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盤龍山匯合的時間很是緊迫,並沒有多餘的時間讓他繼續逗留。
他承載着陳氏族人的希望離開。
希望他在未來的某一天,可以在天狼國建功封侯,可以讓陳氏一族舉族搬遷,離開這十萬大山。
陳大力早就做好了離開的準備,也一直期待着這一天的到來。
但真正離開之時,心中卻有着太多的眷念和不捨。
不捨那養育他十七年的阿爸。
不捨那一張張質樸的臉。
不捨那生活了十七年的一草一木。
就這樣,他帶着對山寨的不捨和對未來的憧憬這種複雜的心情,轉身最後再看了一眼陳氏山寨,頭也不回的勇往直前離開。
他在心裡暗暗發誓,“終有一天,我將回到這裡,帶領着陳氏一族離開這裡,讓他們有更好的生存空間。”
蠻龍山的地形陳大力十分熟悉,他一路快速的穿梭而行,只留下一道道殘影。
陳大力在趕路的同時,也是在修煉。
他穿梭在大山叢林之中,身形十分的矯健,每一個起落,都控制一定的節奏,讓自己的每一個動作都造成最小的響動。
在雲荒大山之中,你造成的動靜越大,就代表着危險也就越大。
他並沒有修煉功法,所有的一切都是和野獸一次又一次的搏殺摸索出來的,這些動作已經成爲他的本能。
一切,都只是爲了生存。
黃昏落日,老鴉嘶叫。
不知不覺,陳大力就趕了一天的路程,以他的速度,還需要一整夜纔可以離開蠻龍山。
在雲荒大山之中,黑夜往往就代表着危險。
有許多的兇獸,都是黑夜出來覓食。
陳大力只是吃了一些肉乾補充體力,就又開始奔襲趕路。
他要利用自己對蠻龍山地形的熟悉,儘量用最少的時間離開蠻龍山,然後纔能有更充裕的時間來走後面的路程。
畢竟抵達盤龍山,真正的兇險是後面他並不熟悉的三座大山。
“血腥味!”
陳大力正飛快的趕路,突然聞到一股血腥味,以他的經驗斷定,這不是野獸的血腥味,而是人血的味道。
“難道前面有人受傷?”陳大力心中驚疑,他們陳氏族人並沒有外出,是叔氏還是拓跋氏?
蠻龍山三大氏族的關係都還不錯,他們的先祖是結拜兄弟,三個家族一同探索的蠻龍山,讓蠻龍山成爲他們家族繁衍生息的地方。
一直延續到現在,三個家族都是共同進退,基本沒有爭端。
陳大力不能見死不救,就順着血腥味的地方急速趕去。
血腥味越來越重,陳大力小心翼翼的摸近,只見一個黑甲武士渾身是血的倒在那裡。
“周統領!”
陳大力看清那個黑甲武士的樣子,心中震驚不已。
他靜下心來,仔細觀察周圍的環境,沒有其他動靜,飛快的掠到周鴻烈身邊。
陳大力蹲下檢查周鴻烈的傷口,心中一驚,這些傷口並不是兇獸留下的,而應該是和人戰鬥受的傷。
“竟然有人在蠻龍山襲擊天狼騎?”
陳大力不由感到十分的震驚和疑惑。
“是什麼人在蠻龍山襲擊天狼騎?”
大山裡的氏族沒道理會去伏擊天狼騎,而且他們也沒有那樣子的實力和膽量。
陳大力頓時覺得看來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不由地緊張起來。
如果周統領是被兇獸襲擊受傷,他還有信心帶着他避開兇獸藏身安全的地方。
但如果是其他人打傷,那情況就十分的危險。
陳大力快速的解下週鴻烈的甲衣,然後從包裹裡拿出自帶的創傷藥敷上去。
這種創傷藥是陳氏族長自己研製出來的,品級並不好,治療效果並不顯著,但他有一個獨一無二的特點,這種創傷藥的味道可以很完美的和血腥味融合,變得無色無味。
因爲大山之中的兇獸對血腥味十分的敏感,族人外出打獵,受傷之後很容易引來更加強大的兇獸,陳氏家族的創傷藥可以很好的避免這種情況發生。
陳大力熟練的幫周鴻烈處理完傷口,就背起他,觀察了周圍的痕跡,判斷出周鴻烈逃生而來方向是西北方向,往那個方向是叔氏山寨的位置。
他腦子冷靜的想了想,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正好知道往南邊有一條小路可以繞到叔氏山寨。
陳大力心中有了方向,不敢多留片刻,揹着周鴻烈就向南串去。
以前他爲了躲避兇獸,練就了很強的反偵察能力,把自己經過的痕跡掩藏的非常好。
在陳大力剛離開一小會兒,就有十多個黑衣服追殺而至,他們全身都被黑衣籠罩,只留下一雙冷酷的雙眼,他們手中清一色的是一種細窄的略微彎曲的長刀,寒光閃閃。
他們一行人在周鴻烈暈倒的地方停下,幾個人分散開來,尋找蛛絲馬跡,其中一個人在四周聞了聞,對中間領頭的黑衣人報告到,“統領,血腥味在這裡消失。”
另外幾個人也飛身到領頭黑衣人身邊說道,“統領,四周痕跡很凌亂,被特意破壞了,分不清從哪裡逃走。”
“大人,目標會不會被大山中的氏族所救?”
“有這個可能,也有可能被其他天狼騎所救,如果被其他天狼騎發現,我們的身份就暴露了。”黑衣頭領露出兇殘的目光,命令道,“一到五號到陳氏山寨,六到十號到拓跋氏山寨,殺無赦。”
“遵命。”其中十個黑衣人領命就分散而開,向陳氏山寨和拓跋氏山寨的方向包抄而去。
“其他人跟我朝下山的方向追蹤。”
剩下的七八個黑衣人和黑衣首領,朝着下山的方向四散追擊。
夜幕森森,月牙兒掛在夜空之中,散發着柔和的銀光,灑在大山的密林之中,只剩下斑駁的星星點點。
陳大力揹着周鴻烈在叢林之中穿梭,他不斷的折變路線,讓自己不留下一絲痕跡。
他神經緊緊繃着,耳中不斷傳來寒風呼呼的聲音。他全神貫注的傾聽着四周細微的動靜,來躲避一切可能遇到的敵人。
他現在還完全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伏擊天狼騎的是什麼人?一共有多少人?實力怎麼樣?他甚至不知道敵人還有沒在追擊自己。
“嗯。”
陳大力突然察覺到背上已經昏迷的周鴻烈動了動,發出一聲悶哼。
“周統領,你醒了嗎?”陳大力不敢停下步伐,邊跑邊問道。
“是你!”周鴻烈也認出了揹他的是誰,虛弱的聲音驚訝的問道。
他以爲自己凶多吉少,想不到竟然被昨天剛考覈的少年所救,不過他的心很快又沉了下來,伏擊他的人實力很強,他帶出來的三十多個天狼騎全部戰亡,只有他在弟兄們的拼死掩護下逃了出來。
“把我放下,你快跑。”周鴻烈知道自己的情況很不樂觀,他氣息十分微弱的催促道,“你到盤龍山和大軍匯合,告訴蘇將軍,八岐國的神風軍也來。”
陳大力聽了周鴻烈的話,心中一驚,八岐國也是雲荒十六國之一,但具體並不清楚,也沒有聽過神風軍。
其實,就算是天狼騎他在這之前也沒聽過,大山之中所瞭解的情報很少很少,只知道一些常識性的東西。
“我帶你一起走。”陳大力並不打算放棄周鴻烈,繼續揹着他逃跑,說道,“現在還不能下山,你應該是在叔氏山寨附近被對方伏擊,我現在繞回去,他們一定想不到我們又繞回去。”
周鴻烈聽了陳大力的話,心中也反應過來,對面肯定也已經安排人守在出山的路口,現在過去就是自投羅網,而他們剛纔叔氏山寨追殺自己出來,現在自己又繞回去,他們肯定想不到。
他不禁多看了兩眼陳大力,昨天這個少年給自己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現在在危急之時,他還可以很快的判斷形勢,果然沒有讓自己失望。
陳大力一直揹着周鴻烈跑了一個多時辰,縱然是他也覺得有些乏力,渾身痠麻的難受。
他找了一個雜樹交錯的地方,把背上的周鴻烈放下來休息。
“謝謝。”周鴻烈從剛纔清醒之後就一直閉目修養,他的臉上十分蒼白,咧着嘴裂的嘴脣感謝道。
陳大力拿出水壺,遞給周鴻烈,問道,“這裡是天狼國的地界,八岐國的軍隊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心中覺得很疑惑,總感覺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大山之中,就算是本國的軍隊也只是因爲傳承下來的規矩纔不得不每幾年進山挑選苗子。如果不是特殊原因,不可能有別國的軍隊進去其他國家的大山之中。
“咳咳。”周鴻烈咳了兩聲,嘆了口氣說道,“你現在也已經是天狼騎,我告訴你無妨。我們天狼騎來這裡不但是爲了挑選新人,還是爲了找一件東西。神風軍恐怕也是衝着那件東西來的。”
“找什麼東西?”陳大力好奇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只有蘇將軍知道。”周鴻烈搖了搖頭回答。
陳大力緊緊皺着眉頭,能讓兩國的軍隊深入大山之中尋找的東西,一定是了不得的寶貝,只是神仙打架,遭殃的是凡人,他心中不猶擔心陳氏山寨的安全。
“神風軍的實力怎麼樣?我們天狼騎來了多少人?”
“神風軍是八岐國最神秘的軍團,只有三千人,十分擅長暗殺。每一個成員都是凡極境的高手。這次尋找的東西非同小可,我估計他們這次應該是整個軍團都潛伏在這一帶,我在叔氏山寨遇到了他們的一個小隊,有二十人,被我們殺死五六個,還剩下十四五個。我們天狼騎一共來了七萬大軍,大部分駐紮在盤龍山。”
陳大力聽了周鴻烈的介紹,倒吸了一口冷氣,三千凡極境的高手是什麼概念,恐怕他們中隨便一人都可以輕鬆打敗自己。如果不是蠻龍山太過寬廣,加上他對地形十分熟悉,避開了他們的追殺,否則只要相遇,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叔氏山寨現在怎麼樣?”陳大力擔心的問道。
周鴻烈神色暗淡,底下頭,悲傷的說道,“叔氏一族全死了,還有我帶出來的三十八位兄弟,全被他們殺了。”
“這羣畜生。”陳大力想到平時還有來往的叔氏山寨一下就被屠殺的乾乾淨淨,緊緊的攥着拳頭,全身氣的發抖。
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這麼的弱,他們大山之中的氏族是這樣的脆弱,就像砧板上的鹹魚,任人魚肉。
陳大力吐了一口濁氣,平復一下心情,從包裹裡拿出一些乾糧分給周鴻烈說道,“從這裡一直往北就是叔氏山寨,敵人暫時應該不會往那個方向走。我要回一下山寨。”
周鴻烈搖了搖頭,說道,“來不及了,恐怕他們已經去了你們山寨和拓跋氏山寨。”
陳大力本來還抱着僥倖的心理,聽了周鴻烈的話,渾身變得冰冷,只是低低的說道,“不管怎麼樣,我都要回去看看,希望來得及。”
“就算你回去了又能怎麼樣?”周鴻烈打擊的說道,“他們隨便一個人,捏死你就像捏死螞蟻一樣,你遇到他們也只是去送死。”
陳大力第一次覺得如此的無助,在這一刻,他對力量的渴求達到了極致。如果他有足夠的力量,他就可以保護族人,他就不用怕那些神風軍。
他站住原地,內心掙扎了許久,還是下定決心要回山寨看一看,斬釘截鐵的對周鴻烈說道,“不管如何,我都要回山寨看一看,蠻龍山這麼大,未必就能遇上神風軍。”
周鴻烈知道勸不住陳大力,只能關心的說道,“你自己要小心。”
他輕輕嘆了口氣,以他對神風軍的瞭解,恐怕陳氏和拓跋氏和叔氏一樣,已經被神風軍屠殺乾淨了,他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知他看到那一幕,能不能受到住那個打擊,他只能叮囑的說道,“如果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就馬上逃,逃到盤龍山和大軍匯合,只有活着纔有希望,纔可以替他們報仇。”
“我知道。”陳大力腦子一片空白,不敢去想,只是對周鴻烈說道,“你也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