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辰與凌未央又驚又喜,不知這援兵到底是從何而來。兩人對望一眼,雙雙跑下城去。
待來到城中,只見那隊騎兵已被民衆圍得水泄不通。幸虧王大虎一直在到處張望,見到他們倆,忙大喊道:“快讓開!公主殿下來了!”
凌未央心突地一跳,不由得握緊了李辰的手,李辰不懷好意地笑道:“冒充公主,聽說是要凌遲處死的啊。要拿小刀子一刀一刀地割,每次只能割下指甲蓋那麼大的一片,要割3357刀,割三天才能割死啊。”被凌未央狠狠地瞪了一眼。
衆人閃開一條道,凌未央與李辰這纔看到了騎兵首領,凌未央瞪大了眼睛,脫口道:“是你!周子奉!”來人卻是他們的舊識,就是初到無色之時,在大殿之前與李辰放對的侍衛首領。
周子奉迅速向前幾步,向凌未央叩見道:“卑職叩見公主。”
凌未央大吃一驚,與李辰面面相覷,愣了一下問道:“喂喂,你這是幹什麼?”
周子奉擡頭道:“陛下已於七日之前頒下詔書,冊封殿下爲‘青蓮公主’,卑職便是來迎接公主回京的。卑職率公主近衛軍兩萬人從回雁關出發,日夜兼程,總算不辱使命,公主無恙。”
凌未央嘴張得足以吞下一個蛋,李辰也是驚愕無比,饒是他見多識廣,凌未央臨時編造的公主封號居然在七天之前就由花朝冊封了,真是打破了頭也想不到。
李辰忍不住問道:“那個,陛下……陛下爲什麼要……給這樣一個封號?”
周子奉冷冷道:“陛下的心思,做臣子的豈能妄自揣測。”
李辰那裡受過這種待遇,劍眉一軒就要發作。周子奉卻不理他,轉頭向凌未央道:“砂那軍只是暫時退卻,還請公主速速移駕,遠離險地。”
此話一出口,剛纔還歡騰無比的人羣霎時安靜了下來,人人都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王大虎顫聲道:“你們……你們不是來救
白馬的?你們……你們只是爲了她?爲了她一個人!”
周子奉立起身來,手握劍柄,平靜地說道:“我們是公主近衛軍,只聽公主的調遣,只負責公主的安全。我們沒有接到命令,援救白馬。”
白馬彷彿立刻就成了一座死城,士卒民衆人人臉上都是一臉悲憤,剛纔還在慶幸終於有了援兵,不料白馬仍然是被拋棄的城市,白馬人仍然是被祖國拋棄的子民!
打破沉寂的,是一個少女清脆而堅定的聲音:“我不走。你們可以自己走。”
周子奉一愣,根本想不到這個女孩子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遲疑道:“殿下,不走可是抗旨不遵……”
凌未央歪着頭,道:“我可以走,你也可以走,甚至這裡的人都可以去逃難,那白馬呢?白送給砂那人?!”
周子奉道:“這個朝中已有決議,白馬地處邊陲,山窮水惡,放棄也沒有什麼可惜……”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重重地打在他臉上,凌未央從懷中掏出一塊手絹仔細擦拭過扇過他的右手,又將手絹擲到地上,滿臉鄙夷之色,啐了一口道:“呸,把自己的國土拱手讓人,還有臉自稱是軍人!”
周子奉捂着臉,只覺得滿臉火辣。凌未央不再理他,轉身向衆人道:“還愣着幹什麼!加固城牆,搬運傷員,派出斥侯去偵察砂那的動向,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衆人鬨然答應,頓時四下奔走,城中央立刻只剩下了近衛軍與李辰、凌未央兩人。
近衛軍衆人一向是軍中精銳,無論是武器裝備還是人員素質,都是天機部隊中名列前茅的,這一次卻被人徹底瞧不起了,眼見身邊的白馬同袍一個個傷痕累累,軍容不整,卻個個趾高氣昂,衆人投向他們的,都是敬佩無比的目光,相反自己卻連手腳都無處安放一般,連路邊的小孩子,都是一臉鄙視的神情,偶爾還撿起些土塊瓦礫之類向他們投來。周子奉身後的一名近衛軍士狠狠地啐了
一口在地下,罵道:“真他孃的窩囊!”
李辰瞧見近衛軍這一副德性,剛纔的火氣早已不知那裡去了,笑了兩聲,轉身拉起凌未央,道:“走吧,又不是西洋景,沒啥好看,我們還有事做呢。”
凌未央狠狠瞪了近衛軍一眼,“哼”了一聲,轉身欲走。
周子奉終於出口喚道:“等……等一下。”
凌未央停下步子,頭也不回地說道:“要我回去就免談,不就是抗旨麼?我不做這勞什子的公主,皇帝也管不了我!哼,皇帝能把我怎麼樣?不就是一死麼?難道還能殺我兩回?!”
周子奉囁嚅了半天,才低聲道:“我……卑職願率近衛軍與白馬城共存亡。”
凌未央“噌”一下竄到他面前,大聲道:“你掉了陽氣啊!婆婆媽媽的!當兵的守衛自己的國土是件很丟人的事情嗎?”
周子奉驀然擡頭,“撲通”一聲跪在凌未央面前,大聲道:“我,周子奉今後決意唯公主殿下馬首是瞻,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凌未央冷冷道:“你錯了,不是唯我馬首是瞻,而是以天機的利益爲第一位。”
周子奉一愣,隨即叩首道:“是,謹遵殿下教誨。”
凌未央莞爾一笑,隨即道:“好了好了,快起來吧,你這麼跪着,我可怪不好意思的。”回頭看到李辰似笑非笑,更是滿臉緋紅,撲過去一頓痛捶,嬌嗔道:“討厭了!不許笑話人家!”
身後的近衛軍頓時鬨笑起來。
果不其然,砂那軍退去不遠便再次重來,但公主近衛軍乃是天機帝國精英部隊,個個都有以一當十的本領,幫同守禦之下,砂那軍攻勢雖猛卻也撼不動一座孤零零的白馬城。兩軍遂成對峙之勢。
只是轉眼之間時光飛逝,秋去冬來,天氣漸寒,城中糧草卻已快要消耗殆盡,過冬的寒衣也無處着落。李辰與凌未央每每談起,卻也只有憂心忡忡而已,毫無辦法可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