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老頭子重複着陸雲的話，笑呵呵的說道：“你們這些讀書人，腦子就是太好使了。”
陸雲撇了撇嘴，一邊翻着魚，一邊說道：“我可不是什麼讀書人，再說了，百無一用是書生，這年頭，讀書還不如修煉來的實在。”
“咦？”老頭子眼前一亮，指着陸雲哈哈大笑：“百無一用是書生，小子，你這話若是傳出去，大牧的讀書人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你噴死了。”
陸雲不置可否，實際上瓜子出口就有些反悔了，老頭子說的不錯，大荒世界的讀書人是真能噴死人的，那一口浩然正氣噴出來可是不得了。
大荒世界的讀書人也有自己的修煉體系，可不是前世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能比的。
“怎麼，不敢說了？”老頭子一臉不屑的看着陸雲。
陸雲嗤笑一聲，說道：“我有什麼不敢說的，對我來說，讀書人也好，當官的也罷，甚至當今的皇帝，都是一樣的，誰不是爲了一日三餐苦哈哈的過日子。”
這就有點胡扯的感覺了，不過這老頭子忽然冒出來的，也不知道好壞深淺，他不走，那就隨便聊唄。
偏偏老頭子來了興趣，在地上往前蹭了蹭，一臉好奇的問道：“有人浪蕩江湖，有人寒窗苦讀，有人阿諛奉承，有人唯利是圖，小子，你想要的是什麼，說說看？”
陸雲瞥了老頭子一眼，你給我擱這整歌詞呢？
不過總結下來，人這一輩子也就這點追求了，當下一臉不屑的說道：“我不一樣。”
“怎麼個不一樣法？”老頭子興趣更濃了。
陸雲拿起一條肥魚塞到嘴裡嘶哈嘶哈的吃着，含糊不清的說道：“我要這天，再遮不住我眼，我要這地，再埋不了我心，我要這衆生，都明白我意，我要這漫天神佛，都煙消雲散……草，魚好燙！”
這話一出，聽的老頭子渾身巨震，盯着陸雲看了良久，才硬生生的憋出一句話：“扯淡！”
嘿個老頭子？
你給我整歌詞，我給你整臺詞，不過分吧？
陸雲扔了一條烤好的魚給老頭，說道：“那就換一個說法……嗯，我行我素，無愧於心？”
“好！”老頭子咬了一口魚，含糊不清的說道：“好一個無愧於心，嘶……是真燙！”
一老一小接下來都沒說話，專心跟手裡的魚過不去。
良久之後，老頭子拍着瘦哈哈的肚皮說道：“小子倒是個有趣的人，只是你知不知道，現在長安京有很多人都想殺了你？”
陸雲抹了抹嘴，毫不在意：“知道！”
“知道你還敢往這裡跑？”
“我死不了。”
“嘿，你可知道要殺你的人是誰？”老頭斜睨着陸雲，撇嘴似是不屑。
陸雲想了片刻，掰着手指頭說道：“老將軍算一個。”
老頭一愣，點了點頭：“還有呢？”
“文書老人算一個。”陸雲乾脆躺在地上等鐵劍。
“還有嗎？”老頭盯着陸雲。
陸雲嘬了嘬牙：“還有一個已經動手了，其他的就不用說了，有殺心，不過不會動手了。”
“有殺心的都有誰？”老頭似乎不甘心，非要陸雲說出來。
“文王？明德帝？”陸雲咧嘴一笑，說道：“或者說……你？”
老頭一愣，搖頭說道：“文王不會，他巴不得你把這趟水攪的越渾越好，陛下更不會了，他現在估計樂的後槽牙都露出來了，至於老夫……如果想殺你的話，你現在早就死了。”
陸雲嘿笑一聲，說道：“我到底碰了誰的利益？”
沒有無緣無故的殺意，只是陸雲不太明白朝堂的佈局，甚至不知道誰已經動手了。
老頭兒哈哈一笑，饒有興趣的問道：“怎麼，怕了？口出驚世箴言的時候怎麼不怕了？”
“怕？”陸雲回以大笑，站起身來拍了屁股上的土：“我陸雲的腦子裡就沒怕這個字。”
老頭沉吟片刻，開口說道：“大牧朝堂爭鬥已久，明裡是文爭武鬥，實際上牽扯甚廣，老夫一時半會也跟你說不明白，只是你需知道，本來破局之人是文書老人，不過你比較倒黴，恰好碰到了……也把事情導向了不可控的方向，所以纔有人急了。”
“爲什麼？”陸雲好奇的問道。
老頭冷哼一聲，說道：“因爲……大牧邊關緊張，有人不希望主和一方得勢，而主和一方，恰好是讀書人居多，邊關一旦打起來，先不說會死多少人，從中獲利的那羣人，都能掏空大牧的底子。”
“哦喲，這麼嚴重？”陸雲一擡頭，說道：“那我知道是誰對我動手了。”
“什麼？”老頭子一愣，失笑說道：“你不可能知道，不然他也不會這麼着急就動手了，我調查過你，你來長安京日子尚短，接觸不到這些事情。”
陸雲嘿嘿一笑。
接觸不到嗎？
陸天河和王安以及三公主之間的談話，他可聽到了不少。
朝堂文爭武鬥跳的最歡的就是老將軍了，陸雲一折騰，老將軍絕對在家裡罵娘了，說不定來皇帝老兒都罵了一個遍。
可是……今天晚上動手的，卻不是老將軍，卻又想嫁禍老將軍。
而且這個人還和文書老人有關，幾乎以一己之力促成了文書老人來百園書院參加文會這件事情。
“你說，我要是在長安京砍死一個大官，會是什麼下場？”
老頭嚇了一跳：“你可別胡來。”
陸雲搖了搖頭，說道：“我又不傻，不會貿然出手。”
老頭兒沉吟片刻，說道：“必死無疑。”
陸雲撇嘴：“無趣，白請你吃烤魚了，唉，要是有那傢伙的把柄就好了。”
說着，陸雲縱身一躍，像條魚一樣，鑽進了封龍湖。
媽的，鐵劍這癟犢子玩意打算把這裡當家了？
也不怕鏽死在裡面。
老頭兒看着封龍湖上的水花，搖頭失笑：“好一個不吃虧的小子，不過老子也不是吃虧的人啊。”
拿起兩條烤好的魚，哼着小曲兒走了。
……
長安京，禮部侍郎府。
禮部侍郎龐公明一巴掌抽在小兒子龐文臉上，冷喝一聲：“誰讓你擅作主張的？如今打草驚蛇，你讓爲父如何自處？”
龐文轉了好幾個圈，倒在地上捂着臉，嘟囔一聲：“我……我也沒想到那小子命這麼大，前後三個結丹期都沒能殺了他。”
“從今天開始，沒有我命令不許外出，孟歸舟和文書老人也不要見了。”
“父親，我派人做了僞裝的，現在就算事情敗露，也都會懷疑老將軍。沒……沒必要禁足吧？”
龐公明一腳踹在龐文臉上：“你以爲都像你一樣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