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相隔不足兩步,以瓦庫化身“修羅”後的速度,靠撞貼近也就是電光石火間的事情,讓人避無可避,逃無可逃。
鎮壓住了急躁情緒的彭樂雲只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跳了起來,姿勢古怪地跳了起來,身體向後伸展如在半空打橫地跳了起來!
這是他唯一能躲過“修羅靠”的辦法!
——如果是直上直下,或向前躍出的跳起,那他胸腹以下肯定來不及閃開,必定被瓦庫撞中,即使不骨骼齊折,有踢腿抵禦,也會被那狂猛的力量推出擂臺,再無法扳回。
當然,他目前的動作也只是躲開了最初的靠撞而已,瓦庫哪會沒有後續的變化與銜接?
砰!
瓦庫身體一沉,撞破了空氣屏障,停在了擂臺邊緣,眼中泛着血紅,雙腳一彎一挺,便要順勢往上揮拳,沖天而起,擊打下落!
就在這時,半空中的彭樂雲眼中精芒大亮,如有閃電下劈,雙掌忽地相擊,如在鼓掌。
轟隆!
晴天炸了霹靂,平地一聲雷響,換做別的武者,難免會有心神搖晃振聾發聵之感,動作必定緩上一緩,可是,瓦庫已化身嗜血暴力的“戰鬥機器”,被這方面的慾望所充塞,再不復清醒與理智,必須等到拳意效果褪去,才能重歸“天人道”,所以,他精神雖有動搖,身體卻本能行動,未受任何影響,拳頭上衝,已然打出!
這也就是他爲什麼最後要對自身使用“阿修羅道”的原因!
排除外在干擾,快速解決戰鬥,不留一點機會!
晴天霹靂之中,即將下落的彭樂雲雙掌分開,拉出了一道彷彿極薄刀刃的銀白電光。
電光剛現,瞬間就斬到了瓦庫身上,斬得他身形一頓,斬得他衣物皮膚有冒青煙!
就是這一頓,彭樂雲腦海內觀想出了諸多厚重的雷雲,它們彼此疊壓,共有九層,孕育着至陽至剛的暴虐,這與“天罰勁”似乎相得益彰。
轟隆!
又是震耳雷鳴,一道銀白下劈,彷彿縮短的閃電,可仔細瞧去,卻會發現這是整條手臂都被雷霆所包裹的彭樂雲團身舒展,爆發“丹勁”,凌空掄擊,如罰天降!
砰!拳頭與拳頭擊打在了一塊,一個肌肉賁張,血管凸顯,青筋浮現,一個電蛇跳躍,如遭羅網。
喀嚓!化身爲“阿修羅”的瓦庫雙腳落地,陷入了青磚,身體又有顫抖,肌肉不自覺跳動,彭樂雲彈起少許,旋即再落,半空曲腿,膝蓋覆蓋着層層明亮電光地頂撞而出,直取對手的胸口。
轟隆!
霹靂聲中,瓦庫左臂擡起,橫在了身前,力量剛猛地抵住了致命的膝頂,並往回一翻,往外一拋,將敵人甩了出去,避過了後續的彈腿連踢,他手臂被膝蓋頂到的地方,一片焦黑,似有糊味,顫慄不停。
彭樂雲眼見着就要被拋出擂臺之外,半空忽地收縮氣血,做個空翻,順勢繃直右腿,纏繞電光,戰斧下劈。
轟隆!轟隆!轟隆!
他彷彿鷂子,不斷借力飛起,又不斷下落攻擊,或拳打,或肘擊,或膝撞,或腳踢,或將整個身體化作天罰雷光,掄抽出去,與“阿修羅”瓦庫在擂臺邊緣的方寸之間激烈交手,行走於失敗的界線之上!
轟隆!轟隆!轟隆!
而在樓成等人眼裡,擂臺之上似乎不停有銀白閃電劈落,一連九道,一道亮過一道,如同傳聞裡的“天劫”。
“九霄合瑟?”安朝陽脫口而出。
這是雷部第七式,外罡絕學!
“不是。”任莉搖了搖頭,“應該是他自己模仿創造的丹境武功……”
樓成聽得一陣感慨,心裡由衷地佩服,自己靠着金丹,方能在兩年內勉強追上彭樂雲,但武道別的方面,確實與他還有着不小的差距,他都能仿造前人絕學自創招式了,自己還在學習掌握的過程中,這既因爲積累,又由於天賦,需要像龍王那樣,更刻苦,更努力,更多地融會貫通,更多地增廣見聞,更多地挑戰不同對手,來彌補,來追趕!
轟隆!轟隆!轟隆!
九下之後,瓦庫通體麻痹,肌肉顫慄,眼中血色褪去,從“阿修羅道”裡清醒了過來,本能退了兩步。
就是這一腿,彭樂雲終於落地,以“丹勁”推動了“機關神拳”,抓住瓦庫剛從“六道輪迴”裡回覆的機會,噠噠噠地打出了有着殘影的拳頭,瘋狂進行着“掃射”,並以腳步爲樞紐,時而改變位置,弄得瓦庫手忙腳亂。
噠噠噠噠噠!彭樂雲關節彈動,筋膜伸縮,攻勢竟無間歇,終於,瓦庫的動作因麻痹積累出現了遲緩,被他連續搶攻,打開了架子,伸手往體表就是一按。
茲!
雷蛇大亮,瓦庫彷彿被高壓電打中,彈飛了出去,皮膚出現了多處焦黑。
撲通!
本就在擂臺邊緣的他落到了周圍的場地之上,四肢一抽一抽,嘴角有白沫冒出。
彭樂雲停頓了動作,臉上汗水淋漓,嘴巴不斷張合,做着喘息,眼眸裡既殘留着興奮,又瀰漫出明顯的疲色,幾乎快接近極限了。
裁判瞄了他一眼,轉而舉起右手,朗聲宣佈道:
“彭樂雲勝!”
現場頓時發出了巨大的嘆息,並夾雜着少許謾罵和詛咒,東道主最大的希望就這樣破滅了。
樓成看得又是讚歎,又是啞然,忍不住對安朝陽、任莉和鍾寧濤笑了一聲:
“我還以爲他今天要浪脫。”
“我也是……”安朝陽嘆息附和道
此時,彭樂雲稍微緩過了氣,看見瓦庫被攙扶着離開,不由低聲自語了一句:
“可惜啊……”
可惜沒能見識到“輪迴拳”其餘四拳的神妙……
他轉過身,腳步略有虛浮地返回了看臺,走到樓成等人面前,互相擊掌慶賀。
做完這一切,他自嘲笑道:
“剛差點就輸了……”
果然差點浪翻船了!樓成和安朝陽相視一眼,齊齊失笑出聲。
“怎麼了?”彭樂雲微帶茫然地看向他們。
“沒什麼。”樓成斬釘截鐵地回答,並補了一句,“再接再厲!”
繼續浪吧,遇到我的時候越浪越好!
至此,十六強戰前四組的戰鬥完結,該日的比賽告一段落,樓成等人跟着鍾寧濤返回了酒店,因爲兩個要準備第二天的比賽,兩個接近了筋疲力盡,都沒想着外出溜達或宵夜,安分守己地各回了各屋,讓盯着此地的某些人一陣失望。
樓成洗漱過後,給老媽彙報了一聲戰果,和嚴喆珂斷斷續續聊了幾句,終於,承受不住精神的疲憊,提前道了晚安,沒做“抱元守一”便已睡着。
昏昏沉沉間,他感覺自身回到了省青年賽,剛打完張祝同,精力枯竭,頭痛惡心,必須抓緊時間恢復,以準備接下來的決賽。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又靠在了嚴喆珂充滿彈性的大腿上,被她力道適中地按捏着頭部,鼻端是熟悉的味道,耳畔是飄揚悠遠如從天外而來的歌聲:
“當你老了,頭髮白了……”
歌聲間響間隱,漸遠漸近,樓成忽地驚醒,看見了黑夜裡的天花板,四周安靜冷清,幽暗浮動,唯有自己一人。
他拿起手機看了看,發現才半夜兩點,心裡莫名悵然。
吸了口氣,他沒做打擾,抱元守一,重新入睡。
翌日天還未亮,他準時起牀,又恢復了精神,活力充沛地和嚴喆珂聊了幾句,繼續起蛻變階段的錘鍊,感覺到了自身的一點點強大。
到了晚間,十六強戰後四組比賽開打,任莉受昨天樓成和彭樂雲的刺激,發揮極其出色,輕鬆戰勝了對手,和唐澤薰一起挺進了前八,可最後出場的安朝陽卻遇到了麻煩。
他的對手是瓦庫的師弟,“六號種子”骨猜,其雖未修行至“行舍智”,沒到非人層次,但具備肉身天賦,再加上心印拳等功法,戰力等同非人,而那種襲擊“心靈”武功,又與安朝陽最大的依仗“幽湖圓鏡智”彼此剋制,使得他很快便落入了被動。