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一件道袍，將袖子挽起，單手豎掌。
武小德衝上來的時候，她手上連續變化了七八種武道秘技，最終選了一門迎敵。
兩人身形閃動，拳腳齊出。
四周空氣的震爆聲連綿不絕。
一息的功夫。
他們已經打了七八十個回合，竟然水平相當。
萬物之母手指上突然暴起一團金芒，趁着武小德招式已老，直接把他轟飛出去。
武小德凌空飛過數十米，單手撐地，翻了個身，輕輕落下站穩。
“你已經掉血了，凡人。”
萬物之母調侃道。
武小德擡頭看了看雙方血條。
自己確實中了一道術法，掉了三格血量。
對方還是滿血。
——但是這又怎麼樣呢？
他盯着萬物之母，看着她臉上傲慢與不屑的神情，失笑道：
“輸了一招而已，我們再來。”
一閃。
兩人直衝對方，拳腳齊動，又連續打了數十個回合。
咚——
一聲悶響。
武小德再次被打飛出去，撞在街邊的圍牆上，直接將整面圍牆撞倒在地。
他從磚石中狼狽起身，吐了口血沫，重新走回街道上。
“再來。”
武小德沉聲道。
萬物之母搖搖頭，嘆口氣道：“你的所有招式和心法都是我傳的，難道還奢望能戰勝我？”
武小德想了一下，說：“勝負猶未可知。”
“人類總是蒙上眼睛，不願意正視恐懼，我懂你們。”萬物之母道。
她雙手捏出一陣骨頭的響動，緩步朝武小德走來。
武小德卻開口說道：
“坦白講，我在虛幻世界已經找到了組織，也有了編制，待遇良好，前途光明，其實我很滿意，不過——”
“這是因爲被扔過去的人是我，如果換做別人，就永遠困死在那裡了。”
“所以我覺得還是不要放過你。”
萬物之母忍不住笑起來。
“你笑什麼？”武小德攤手問道。
“我馬上就殺掉你了，而你卻還在糾結怎麼對待我？你腦子有病？”萬物之母道。
說話時，她已經來到武小德面前。
兩人只有三米的距離。
“不，你殺不掉我。”武小德搖頭。
“殺你如砍瓜切菜，你的招式我全都知——”
萬物之母的聲音一頓。
武小德擡起手，雙拳交疊，擺了個捶擊法的姿勢。
“找死！”萬物之母揮掌擊出。
武小德雙拳一動，卻被她後發先至，直接按住。
然而武小德的拳卻縮了縮，讓出距離，重新擺起千鈞力道，再次朝前捶去！
萬物之母見機極快，立刻揮掌在他的雙拳上拍了一記。
啪！
藉着這拍擊的力量，她朝後飛出七八米，重新站定。
“這是什麼拳法？”她問。
“鐵線拳，你的世界沒有這拳法。”武小德道。
“確實沒有，但你以爲就憑這種拳法能贏我？”
萬物之母道。
“你最好擡頭看看。”武小德擺着拳架，得意地說。
萬物之母以掌擋在胸前，眼簾一擡。
她看見自己的血條空了一絲。
——剛纔自己掉血了。
是在抵擋那拳法的時候，掉了一絲血。
可是這又如何？
她望向武小德頭頂，只見他的血條掉了三格多。
所以這件事其實很讓人疑惑——
“明明你掉血更多，繼續打下去會死的是你，你在得意什麼？”
萬物之母忍不住道。
“你還不清楚嗎？”武小德開口道，“你現在不是世界意志了，在這裡，你只是一個凡人，你會掉血，你也會死，就像我一樣。”
死寂。
萬物之母站着沒動，一雙眸子之中，瞳孔微微的縮了縮，好一會兒才緩緩恢復。
這一刻。
她終於意識到這個場景的真正價值在哪裡了。
就算是自己這樣的存在，只要被拖進這個場景，也只能當一個凡人。
凡人都很脆弱。
凡人——
死的很快！
萬物之母身上猛然冒出一股兇厲的殺機，面色陰沉道：
“下一招就殺了你。”
“下一招？不行，我還有大半管子血，你一招秒不掉我，而我會讓你體驗什麼叫凡人。”武小德卻道。
兩人同時衝向對方。
萬物之母雙手突然捏出一道法印。
金光破邪術，萬物切割！
只聽“嗡”的一聲響，千百道金芒從她手中綻放開來，將虛空切割出陣陣哀鳴。
武小德卻根本不閃避。
他直衝上前，任憑那金芒在身上割出了密密麻麻的傷口，迎着那術法的威力，一把抓住了萬物之母的手。
這不是任何招式——
因爲武小德頭頂的血條猛地掉了三格，然後又掉了三格。
連續術法！
而他頂着這連續術法，沒有用任何招式，只是抓住了萬物之母的手！
萬物之母下意識地覺得不妙——
可是他又能怎樣？
一道術法掉三格血，一拳掉一格血，就算他完成一輪連打，也不過讓自己掉幾格血而已。
武小德頂多只有一擊的機會！
自己也會反擊的啊！
自己準備好了七八種拳、掌、腿法；十一種身法；二十五種不需要雙手結印就可以施展的術法。
來啊！
一個個念頭從萬物之母腦海裡閃過，她渾身魂力引而不發，等着武小德的下一招。
霎時已過。
突然——
武小德渾身冒出藍白色的雷光。
這雷芒順着他的手，直接鑽入萬物之母的手中。
萬物之母頓時大腦一片空白。
這是什麼？
——這就叫做疼嗎？
疼。
太疼了。
人類竟然要承受這種東西？
意識模糊的一瞬間，更大的痛楚接踵而至。
“啊啊啊啊啊——”
武小德狂吼着打出一記鐵手攔江。
他渾身雷電如同一團扭曲的藍色熾焰，隨着雙手交疊的炮捶轟在萬物之母的身上。
轟！
萬物之母被打成一道飛拽而去的線，撞穿了大片的建築，被一棟五層高的樓埋在地下。
“你教會了我修行側的許多知識，然而那些都是衆生的智慧，不是你的。”
武小德迎着沙漠上吹來的狂風，冷聲說道：
“這雷電和它帶來的痛楚纔是真正來自於你，可惜你自己卻沒有承受住它。”
他在原地擺開架勢，屏息等待。
——被自己這樣一輪擊打，撞穿那麼多建築，又被埋在廢墟之下。
她應該已經暴怒了。
那就來吧！
——就讓風雨來的更猛烈一些！
雖然你算得上我半個師父，雖然你有着那麼多的手段，但我今天要報仇。
決一勝負吧。
武小德身上涌起極其強烈的戰意。
就讓我看看，這場賭上一切的戰鬥，最終鹿死誰手！
他深吸一口氣，默默等待！
等待！
等待。
——等等，那傢伙人呢？
已經過去了好幾息。
就算是憋大招，也用不了這麼久的——
或許是自己沒見過的招式？
武小德暗暗警惕，目光望向那片廢墟。
突然。
一道慘絕人寰的尖叫聲沖天而起，連地上的煙塵都被震得不斷抖動。
“啊啊啊啊——太疼了——”
轟隆隆隆——
一股巨大的力量將廢墟分開，顯露出站在重重煙塵中的那名女子。
她穿着的那襲道袍並沒有太多的破損。
她身上的傷口也不算多。
甚至她的血也沒有掉太多——
反觀武小德，他的血條比她短多了。
但是——
她臉上卻露出了極其恐怖與歇斯底里的表情。
這種表情已經超乎了人類的極限，武小德甚至懷疑自己一生之中，都再也無法見到如此痛苦和絕望到極致的表情。
她……
要發瘋了？
武小德嚴陣以待，開聲吼道：
“來啊！跟我分個勝負，順便把生死也分一下！”
萬物之母緩緩轉頭，朝他望過來。
兩人視線對上。
萬物之母渾身的毛髮都揚了起來，甚至就連她的道袍也飛揚不休，彷彿被無形的氣息不斷吹動。
萬物之母張開口，再次爆發出一道尖叫：
“不————”
“我不要跟你打！我不要感受凡人的疼痛！”
她身形一閃，朝着遠處飛掠而去，幾乎一瞬間就跑得看不見蹤影了。
武小德怔住。
這……
這是什麼情況？
她運籌帷幄，多番算計，雄心勃勃，連大劫和自己都被她完美坑掉。
甚至爲了絕後患，她都能跑到這個世界來與劫魔聯合。
如此這般的存在——
怕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