眶。
邊牧黎已經坐回桌案後,“閉嘴,睡覺。”
這話可真是不溫柔,聶香怡卻像吃了蜜一樣甜乖乖地閉上了眼。
她雙手輕撫肚子,幾乎要感謝今天的遭遇。
娘有句話真的說對了,男人玩歸玩,玩女人也好,玩男人也好,他終有玩夠的一天,終有一天會知道兒子最重要的。
看吧,今天孩子差點出意外一下子就把他的真心嚇出來了。
嗯,她要好好靜養,她一定要生一個大胖小子。
迷迷糊糊要睡着之前想起了院外還有個醉酒企圖求抱的皇子,聶香怡不屑地一扯脣角。
你作!就讓你作!你就作下大天來換得了邊牧黎的真心了,你能給他生兒子嗎?你能給邊家生下一代家主嗎?呵呵呵呵。
聶香怡睡着了。
邊牧黎掀過一頁賬目,目不轉睛,“福叔,給少奶奶再點一支安神香讓她睡得更安穩些。”
“是。”
那是從堯天西邊的西疆國運來的安神香,無色無味無毒,就是能讓人睡得更沉。
至於還能不能醒來,或者什麼時候醒,呵呵,看緣份。
邊福點完香又送了一個香包到邊牧黎的眼下,那香包能中和安神香,就能保證邊牧黎不會一同睡過去。
“少爺,那七殿那兒?”
“你帶人去接他。”
“可以七殿的脾氣,如果不是您親自去接的話,只怕……”
“那你就帶着人等在那兒。不是說醉了嗎?等他醉着了,擡進院裡便是。”邊牧黎臉上微露疲憊,“下去吧,今晚不要再來打擾我了。”
老管家只能照做。
帶着人很快來到了院外趙祈灝的馬車門外,可還沒來得及說明呢,就先聽趙祈灝問道,“我哥呢?沒來?”
“稟七殿,大少很忙,在……”
“還在大少奶奶的屋裡?”趙祈灝打斷老管家的話,腦袋從車門裡探了出來,他仰頭看向燈火通明的院內,“一直都在那屋裡?”
從小看着趙祈灝長大的老管家又如何聽不出看似平靜語氣裡的失望之意。
“小少爺,”這是趙祈灝還沒被承認是七皇子時老管家對他的稱呼,“大少已經二十五了,隨便誰家到這個年齡都不知道是幾個孩子的爹了。您也快十六了,也許明年也會成爲一個孩子的爹。您和大少的兄弟情深不假,也不會隨着您二位各自成親各自有孩就生分了。小少爺你就想開些吧。”
趙祈灝愣了半天沒反應,然後突然瘋狂地笑了起來,“福叔,喝!”
整壇的酒倒下,一半入嘴,一半淹了臉。
邊秋及時放下車簾,擋住了邊福欲看清趙祈灝臉上是酒還是淚的視線。
夜色漸深,院裡的燈一盞一盞地滅了,院外的馬車周圍砸了一堆又一堆的酒罈子。
“他說過如果我再喝酒他就打斷我的腿的,可你們看,我都喝這麼多了,他怎麼還不來打斷我的腿呢。”
趙祈灝在馬車內喃喃自語着,一身的酒氣都能把馬車外面候着的人都薰醉了,可是他卻意外的吐字清晰。
“阿秋,你說這是爲什麼呢?福叔,你知道原因嗎?”
骨碌碌,哐,嘩啦。最後一個酒罈子從馬車內滾出來摔碎到地上,馬車內終於沒聲音了,趙祈灝終於閉上了眼睛。
“主子?”邊秋試探着叫了兩聲都沒得到迴應,這才確定趙祈灝是真的醉倒了。
老管家一招手,“擡七殿回房。”
那是一種類似現代擔架的工具,是老管家提前準備好的,生怕擡的人感覺出一點不舒服。
邊秋還細心地拿出車裡的薄毯給趙祈灝蓋上了。一半是因爲怕趙祈灝着涼,另一半則是爲了遮一遮趙祈灝那滿臉的淚痕。
邊家的燈終於全滅了。
黑暗中,一個黑影離開了邊家,奔向了太子府。
趙祈赫披着睡衣來到書房聽了黑衣人對全天情況的轉述。
“你是說香怡欲對九王妃下手,結果卻害得自己險些小產?”
“是,但幸好大夫搶救及時,孩子保住了,邊大少好像也嚇到了,到屬下出來之前他一直都在大少奶奶的屋裡陪着,就連七殿在院門外醉酒耍潑都沒出去。”
“做得好!”趙祈赫完全精神了。也對,哪個男人會在自己有兒子的時候還去喜歡別人家的兒子呢!
黑衣人道,“主子,邊大少剛纔就在大少奶奶的屋裡看的賬目,看來他已經完全不設防了。那麼我們是不是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不急。”趙祈赫一下一下敲打着桌面,這是他思考時的慣性動作,“今天邊大少奶奶和九王妃過了一招的事情傳出來了沒?”
“沒有,邊大少下了封口令。”
“下的好!”趙祈赫敲打桌面的動作停止了,“把白天的事情都扣到老七身上去!就說他和邊大少奶奶不對付動起了手,結果一不小心害大少奶奶動了胎氣,邊牧黎一氣之下把他趕出了府,他覺得委屈才深夜在邊家院外買醉耍潑!”
多麼流暢的起承轉合,有趙祈灝前十五年獨得邊牧黎寵愛的“威名”在外,這樣的消息一經傳出,絕不會有人不信。
他不要邊牧黎暫時的跟趙祈灝產生隔閡,他要兩個人永遠的關係破裂!
……
第二天,蕭之夭便聽到了嚴絲絲和阿寧從菜市場帶回來的流言。
“七殿火了!現在全盛京都在傳他是氣憤邊大少奶奶的肚子搶走了本屬於他的邊大少的獨寵,所以才一言不合把邊大少奶奶推摔,害得人動了胎氣差點流產。”嚴絲絲邊說邊嘆,“七殿這是爲我們背了鍋嗎?真是辛苦他了。”
阿寧面露不忍,“這些話到底怎麼傳的?明明邊大少奶奶圖謀不軌在先啊!邊大少就這麼任由流言傳出來傷害七殿下的名聲?”
蕭江灼一邊幫蕭之夭綁辮子,一邊屁顛顛加入到八卦的隊伍,“你們多慮了,就這點事兒還能傷得了老七的名聲?這些比起當年他男扮女裝,一夜睡足花樓和楚館名角的戰績來可差遠了。”
蕭之夭膜拜:是個漢子!
嚴絲絲又問,“那今天我們還去邊家嗎?”
蕭之夭準備從各行各業同時出手,這兩天一直在邊牧黎的陪同下深入到各行業瞭解情況。邊家現在被流言覆蓋,邊牧黎還有心情陪她做行業展望?
還有趙祈灝那作天作地沒作出結果就絕對不算完事的性子,他會任由邊牧黎該幹什麼幹什麼?
嚴絲絲沒說出口的顧慮大家都秒懂。
蕭之夭想了想,道,“我相信邊大少的職業操守,他一定能公私分……”
“明”字沒能說出來。
大喬拿着一封書信快步進來,“主子,邊家大少送來的書信。”
打開一看,大致意思就是,未來幾天會把重心放在大少奶奶的保胎上,至於商業合作的事情只能暫時延後。
蕭之夭:說好的職業操守呢?
蕭江灼一點不在乎,“娘子,我陪你逛啊?這京中大大小小的行業,爲夫我也很熟哦。”
“哦,那你熟各行業都有多少競爭者嗎?各行業的內部流程又是如何?最核心的是哪部分,最賺錢的又是哪部分?”
蕭江灼,“娘子,吃粥。”
蕭之夭吃完飯,依然帶着嚴絲絲等人出來了,邊牧黎可以因私事而暫時擱淺,她的事情卻不能等的。
挺着個大肚子也不嫌累,挨個逛着街上的每個鋪子。
沒有了邊牧黎的即時解說,只靠看的,只靠跟店小二的交流,蕭之夭得到的消息的確非常有限,但她依然沒停下腳步。
直到阿寧提醒她中午了,爲了孩子也得必須中途休息一下。
嚴絲絲一指前邊不遠的另一家邊家飯莊,“我們去那兒吃午飯,順便休息一會兒?”
蕭之夭的目光卻落在了那家對面,“不,今天我們去對面。”
“對面?對面看起來很好吃嗎?”嚴絲絲在看到對面門口掛的碩大一個“聶”字後,聲都變了,“喂,那可是聶家!你就不怕上來的東西有毒?或者半路店小二把匕首藏在托盤下藉着送菜的機會進包間行刺?”
黃寧和宋陽一聽嚴絲絲的話都肌肉繃緊了。
蕭之夭滿不在乎地一甩頭,“那就看看他們到底有沒有這個膽子吧!”
逛了幾天了,她心裡其實也有大概的輪廓了,這盛京大部分賺錢的鋪子不是掌握在邊家手裡,就是掌握在聶家手裡。因爲趙祈灝的關係,邊牧黎領她逛自家鋪子時幾乎沒隱藏什麼,除了賬目和技術核心外。
但她一次都沒去了解過聶家。
做爲能跟邊家齊頭並進這麼些年的實力對手,蕭之夭打心眼裡覺得聶家肯定也有自己的獨到之處。
邊牧黎沒跟着正好,她也可以毫無顧忌地親身去了解一番了。
蕭之夭帶頭向聶家飯莊走了過去。
嚴絲絲和阿寧趕緊一左一右跟上,黃寧和宋陽一邊跟上一邊暗中戒備Max。
掌櫃的是個很面善的人,笑的特親切,“一看夫人就是個體面人,咱上二樓包間吧?小的給您找個僻靜又敞亮的位置?”
“不必,我們坐那裡就行了。”蕭之夭徑直走到最裡面角落的一個位置,那個位置前面還有一個柱子,有柱子那麼一擋,外人不好看到那個位置,那個位置的人卻能將整個一樓散桌盡收眼底。
這是行家去“刺探”敵情的慣用手法。
掌櫃的心裡一緊,面上卻不顯,“好嘞,您幾位上坐。”
蕭之夭目光一掃,嚴絲絲等人圍着她乖乖坐了一圈。
“那幾位點些什麼?”掌櫃的把手邊的菜單就近遞給了宋陽。
宋陽當然不能點,他擡手又把菜單推到了蕭之夭的面前,“主子。”
蕭之夭看到掌櫃的對於宋陽的舉動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她打開看了看菜單,又啪一聲合上,“把你們店裡的拿手好菜都做一份端上來吧。”
“好咧。小二,過來給這桌送壺好茶。”
掌櫃的走了。
嚴絲絲馬上湊近蕭之夭咬耳朵,“你猜他是不是猜出你的身份了?”
蕭之夭翻着手裡扣下的菜單,“猜出來了又如何?他還能把我們趕出去不做我們的生意?我說你們都放輕鬆點。我們就是累了來吃頓飯的,你們別有事沒事就‘間諜’上身好麼?本來不算什麼的,別再因爲你們引起了什麼。”
黃寧和宋陽苦笑,桌子下面握劍的手都出汗了。能不緊張麼?這可是王爺的死對頭,太子的後盾!理論上爲了避嫌,應該不會出什麼意外,但事有萬一。萬一真有個效忠過頭的下人爲了主子甘願犧牲也要冒險呢?到時他們可就麻煩大了。
相對來說嚴絲絲和阿寧的情況倒好一些,可能是跟蕭之夭待久了,別的沒長,這膽子倒是長大了不少。
現在已經能跟蕭之夭觀察起店內大堂的情況了。
“主子,感覺這家店小二的顏值普遍高於邊家的啊?恍惚間我都要以爲是回到四美還在的時候了。”這是嚴絲絲。
阿寧再次耿直上線,“太娘了,他們哪有四美帥氣。”
唰唰唰唰,四雙目光齊齊射向了阿寧。
阿寧嚇了一跳,“都看我做什麼?”
唰唰唰,三雙目光又齊射向黃寧,眼底看好戲的意味非常明顯。
阿寧終於反應過來,小臉立刻羞紅了,“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
“客觀評價一下?我們懂!嗯,你的審美很正常。”蕭之夭一本正經地解釋,於是阿寧的臉更紅了。
她轉頭看向一聲不吭的黃寧,“黃哥,我不是……”
“嗯,我懂,沒事的。”黃寧微笑着摸了摸阿寧的後腦勺,其實心裡早就罵翻了。
--原來四美在小萌媳婦兒的眼裡是屬於帥氣那一級的嗎?那自己呢?早知道這樣的話,離開莞城之前就該找機會把他們再虐一遍。男人最重要的是什麼?身體的傷痕男人的臉啊!溜光水滑美的不行的,你咋不乾脆做女人?
--嗚,小萌媳婦兒說的竟然不是“他們哪有我相公帥氣”!嗚嗚嗚,好傷心。
黃寧不想讓眼前這羣明顯愛看熱鬧的吃瓜羣衆看戲,所以只能憋氣在心。
阿寧體會不了這麼深,只當自家男人當真大度的不行。
小二端來了第一波菜,兩葷兩素,都是涼拌的。
看見蕭之夭動了第一筷子後,阿寧馬上夾起一塊蒜泥肥腸送到了黃寧的餐碟裡,“你吃。”
這是黃寧最愛吃的菜!他一下子就因爲小萌媳婦兒的這一討好舉動笑了起來,“好,你也吃。”
他也幫阿寧夾了她愛吃的涼拌黃瓜,然後兩個人深情對視一眼,幾乎是同時擡手夾起菜吃進了肚。
蕭之夭的筷子停在嘴邊:這猝不及防的一口狗糧啊!
嚴絲絲轉頭看宋陽,宋陽面無表情地回,“大姐您當看不見我,謝謝。”
……
此時樓上包間。
趙祈赫正在吃飯時,掌櫃的敲門進來了。
“爺,樓下好像來了是九王妃的人。但那天遠遠見過九王妃的小二今天請了病假沒來上工,所以小的也不能確認。”
趙祈赫把嘴裡的食物咽掉,又灌了一口茶,“走,去看看。”
……
一樓,蕭之夭鄰桌的幾個大漢一開始喝酒喝的好好的,可喝着喝着就多了,竟是不知爲什麼還動起了手。
大漢一號被大漢二號一推仰頭摔倒,正在落在蕭之夭桌前的地面上。他晃晃腦袋睜開眼,竟是和蕭之夭正看過來的目光對上了。
當即惱羞成怒,“艹!看什麼看!小心老子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放肆!”宋陽馬上拔劍架上了大漢一號的脖子。
“臥槽!要打架嗎?兄弟們,抄傢伙!”大漢們個個摔碗砸碟,竟是都起身抄起了坐着的長凳。
掌櫃的剛走到樓口就看到了這一幕,趕緊向這邊跑,一邊跑一邊喊,“兩位都消消氣消消氣,都是誤會,誤會啊!”
大漢一號指着脖子上蚊絲未動的劍,“這叫誤會?”
“這位壯士,你看這……”掌櫃的乞求的目光看向宋陽。
宋陽看向蕭之夭,得到蕭之夭擺擺手示意後他才收回了長劍。
嚴絲絲拉他坐下,不算小聲地嘀咕道,“一天到晚瘋狗多了去了,你要每個都計較還過不過了?”
本來都被掌櫃的拉回去要繼續吃飯的大漢一號一聽這話立馬又衝了回來,“你說誰是瘋狗?臭娘們,看老子不打爛你的嘴!”
他揮手打向了嚴絲絲的腦袋。
宋陽眼角餘光瞄見,抓起手邊的筷子轉身便刺。
一雙筷子齊齊插穿了大漢一號的手腕,這人發出了淒厲的慘叫。
其他大漢一看這,再次抄起凳子衝了過來。
蕭之夭一點頭,黃寧和宋陽縱身躍起,牢牢攔住了這幾個衝上來的大漢。
他們打成一團,其他散桌早就嚇得東跑西跑了。
小二們哭喊一片,“客官,您還沒付賬呢!”
“哎,別打啊別打!住手,快住手!”掌櫃的想死的心都有了,剛不是都勸好了嗎?怎麼說打就打起來了?那位太子爺可是就在樓上看着呢,他這掌櫃的看來也是做到頭了。
幾次拉架沒拉成,反而還被打到了,掌櫃的放棄了,抱着頭縮在一角,空在嘴裡喊着,“別打了別打了,打壞了你們是要賠的。”
蕭之夭就穩穩地坐在桌後,依然和嚴絲絲及阿寧邊吃邊聊着,就好像眼前什麼也沒有,什麼也聽不到似的。
直到她感覺到有人在打量她的目光。
迅速轉頭找過去,對上了二樓樓梯口趙祈赫的眼睛。
那是怎樣一雙陰沉如深淵的眼啊!一眼看過去,只覺得有無盡的黑暗,看不到絲毫亮光。
嚴絲絲和阿寧注意到蕭之夭的異常跟着看過去時竟是被齊齊嚇得一哆嗦。
嚴絲絲本能地搓搓手臂,“這是誰?也太陰森了吧?白瞎了那麼一張帥臉了。”
她倒沒忘了客觀評價那張臉。
蕭之夭收回目光,心頭也覺得像蒙上了一片烏雲似的,很是不舒服。
樓上錦衛現身,“爺,用屬下們出手制止嗎?”
“不必,去報官。”
盛京府尹侯開旺時隔不幾天後又連滾帶爬地鬍子上粘着飯粒就來了。
又是午飯時分,又是惹不起的一家,他都想哭了,這最近是拜拜的菩薩走了,他才如此倒黴麼?
上次是九殿,這次是丞相家鋪子,就意味着後面是太子爺。這要是還有下次的話,豈不是要提升到上面那位了?
“呸呸呸!”侯開旺連吐幾聲,生怕給自己提前立了旗。
府尹帶着官差到了,場面總算控制住了。
侯開旺看到蕭之夭的第一眼,眼淚真下來了。緣分啊!還是這位姑奶奶啊!上次就是她呀,您老是事故體質麼?
他抹一把淚正要下拜,被宋陽和黃寧齊齊架住,“公事公辦”四個字悄聲送進了侯開旺的耳朵裡。
那就公事公辦吧。
問清了事情原由,侯開旺當即宣判,一羣大漢主動鬧事,當負全責,砸壞的,包括因此造成的其他桌未結賬的,都算在他們的身上。
掌櫃的千恩萬謝,有這麼多賠償的話,至少不會扣他月錢了。
大漢們當然不服,然並卵,被侯開旺帶着的官差強行執行宣判,搜走了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還別說,真夠了。
一樓大堂終於安靜了,蕭之夭也終於吃完了飯。
結賬走人,心情一點沒受影響。
就是走時不知爲什麼看了一眼二樓樓口那裡,然而那裡已經沒有趙祈赫的身影了。
宋陽問他妹,“主子在看什麼?”
阿寧小聲道,“剛纔二樓那兒有個很怪的人,看着陰森怪恐怖的,主子應該是在看那人吧?”
黃寧馬上和宋陽警惕的對看了一眼,會是誰呢?聶家某位主子?那剛纔爲什麼沒有下來?
蕭之夭坐進馬車一臉嚴肅,“我覺得我忽略了一件大事。”
“什麼?”
“雖然我一直強調兵來將擋水來土淹無所畏懼,可在那之前我竟是連什麼兵會來什麼水會淹我都不知道,這事兒讓我太被動了。”
“主子的意思是?”
“我得認識這盛京所有有頭有臉的男人!”
嚴絲絲和阿寧:……
您老是想怎麼認識?
黃寧和宋陽:……
完了,就知道即使有孕也擋不住女主子的鬼畜進化啊!
等着看吧,晚上府裡又得是一通腥風血雨。
可他們很快就被打臉了,蕭之夭完成“逛街”任務回家後,家裡並沒有掀起腥風血雨,而是冰封十里。
蕭江灼當然不同意蕭之夭提出的什麼茶話會的方案。她是請男的,不是請女的!還要親自接待!臥槽!他要是同意了,那跟往自己頭頂帶綠帽子有什麼區別!
在莞城任她爬上他的頭頂作威作福是沒關係的,因爲在莞城他最大,只要他不說什麼,就沒人敢談論她的流言蜚語。
可這是盛京!多少人就等着她出醜呢,她這麼做跟把刀子送到敵人手裡一樣!一人一口唾沫下來,都能把她淹死!在盛京他可還不是老大呢,萬一無法護她周全怎麼辦?
蕭江灼擺事實講道理,也不忘了以情動人,可依然說服不了蕭之夭。蕭江灼最後氣得拍桌離去,“反正不行!”
人生第二次冷戰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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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鹹魚君和寧萌的豪華鮮花抱!抱得滿滿一懷呢,整個人都被薰香了~美美噠~感謝二位~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