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閒回到前線指揮部的時候，已經是中午飯時間。
李麥讓宋建高去打了兩份餐食送到辦公室，和李閒一邊吃一邊聊。現在一些重要的事情，還是由章冬月跟進，簡單的打雜交由宋建高去做。
吃了一口飯，李閒說道，“剛纔在楊杏的辦公室，龍毅沒說完的話被你打斷，那個時候我已經明白，你不想把派系的事情拿到檯面上處理。但是，麥哥，派系之間的鬥爭已經演變成了奪權。現在很明顯，其中有一派想要取代你。”
“龍毅提到了組織派，提到了田軍。”李閒繼續說道，“組織派，有點組織部的意思。實際上在很多人眼中，人事部就是集團的組織部，掌握着人事大權。你又把權力下放得很徹底。總經理以下的任命，田軍一個人就可以決定。楊杏和龍毅實際上就是田軍任命的，當初核心碰頭會上，他也就是走個形式推薦了一下。”
“這麼說，田軍的嫌疑最大。”
李麥嚼了幾口，吞嚥下去，說道，“你的分析有道理，如此得出的結論，田軍的嫌疑是最大。但是我總感覺，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或者說，我感覺不是他。田軍是一起從商貿城走出來的老兄弟，董事會裡面，資格最老的有幾個？你，他，包小華，其他的現在的崗位決定了他們沒有更多選擇的餘地。包小華管設計中心，乾的是技術層面的工作，他可以排除。剩下一個你，一個他，你說，我應該懷疑嗎？我相信你，也相信田軍。”
“但那只是你的感覺。”李閒卻是堅持自己的看法，“當初還是一個小公司，錢多錢少誰當老大都無所謂，事情商量着就幹了。現在呢。麥哥，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清算過集團擁有的資產。拋開凡肯優公司不說，在國內的，有一個算一個，都是行業內的佼佼者。去年的年終總結不用我提醒你，咱們集團資產破千億。面對這樣一個巨大的蛋糕，有人想要搶奪，我覺得一點兒也不奇怪。”
李麥兩下把碗中的米飯扒乾淨，一口吞下去，拿起紙巾擦了擦嘴巴，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拿起煙點燃了一根，抽了兩口，這才說道，“我認爲不是田軍，還有一個理由——太明顯了。如果田軍想要奪權，他不會做得這麼的明顯。而且，他在泰國這邊能用上的人，除了龍毅和楊杏，沒有別人。此二人，現在基本上可以排除嫌疑。”
“三大派系，首相派，組織派，還有一個無黨派。所謂無黨派都是一些散兵遊勇，可以剔除。”李閒放下碗筷，分析着說，“想要奪權，無非是首相派和組織派。這一點你不會有異議吧？那麼，首相派有可能嗎？詹總剛剛生產完，她又是胡主任的妻子。其實最關鍵的是，根據我對詹總的觀察，以她的能力，她完全沒有必要花費那麼大心思，並且要用了非法的手段來奪權。她是集團總經理，水利水公司的首席執行官，又是董事局副主席，手裡的股權除了你，就她的最多。如果她想要奪權，完全可以用其他更好的辦法，根本不需要用加害你的方式來進行。說句不好聽的，詹總要是想在管理上面動手腳，麥哥你未必能看出來。”
看着李閒，李麥沉默着，很認真地聽。這個時候，彼此對立的分析有時候會起到更好的效果。
“所以。”李閒喝了一口茶水，“唯一有能力能夠在你死之後全面掌握集團的，只有組織派，只有田軍。”
這個時候，李麥幾乎要被李閒說服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調查田軍。李麥不得不承認，自從詹天琪入住集團之後，田軍就變得低調了許多。槍團汽車租賃服務公司時代，他雖然同樣是辦公室主任兼人事部經理，但是行政方面還是會發表自己的看法的。
但是自從詹天琪到來，他就再沒有對人事以外的方面發表過自己的看法。從一個角度看，田軍眼睛只看自己負責的那一畝三分地是專注的表現，從另一角度看，也可以視爲在爲某種更深的目的在積蓄力量。
以田軍的權力，過去一年時間裡，他想要在集團各個公司裡安插自己的人馬，易如反掌——那麼多公司副總以下的管理層，幾乎都是他親自聘請的。雖然說集團有着嚴格的選撥標準，也有相關的委員會，但是，任何結果都比不上主管領導的一句話。
這是事實。
“這麼說，下面要把目標鎖定在田軍身上，展開調查。”李麥沉吟着說，但是很快，他就否決了自己的決定，說道，“不。要順着周翔這條線往下查，最終牽扯出誰來，就調查誰。”
李閒不由皺了皺眉頭，說，“麥哥，你之前可沒有這麼猶豫的。”
雖然這麼說，但是他心裡明白，李麥是打心裡不願意相信會是田軍。其他人體會不到他們幾個從一無所有打拼過來的感情，但是李閒是經歷者，體會深刻。換成是他，他也不願意相信。
但是在這個時候，李閒覺得自己應該時時刻刻的保持理智，不讓情感左右。
李麥微微嘆了口氣，仰頭看了看天花板，忽然腦中閃過什麼，但是一下子沒抓住，眉頭不由皺了起來，苦思冥想起來。
有時候就是那麼的奇怪，明明閃過一個絕對可以點亮思路的念頭，但是當你刻意去想的時候，卻怎麼找也找不到。
頭疼了一會兒，什麼都沒想到，李麥無奈地放棄，說道，“這樣吧，你分別找龍毅和楊杏談談，我想到了這個時候，他們不會有什麼隱瞞的。第二件事情，緊緊抓住周翔這條線，查出結果來，隨時跟我彙報。”
李閒暗暗鬆了口氣，起碼還是同意讓他調查楊杏和龍毅了，他們是田軍的人，應該能問出點什麼來。
“對了，王總那邊已經讓徐總監暗中查幾個高管的賬。不過調查董事會成員的賬目，徐總監沒有找你彙報，王總說是他的意思。這個事情……”
李麥笑了笑，說，“王家慶，徐瑞辰，他們的心還是太小了。他們怕我不同意，又想爲調查出一份力。可以理解。回頭我找他們聊聊，打消他們的顧慮。”
“好，那我先去找龍毅聊聊。”李閒起身說。
“嗯。”李麥點點頭，此時，突然，方纔那個念頭再一次閃現，他眉頭皺了皺，問，“唐錚現在在什麼地方？”
李閒停下腳步，有些意外，不知道爲什麼問起唐錚，他說道，“他還在南港。前幾天他不是來過電話，說要多請些時間的假，就上次跑過來找他的空姐，他啊，準備跟人結婚了，本來打算按時回來的，但是他們家裡堅持要辦完婚事。”
“這件事我怎麼不知道？”李麥問道。
“唐錚王總打的電話，那天王總跟你報告過。”李閒奇怪地說，“麥哥，你覺得有問題？”
李麥微微搖了搖頭，有些恍然，說，“沒有。想起來了，你嫂子今天還在電話裡提過唐錚結婚的事情。沒事了，你去吧。”
“好。”
李閒離開之後，李麥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