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帆打量了女人一眼,這女人其實並不讓人討厭,他甚至覺得她並不像是風塵女子。
她的妖媚更像是刻意演出來的,或者說是被人逼出來的,有人逼她這麼做,她並不是自願做陪酒女郎的。
“靚仔,你怎麼不說話啊?”女人靠近了一點,顯得很親熱。
她這次說的並不是粵語,而是普通話,只是帶着很濃厚的香島味。
但這種濃厚的香島口音,從她嘴裡說出來更有一番韻味。
她對雲帆說普通話,就說明她已經猜出他是內地人了。
雲帆淡淡的笑了笑:“萍水相逢,並沒有什麼好說的,我只是來喝酒的,並不是找人來聊天的。”
“你是內地人?”女人試探性的詢問。
這話並沒有帶任何偏見,雲帆可以看出來,她似乎並沒有像其他香島人那樣歧視內地人。
也有可能是自己的錯覺吧。
在很多內地人心裡,香島人基本都對內地人有偏見,他們從孃胎裡就帶着對內地人的偏見和傲慢,總以爲自己還是曾經那個四小龍,總以爲內地還很落後。
這種偏見與傲慢讓很多年輕人陷入了一種自滿的小雀幸,讓他們陶醉在自高自傲的幻想中。
“嗯……”雲帆只是點點頭。
女人又問道:“是來香島旅遊的吧?”
“算是吧。”雲帆對她露出了一絲微笑,算是對她這種還算友好態度的一種迴應。
“一個人嗎?”女人沒話找話說。
陪酒女郎首先就要會聊天,不然顧客怎麼捨得花錢跟你喝酒,沒有顧客跟你喝酒就沒有提成。
事關她們的生計,她們當然要使出十八般武藝來討好顧客。
“嗯……”雲帆仍然只是點點頭。
女人又問了他一些問題,雲帆要麼只是點頭,要麼只是簡短的回了幾個字,表現的興趣缺缺。
這樣,女人那些聊天本領就無法施展了,這讓她感覺有些沮喪。
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冷淡的顧客。
其實很多來這種地方的人,都知道她們是陪酒女郎,顧客也知道她們陪他們聊天,無非就是想讓他們多喝酒,好多拿提成。
但顧客願意跟她們聊,無非就是想找個人聊聊天。
可雲帆跟那些顧客不同,他並不是來找人聊天的,也不是因爲寂寞空虛冷來這裡找女人打發時間取樂的。
這一點,女人也看出來了,今天這個客人跟別人不太一樣。
女人其實很好奇他是做什麼的,她也問了,但云帆沒有回答。
女人也想問他的姓名,她是第一次有這種想要問顧客姓名的衝動。
但她始終沒有問,因爲她們這行有個規矩,不能隨便問顧客姓名和私密的事情。
除非顧客主動說,或者顧客主動問你姓名的時候,你可以順便問一句。
雲帆點了兩瓶高檔紅酒,價值一萬多。
女人算了算,這兩瓶紅酒,她可以拿到三千多提成。
如果每天都能接到這麼一個客人,那她就發財了,可這種事情就跟中六合彩一樣,可遇不可求。
就算偶爾遇到一個財大氣粗的,那多半是一個性格暴戾的,動作十分粗魯,不把你弄的痛的受不了,他都不會鬆手。
女人自然也是遇到過那種顧客,但不管 顧客怎麼在她身上蹂躪,她也得忍着。
一切爲了生活。
女人似乎也意識到了,香島並不是天堂,這裡的生活並不美好。
但這種意識只是一種潛意識,並不能轉化成某種知識。
所以,很多底層百姓和她一樣, 只是一味的忍受着,偶爾遇到一個比自己慘的人就覺得自己過的還不錯,起碼我不是最慘的。
這種情緒表現到整個社會,那就會拿整個香島跟其它地區相比。
所以,內地就成了香島人最喜歡對比的地方,這能讓他們找到一絲安慰,讓他們覺得自己過得不是最慘的那個,哪怕你再慘,在內地還有大把人比你慘。
這大概就是香島人對內地的偏見和傲慢的根本原因。
雲帆不是哲學家,他並不想去思考這些問題,他只是覺得眼前這個女人或許是香島很多底層百姓的縮影。
這麼想着,他竟然對這個女人開始產生了一些興趣,想多瞭解她一點。
這就跟嫖客和小姐,有些嫖客總是想當然的覺得每個小姐都有一段辛酸史,想去了解她們背後的故事,然後幻想着去開導她們,甚至想着跟她們交朋友。
如果能跟幾個小姐交朋友,說不定以後還能打免費炮呢。
所以帶有這種想法的嫖客都是愚蠢的,雲帆當然不會犯這種愚蠢的錯誤,他只是單純的想要了解香島底層百姓的真實生活。
但他不會去主動問,因爲你問了,得到的答案往往是對方虛構出來的。
想要了解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走進她的生活,成爲她生活裡的一部分。
但那樣一來,對方也一樣有機會了解你,她也會成爲你生活的一部分。
喝完最後一口酒,雲帆想起身走,女人一把拉住他,順勢就倒在他懷裡,說:“靚仔,還早呢,要不我陪你跳支舞吧。”
“跳舞就不必了。”
雲帆搖搖頭,想把她推開,她突然對她耳語起來:“看的出來,你有心事,我也知道我無法給你解憂,但如果你願意,我能讓你快樂,一個有心事的人最需要的是發泄,今晚,我就是你最好的發泄口。”
她的聲音很酥軟,帶着香風,很迷幻。
她的腰很軟,只是輕輕的碰到都覺得很舒服。
雲帆的定力向來很好,他當然不會被女色迷住,而且他身邊也不缺美女。
但今天,他決定“放縱”一回。
“那你打算帶我去哪兒發泄?”雲帆看着她,她的眼中盡是嫵媚。
但除了嫵媚,還有隱藏着的眼淚。
她的狐媚帶着一種苦楚,這讓雲帆心裡一軟,放在柳腰上的手下意識的用力摟緊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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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保護欲氾濫了,還是她演的太好了,迫使自己對她產生了保護欲。
不管如何。
他都決定跟着這個女人去“發泄”一次……
“去我家,可以嗎?”女人悠悠的說。
“嗯……”
雲帆點點頭。
女人有些爲難的說:“不過,我還沒有下班,如果現在就走的話……”
“規矩我知道,多少錢一個小時?”雲帆雖然不常來這種地方,但他也知道這裡的規矩,想把女郎帶出去,是要給她們買鐘的。
女人說:“一個鐘368,我還有八個鍾。”
“走吧。”雲帆隨口回道。
女人就領着他到了吧檯,雲帆很爽快的付了錢。
女人能帶客人回家,就說明她是一個人住。
雲帆也不怕她玩仙人跳,當然,在這種正規場所里約出去的女郎,不會做那種事情。
她們都是有人帶的,背後也有一個組織。
尤其是在香島,三陪女郎和酒店小姐,都是有地下組織管理的。
她們轉的錢要交一半給地下組織。
女人今天的工資加上酒的提成大概有五千多。
但這種好事半年都難得有一次,平時一般也就一千多快,一個月也有三萬多,交一半給地下組織,就只剩一萬多了,好的話一個月也能有兩萬多點。
但在香島,兩萬多真的不算高,這裡的消費是深南的五倍以上,雖然香島和深南只隔一條河,但河兩岸卻是兩個天地。
而隨着深南這些年的快速發展,深南城區的人均收入已經超過了香島,深南人的生活水平已經高過香島人。
但香島人卻還沉寂在過去的小雀幸裡,這纔是他們最悲哀的地方。
半個小時候,女人帶着雲帆到了家。
一進門,雲帆感到了一種無形的壓抑,這房間太小了,擺下一張牀,就剩不下多少空間了。
但好在,她這房子雖小,卻五臟俱全,廚房和廁所都有。
當然,所謂的廚房就是在房間一角做了一個竈臺,可以放一個煤氣竈。
“進來吧,我這房間有點小,你別介意。”女人拉着他進門。
房間倒是很乾淨,牀也鋪的很整潔,看得出來,她是個很愛乾淨的女人。
雲帆沒有去過風塵女人的家裡,她也不知道這些女人家裡是怎麼樣的。
但他畢竟是想走江湖的,沒去過,也聽過。
他聽說風塵女子的家裡,其實都很亂,她們很多都是上夜班,白天睡覺,所以平時沒時間打掃。
久而久之,就養成了懶散的習慣,雖然這些只是道聽途說的,但與現實應該相差不大。
不過眼前這個房間,卻是讓雲帆有些意外,房間雖然小,但給人一種賓至如歸的感覺。
“你們這種房子多少錢一個月?”雲帆帶着一份好奇問道。
女人說:“我這個是三千七,也有兩千多的,不過那種沒有獨立衛生間,上廁所都要出去的。”
雲帆發現她說這句話的是臉上不經意間露出了一絲牽強的笑容,說明她內心也感到住這種房子很不舒服,甚至感到屈辱。
“以你的收入應該可以住更好的房子。”雲帆打量着房子,試探性的說道。
女人搖搖頭:“我們這行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好,我也不瞞你,你是我這半年來,遇到的第一個這麼大方的客人,平時一天也就一千來塊,還要上繳一半。”
“也是啊,每個人都不容易。”雲帆敷衍的笑了笑,覺得還是有些彆扭,自己這是馬上就要成爲嫖客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