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吃了兩塊蛋糕,又在成翰的餵食下,喝了小半碗湯後,就撐着了。懶洋洋的靠在成翰懷裡,後者則體貼溫柔的爲他輕輕揉着小肚子。
童雅喜歡熱鬧,好幾次都想去加入他們,來個不醉不歸,可卻被成勳控制了自由。童雅不滿的瞪着他,卻得到成勳低聲一句,“等你身子方便了,我不攔你。”
成勳很少將關心的話說完,對,他不是說,而是總是說一半,讓人將之理解爲明令之類的,總之很不爽。拿剛纔那句話舉例,正常情況下,他只會說前半句。
童雅也不好再執着,只能悻悻然的坐下來,乖乖喝自己的湯。
明辰浩和蔓雪那邊就沒有這麼融洽了,二人雖然看似與平日毫無意義,但氛圍不自覺的就變得古怪了起來。只要仔細觀察,就會發現。
然而,這個時候,大家都興致高昂,心思自然也疏忽了不少,就連平日裡心細如髮的顧小語都沒有發現。
顧小語今日可是慘了,被手下一個接一個的灌酒,哪怕他酒量很好,也扛不住車輪戰。迫不得已之下,將在一旁吃得開心的道森和林修文抓過來當壯丁。
雖然,他的計策沒有成功。他不可能在這個關頭擺出老大的威嚴,他也不是個掃興的人。但好歹,拖了兩個墊背的。
道森的酒量一直不好。美國可不如中國這般,談生意基本是在飯桌上。就算需要喝酒,也有莫格擋着。
才三分之一輪,道森就叫苦連天,哀怨連連。他一臉怨念的看着逐漸冷去的美食,心裡不停地罵着顧小語魔鬼。
林修文還好,只不過有點心不在焉。今天有一個本要打啊,不知道能不能趕得上。
對於宅男來說,基本沒有過年這個說法。就算過年,也是在遊戲上渡過的。他最初也考慮過不參加,但還是沒能忍住,嘴賤的答應了。
林修文看着眼前一羣提着酒瓶子等着灌他們的人,臉色比菜還青,今天看來是走不了了,明天還不知道會被人怎麼罵。
他在考慮,要不要消失一段時間。
春晚基本來說,已經沒有多少新意。來來回回就那幾個套路,偶爾出現點新花樣,也不過是換湯不換藥。
但看春晚已經是中國人的傳統,哪怕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也得啃一啃。
時間在歡鬧中,慢慢流逝,很快就到了11點半。
越是臨近新年,人的情緒就越加亢奮。
餐桌已經收拾好了,桌子也撤去了,客廳更顯空曠。一羣人或坐或站,還有的人乾脆坐在地上或者躺着,以各種只有想不到沒有他們做不到的姿勢,看着電視。偶爾會有交談,卻已不如之前那麼炙熱熱烈。
彷彿是爲了在新年到來的那一刻積蓄力量。
十一點五十九分。
整個中國都在倒計時。電視內的熱情感染到了他們,漢子們也高舉着手,大聲的倒數着。還有一些人,已經穿上衣服去了花園,準備在倒計時完結的那一刻,點燃煙火。
“十、九、八……”
最初還拘泥着的人,譬如蔓雪,也隨着他們,開始倒計時。當“三、二、一”落下後,室外電視內都爆發着轟鳴一般的聲響。
煙花漫天,或遠或近的,連綿不絕,彷彿鱗次櫛比的高山,一重又一重。照亮了夜空,在夜的帷幕上,用七彩光芒,描繪了一朵又一朵絢爛無比的花朵。
“春節快樂!!!”
大家都高聲呼喚着,
比起一月一日的新年,春節纔是中國人真正的新年。故而,在這一日,人們的情緒,往往更加高漲。
男人們都在推杯換盞,舉杯相慶祝。這一回,他們沒有再許願。新年已經許過了,如今再來就是重複,也挺沒意思的。在場的,沒幾個是會做夢的,總是願望來願望去,連自己都會鄙視自己的。
一羣人歡鬧到了一點多,才逐漸散去。新年纔到,顧小語很好心的讓他們都去休息,不用值班。這個舉動,簡直比皇帝大赦天下還得人心。
現在醉的人不少,彼此扶着回房休息。很快,客廳就剩下蔓雪、童雅、成勳、明辰浩和明老爺子等人。
明城和明錦姐弟早就困了,由張嫂抱上去睡覺。娃娃則睡在成翰懷裡,一如既往,擔心吵着弟弟,成翰一動不敢動,還體貼的用雙手捂着他的耳朵,爲他隔絕外界的聲音。
道森已經如一灘爛泥,毫無形象的倒在沙發上大睡。他的酒品很好,喝醉了就直接睡覺。但前提是,你別去碰他。否則一秒變成暴龍,見誰都噴火。
顧小語就是驗證這一點的人。
林修文則偷偷的溜走了,至於他是去渣遊戲還是去睡覺,就沒人關心了。反正都慶祝過了,離開也不會掃人興致。
唯一沒來的,也只有柳下惠。但,衆人是在慶祝結束後纔想起他。沒辦法,他幾乎不出現,存在感太低,加之衆人要麼很忙要麼都在興致上,和他的關係根本不能和熟字沾邊,忘記似乎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除了蔓雪有些許歉意愧疚外,其他人真心不痛不癢。
成勳在成翰的冷視下抱過娃娃,扶着神情明顯疲倦的童雅,回房去休息了。明老爺子也帶着寧寧去了。林叢生簡短和他們說了幾句話,也上了樓。
很快,客廳內就剩下明辰浩夫妻,以及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值班的顧小語。
“我先帶道森上去休息。”明辰浩扶起道森,一臉嫌棄的朝樓上走去。
蔓雪看着面色緋紅,傾城之姿在酒精作用後,更如罌粟曼陀羅一般,吸引着人的視線,哪怕墮落,也甘願。
“顧先生,你不去休息嗎?”蔓雪道。
顧小語靠在沙發上,懶懶的瞥了眼,慢悠悠的道:“沒事,我看會兒電視。你早些休息。後天你們還得收拾戰場呢。”
“你也說是後天了。”春節不打掃,不吉利,因爲害怕將福神給掃出門。故而,哪怕是家裡垃圾成對,髒亂不堪,廚房內堆滿了要刷洗的碗筷,都會等到初二再去清理收拾。
除夕上午,張嫂已經將主宅上上下下都收拾了個遍。但晚上這麼一折騰,客廳雖然不如戰場,但也差不多了。
“雖然是春節,總得有人看着才行。我可不想,大過年就發生點什麼,影響財路。”顧小語揮揮手,示意蔓雪不要在意。
蔓雪也不好多說什麼,心知顧小語是擔心有人趁着這個鬆懈的時候做些什麼,他也不願意兄弟們大過年還勞累,就自己抗下了這個擔子。卻還一副“我是爲了自己信譽和財路着想”的樣子,讓人哭笑不得。
“我去給你做點醒酒湯。你餓了嗎,需要準備點宵夜嗎?”
顧小語愣了一下,才頷首道:“隨意就好。剛纔那些飯菜看起來不錯,麻煩你放一些在微波爐裡,餓了我自己取用。真可惜了,那麼好吃的,卻被那羣混蛋不停地灌酒,沒肚子裝了。”
蔓雪輕笑道:“想吃有的是機會。”
很快地,醒酒湯做好了。蔓雪將之放在茶几上,看了眼電視,此時,正在轉播各地人民慶祝新年的現場。片刻後,她道:“那我先上去睡了,今天辛苦了。春節快樂。”
“春節快樂。”顧小語回了一句,在蔓雪踏上樓梯時,又道:“有些事情,一味的理解,也很是愚蠢。女人啊,不要太乖太溫順,會寵壞男人的。”而寵壞的結果,便是將之視爲理所當然,久而久之,就不再珍惜。
蔓雪一怔,愕然回首,卻見顧小語百無聊賴的不停地換着臺,那悠閒懶散的姿態,彷彿剛纔那番嚴肅勸告,並非他所說。
“……多謝顧先生。”
回到房內,明辰浩剛好從浴室出來。他纔不管什麼春節不能洗澡之類的陳年慣例,受不了一身酒氣,想洗就洗。
視線相接間,彼此竟然一怔,尷尬蔓延。
蔓雪淡淡的笑了笑,道:“道森怎樣了?”
“還好。只要好好睡一覺就沒事了。”
“孩子呢?”
“老頭子說讓寧寧和他睡。城兒和錦兒在他們房間。”
彷彿公事般的對話,一問一答,再不見多言。蔓雪扯了扯脣角,看着正在吹頭髮的明辰浩,那寬闊健壯的身影,明明近在咫尺,卻遠在天邊。
忽然覺得,力氣被全不見抽離,蔓雪沒了勇氣繼續站在這裡。只好藉口去梳洗,躲進了衛生間,卻沒看到,原本忙着打理自己的明辰浩,擡起頭看着她幾乎落荒而逃的背影,眉頭微微蹙起,眼裡盡是深思。
對於商人而言,哪怕過節,也閒不下來。或者說,正是過節,才格外忙碌。
商場上總是有許多人逢年過節需要去問候。一些不是太重要的人,只需要準備禮物送去就好,一些人則需要自己登門拜訪。
好在,春節這一日,是閤家歡樂的日子。就算要登門,也得等到初一之後。
初一這一日,幾乎每個人都睡了個懶覺。哪怕生物鐘很準的人,都等到十點以後才起牀的。除了某人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