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小區,從車裡下來,陳鐵藍就說:“我爺爺喜歡安靜,待會兒還請你說話稍微小聲一些。”
“沒問題。”雲帆會心的點點頭。
陳鐵藍他們家住在頂樓,是一棟兩層複式樓。
外面還有一個很大的露臺。
算是那種空中花園型的別墅。
這樣的豪宅,加裝修,少說也要五千萬。
實話說,陳家真不是一般的有錢。
但從陳鐵藍開的車和爲人處世來看,她很低調。
有錢人這麼低調,說明她從小的家教很好,嚴於律己。
進了屋,屋裡的擺設跟雲帆想象的差不多,比較復古。
不過屋裡只有兩個人。
一個是陳鐵藍的爺爺陳元貴,一個是保姆。
陳元貴七十有三,已是古稀之年。
表面看着還算健朗,看不出有什麼大的毛病。
但細看,就知道他面色發暗,精神不好,初步判斷身體有隱疾。
而且睡眠肯定不好,眼窩有點深。
再聽呼吸,偶有急促。
肺部有些問題,可能是支氣管有些發炎。
光看外表,雲帆就能一眼判斷出這麼多病來。
但他現在不說,看對方怎麼說。
面對對方說自己馬後炮,甚至說吹牛什麼的。
而且中醫給人的感覺就是沉穩,不能急躁。
“爺爺,這就是韓教授介紹的神醫,叫遠帆,韓教授的病就是他治好的。”陳鐵藍細聲細氣介紹。
她這麼小聲,並不是怕她爺爺。
而是尊重,也是照顧他的習慣。
陳元貴喜靜,不喜歡喧鬧。
尤其是年紀大了,聽不得那些大聲說話的人,那會讓他感到煩躁。
“哦,神醫,還這麼年輕?”陳元貴擡頭打量着雲帆,顯然是不信。
但人家還是起身跟雲帆握手,隨口說:“請坐,小黃,給雲先生沏茶。”
小黃就是保姆,保姆點點頭就開始沏茶。
雲帆坐下,謙虛說:“陳老爺子,我先給您把把脈吧,我也不敢說一定能治好您的病,但我會盡力。”
“好。”陳元貴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年輕人懂的謙虛,說明人品還不錯,這讓陳元貴對雲帆有了一個好的印象。
“叮叮叮……”
就在這個時候,門鈴聲再次響起。
保姆趕緊走到門邊,看了看監控視頻,便打開了門,熱情喊道:“是大少爺過來了,快請進。”
這個年輕人就是陳家的大少爺陳鐵柱,陳鐵藍堂哥。
陳鐵柱一家人不住這裡,他們自己買了別墅。
這個房子只有陳鐵藍和陳元貴,還有保姆住。
陳家其他人都到外面買了房子。
跟着陳鐵柱一起來的還有一箇中年人。
這人看着也是一副很穩重的樣子,手裡提着一個藥箱,看得出來是個醫生,而且是個中醫。
保姆看了看中年人,然後對陳鐵柱小聲提醒道:“大少爺,小姐請了一個神醫,正在給老爺看病呢,你等下說話稍微小聲一點。”
“神醫?”陳鐵柱立馬就一臉狐疑,盯着正要給陳元貴把脈的雲帆,說:“你是神醫?”
“神醫算不上,懂點偏方,也能治些疑難雜症。”雲帆自謙的笑了笑。
“那就是跟跳大神的沒兩樣,就這也敢冒充神醫。”陳鐵柱滿臉不屑,說:“好了,你走開一點,讓孟神醫來。”
陳鐵柱說完這句話,又趕緊對老爺子說:“爺爺,我請來的這位纔是真正的神醫,他可是省城名醫世家孟家中年一代醫術最好的,就是大名鼎鼎的孟三針孟福東神醫。”
孟家乃是中醫世家,尤其是孟福東,以鍼灸著稱,人送孟三針稱號。
三針下去,就算是一隻腳踏入鬼門關,他也能把你給拽回來。
但這三針都是下在險要位置,這就是孟三針的神奇之處。
三根銀針同時紮在三處死穴上,卻能起到不可思議的效果。
“孟神醫,快請坐。”陳元貴又站起身跟孟福東握手,但並沒有表現出比雲帆更客氣。
說明陳元貴對他們兩個都是一視同仁,這也簡介的說明了老爺子的品性,沒有瞧不起誰的意思。
孟福東坐下,看了看雲帆,倒是很禮讓:“要不,你先來,免得等下分不清是誰治好老爺子的病的。”
“既然是孟神醫來了,那我就算了吧,你先來,孟神醫不行,我再來。”雲帆客氣的笑着。
“你什麼意思?”
陳鐵柱聲調一下就提高了,說:“你別以爲我聽不明白你話裡有話,你說孟神醫不行,就你這弱寇小兒,恐怕連中藥都認不全吧,也敢在鼎鼎大名的孟神醫面前裝大頭蒜,還敢口出狂言。”
“鐵柱,注意點,雲先生是來給我看病的,你囔囔什麼,還不快坐下。”陳元貴當即瞪了陳天柱一眼。
他一向不看好自己這個長孫。
陳鐵柱在老爺子面前還好的,怎麼也得表現出一點做長孫的樣子來。
但平時,他可是一個典型的紈絝子弟。
一進門,陳鐵柱就看雲帆不爽,這要是不是怕吵到老爺子,他早就要趕雲帆走了。
“是,爺爺。”陳鐵柱只好乖乖坐下。
雲帆沒說什麼,就靜靜地看着孟福東給老爺子把脈。
過了五六分鐘,孟福東才把手移開,神情愈發凝重。
這樣大家很擔心,尤其是當事人陳元貴,擔心問道:“孟神醫,我這病還能治好嗎?”
“誒,那個,老爺子,你是要聽真話,還是好聽的話?”孟福東不好明說。
“那當然是真話。”陳元貴就更擔心了,這聽着怎麼像是沒救了。
就跟有些說的你想吃點什麼就吃點什麼吧,差不多就要下死亡通知單了。
孟福東琢磨了片刻,說:“老爺子,是這樣的,你這病要說徹底根治是不太可能的,但你別擔心,緩解是肯定可以的。”
陳鐵藍就急了:“那我爺爺這病到底是怎麼回事?平時看着沒什麼大毛病,就是發作起來哪兒哪兒都不舒服,嚴重的時候得送急診室。”
孟福東想了想說:“主要是年紀大了,體虛,再加上肝臟和肺部都有一些隱疾,幾種病症加在一起,當氣血嚴重不足的時候就會引發併發症,這種情況通常只能調養,根治是不可能的,說到底,主要還是年紀大了,我給老爺子開副藥,慢慢調養。”
陳元貴略顯失望,但似乎也從來就沒有希望過,所以失望後又釋然了,就客氣了一句:“那就麻煩孟神醫了。”
其實孟福東這話也說的沒錯,主要就是年紀大了,身體總會有這樣那樣的問題。
開些重要養着是最好的策略。
但既然是孟神醫開的藥方,那肯定比其他醫生要好。
陳鐵藍就說:“孟神醫,您不是號稱孟三針嘛,您是鍼灸大師啊,你應該給我爺爺施針纔對啊,怎麼把個脈就下決定了?”
“你爺爺這病不用鍼灸,鍼灸也沒有多大效果。”孟福東略顯尷尬的笑了笑。
他那所謂的三針,就是救治垂死之人時採用的急救措施。
治這種慢性病肯定不行。
但正因爲可以急救,而且成功率很高,所以纔出名。
陳鐵藍搖搖頭,最後只能把希望寄託在雲帆身上,反正死馬當活馬醫,就說:“雲帆,要不你試試。”
“好,那我就獻醜了,老爺子,請。”雲帆大氣說道。
陳元貴就把手搭在沙發的扶手上,還是客氣的說了一句:“麻煩雲先生了。”
“老先生,客氣了。”雲帆便給老爺子把脈。
病症跟孟福東說的差不多,主要還是年紀大了,體虛,再加上肺部和肝臟都有些毛病,有時候會影響支氣管炎。
這種慢性病,一般的中醫鍼灸卻是沒有用。
這麼看,孟福東醫術還是有的。
但還遠遠談不上神醫二字。
陳鐵柱就是一臉不屑:“裝模作樣,你到底診斷出問題來沒有?”
雲帆不理他,把手移開,說:“老先生的病症,孟神醫都說了,那我就不囉嗦了,我這就……”
沒等他把話說完,陳鐵柱就搶過話:“這不就是馬後炮嘛,孟神醫診斷好了,你就跟着人家說,我看你就是庸醫,江湖騙子。”
孟福東倒是擺擺手,假裝不在乎的樣子:“誒,陳少爺也不能這麼說,雲先生這麼說,至少他沒有亂說,沒有因爲想要超越我而胡亂說一些病症來忽悠老爺子。”
他就差說雲帆是江湖騙子了。
但表面上還要裝出一副沉穩高大上的樣子。
雲帆只是面帶微笑,有意無意的問了一句:“孟神醫,體虛主要是什麼引起的?”
“自然是腎功能下降引起的,老人家年紀大了都有這樣的問題,這沒什麼不好說的。”孟福東很是隨意的回道。
“你只說中其一。”雲帆搖搖頭。
“那我可要洗耳恭聽了,請雲先生說說你的高見。”孟福東這就來勁了,心裡自是不服。
雲帆說:“體虛除了腎功能下降引起的,還有就是體內元氣不足,元氣乃人之根治,根治耗損,身體自然就虛弱多病。”
“元氣,這只是古時一些藥書裡的說法,事實證明元氣這東西虛無漂亮,根本不存在。”孟福東終於是表現出了他的不屑。
小子,你以爲你胡亂忽悠幾句,就能把病治好嗎?
他滿臉譏笑,可事實證明,他之所以不懂這些,只是見識短淺而已。
就像是井底之蛙,坐井觀天,看到的永遠只是井口的那點天空。
而云帆將會用事實告訴他,不懂就不要瞎說,否則被打臉的時候,滋味可並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